我对你埋不埋怨你难道不清楚吗?.......这还要问。
桑碧:“奴婢不敢”
不敢他倒是没看到,只看到面上显露出来的情绪。
她脖子很细,一圈纱布裹着的也细小极了,面容苍白,有几分孱弱之像,少了些锋利。
细想之下女子次次求饶,撞在他的枪口上,明明是软言软语,他却品出其中的锋芒,带着尖锐。委曲求全的双目下显露出坚毅不折,雪色的姝容下瞧出决绝和冷然。
裴颂抬头望去,“你脸上可没说不敢。”
桑碧扯了扯唇角,没犟,“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裴颂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做无力感。
桑碧在触及他的目光低下头去,一副不辩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
裴颂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他说:“既然你文采不错,这些日子便去辅导一下小十一的功课,他人有些不服管教”
呵,不服管教,差一点点就相信了。
众所周知裴言徽是个小魔王,他殿中的宫女换了一波又一波,裴颂要她过去辅导,明显是个苦差事,不过也是不算的,那是在救他之前。
别看表面裴颂什么都不在意,其实还是很疼爱这个弟弟的。
九公主和十一皇子一个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一个是所在意的弟弟,二人得皇帝看重,算是皇室中重要的人物,说不定往后真能用上、助她成事。
不过裴颂这样的人,九公主裴时薇倒是和他有很大的差别,性子倒是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她还是挺喜欢她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挺愿意交她这个朋友的。
桑碧委了委身,“奴婢一定恪尽职守,努力的辅导十一皇子”
听见这话,他莫名的听出一丝傻气,少女脸上满是认真鲜活劲。
门外的小桉子走进来说:“殿下,良娣求见!”
桑碧宁愿看见那张小屁孩的脸也不愿意面对他,一听是裴颂的宠妾连忙退了下去,避之不及。
裴颂抬眼瞧着门外那道着急离开的身影。
他只一眼便收回,说:“让她进来”
........
裴言徽知道桑碧要来教习他的文化课程格外的高兴,早早的就在书房准备好。
桑碧出现在书房,看到裴言徽行了行礼。
“十一殿下,是太子殿下要奴婢来辅导你的功课”桑碧盈盈的笑。
裴言徽上前拉过来她到桌案前。
“我早就知道了,不用再说旁的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先生了!”
桑碧不好意思的笑笑,“十一殿下,女先生不敢当。奴婢略通书翰之道,没多少墨水,在您面前卖弄了。然太子殿下的命令不敢违抗。”
裴言徽偏头问,“我皇兄那人,整日冰块脸,人也极其的-不好相处,你平日里在他手底下是不是很憋屈?”
对上少年郎清澈的大眼睛,里头满是真诚。
她想了想说,“十一殿下说笑了”
桑碧脸上露出一本正经来,“殿下我们还是快些开始吧!”
桑碧先是对裴言徽的文化程度一番了解。
皇帝对他寄予厚望,太子所教习的也广阔。但他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学了个稀稀拉拉,中等的成绩。桑碧今日倒是没有过分的为难他。
给他讲了个故事,提出了几点问题。
他一一的回答,不快不慢带着些敷衍。
“咱们今日就讲这一个故事,没了?”
“对,就讲这一则故事”
裴言徽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小厨房送来糕点和茶水,两人边吃边说话,多是裴言徽在问,桑碧在答。他总是偷偷的打量着她,一双眼睛乱转:“你除了喜欢吃桂花糕还喜欢吃什么?”
桑碧:“花生酥、桃花酥、杏仁饼,花茶”
他发现她喜欢的他也都喜欢,一时之间高兴。
裴言徽说,“你来时我都让小厨房备着”
她点了点头。
桑碧用绢帕擦了擦嘴边的细渣,澄澈的双眼明亮,“十一殿下一直到待在东宫和皇宫,从未出宫去?”
裴言徽说,“嗯,怎么可能有机会出去?”
听见她这话他眼睛一亮,“你什么意思,你可以带本殿下出宫去玩?”
桑碧唇线抿成一条直线,“奴婢自然是没这个胆子,如果殿下想的话可以求一求太子殿下,适当的时机奴婢也可以帮您说说。”
一激动,裴言徽握住她的手,满目激动。
桑碧脸上挂着轻盈的笑意,唇角弯弯,她一向白,肌肤赛雪,肤若凝脂。
她抽走自己的手,又拿起了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端起一旁的花茶呷了一口。
回去后裴颂向她问询了今日的情况,桑碧挑该说的说,毕竟往后的日子还长着。
近日西南严寒和雪灾较为严峻。
邵临在书房内和他报备着西南之地的情形,临近年关一大堆的事宜要处理,三皇子那边的异动一直在关注。
裴颂很忙!
邵临出去后,书房瞬间安静下来。
不光南方暴雪不止北方也是雱雪不停,书房内的地龙燃烧着还染着炭火盆,窗棂外一片白茫茫的,把书房内照的明亮。桑碧推着墨条研墨,不禁回想起以往:
“路有冻死骨,奴婢以前在家乡时南方常有灾情,官府赈灾父亲常常需要补贴上单薄的俸禄,可就是一个大窟窿总也填不上,救济了百人,后面还有千人”
闻言裴颂手中的笔一顿,“看来你父亲是一个十分清廉之人,每年各地的水患、干旱、雪灾络绎不绝,朝廷赈灾都是一大手笔”
桑碧动作停下,看向他的眼,“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她脸上满是小心翼翼,“殿下要恕我无罪”
“嗯,你且说”
桑碧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百姓失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那也算得人间惨象,奴婢和父亲见识过,并不是文人笔下的寥寥数笔,远不如亲眼看到的震撼,可这样的世下还有贪赈灾粮的官员,贪污腐败。”
裴颂温润的声音传出,“你现在可是在妄议朝员”
“奴婢亲眼见过,官官相护,那名官员被诬陷下狱致死。奴婢只是心中感慨,总要站出来说句话,如果每个人都缩在一个壳子里躲着,何来的朗朗乾坤”
说完有些怯怯的看过去,小心翼翼,“殿下方才说过恕奴婢无罪的。”
裴颂轻蔑的看过去一眼。
“有时胆子大的不行,有时胆子芝麻点大”
桑碧偏头,轻声:“那殿下便是不怪罪了?”
“自是不怪罪的”裴颂说。
“小十一可还难管教?”
“十一殿下正处于一个玩闹、活泼的时期,有些闹腾,奴婢这三两文墨能用在他身上,还算用得其所,奴婢挺开心的。”
第36章 除夕
她桃花眼上扬,眼睛一转。
桑碧身子微微倾了倾靠在桌案边,颊边笑意明显,“殿下,奴婢的月俸是不是也会涨?.....上次殿下扣了梅瓶的钱已经没剩什么了。”
他漆黑的眸子抬了抬。
桑碧连忙低头,“奴婢多嘴....”
“看你表现,刚才是谁希望自己几两墨水能用得其所,”裴颂合上公文搁置在旁边的一摞上,“难不成都是嘴上功夫?”
“是.....”
她的脖颈处传来温热触感,在皮肤上缓缓游走着。她抬头对上男子深邃的瞳眸,她眼中带着诧异和一闪而过的惊慌刚下意识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她以为裴颂要掐她脖子。
主要还是有阴影。
交领之上的脖颈缠着一圈纱布,再往上的掐痕有些青紫,在白皙皮肤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吞咽了下喉咙,不安的唤,“太子殿下.......”
他姿态漫不经心,眼尾带着倦怠,“在怕我?”
“没....没有”
他带着温度的指尖缓缓划过脖颈处的伤痕,像是羽毛划过,皮肤都颤栗了起来。
她手紧紧的扒着桌案角,泛白。
“孤可会吃人?”他一本正经,言语中却带了些打趣。
“殿下说笑了”
她神色松动几分,缓缓的直起腰来。伸手推开他的大手,有些抗拒意味。
“再去斟杯茶来”裴颂推了推杯盏。
“是”
...........
晚一点,小桉子送来金疮药和祛痕的药,名贵非常。
他的拂尘甩在手臂处,嗓音细尖细尖的,把两瓶药搁在案几上,“这是太子殿下差我送来的,泊华殿是太子殿下的寝殿,不想看见身边之人这样一副尊荣”
“谢太子殿下的赏赐,劳烦公公跑一趟”
这个太子,东西也送出去了,尽说些不好听的话。
这几天桑碧日日去辅导裴言徽的功课,每天一个小故事说给他听,他倒是表现的十足十的乖巧。
这日裴言徽被传召到泊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