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忆君王_碧翠思思【完结】(121)

  她又叹气说:“如今我和你外祖母倒是显贵了,我是皇太后,她是皇太后的生母,皇后的祖母。可我们母女隔着这样的名分,一个宫里,一个宫外,也不能常常见面。我这样的身份,又不好随意出宫去,你外祖母年纪大了,入宫一回十八般的礼数,也不够折腾她身子的,我也不敢请她进宫来。哎。”

  媜珠立刻安慰她说这也不难,

  “他都能微服带我出宫玩了一整日,母亲身子还康健,以后也能悄悄的出宫去赵国公府里见外祖母啊!”

  赵太后笑了:“好好好,好啊,你的主意好。你母亲以后就扮做个宫里的老嬷嬷出宫去看你外祖母,也不知会不会吓了她老人家。”

  媜珠提起了那个“他”,赵太后这才敢试探着问她一句:

  “那你和你哥哥现在也好了?你也想开了,好好和他过下去了?”

  媜珠脸上的笑意沉了下去,嘟了嘟嘴,脸撇了过去:

  “不过是面上混日子,彼此混着罢了,往后的事谁知道呢。”

  提到周奉疆,媜珠忽然神秘兮兮地拉住了赵太后的衣袖:

  “母亲,您知道吗,他的生母郑夫人还存于世呢,我昨日还巧遇了她,他也见了他生母了。”

  这话让赵太后整个人立刻紧绷了起来。

  她不敢置信一般哗地站了起来,盯着媜珠道: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媜珠于是便将这个故事从头到尾又给自己母亲讲了一遍,不仅仅是昨天他们偶遇的故事,还有周奉疆之前告诉过她,他在扬州找到他生母的那些事情。

  她虽不喜欢周奉疆,但好歹是为他和生母重逢感到一丝感慨与高兴的。

  然而赵太后显然不会这么想。

  郑夫人的出现,让她浑身危机感大作。

  她不停地念叨着“她怎么还会出现”,一边在殿内来回踱步。

  媜珠极为不解:“母亲,母亲您怎么了?您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赵太后愤愤不平道:“你这蠢物,还问我这话,我该高兴吗!天下几时能有两宫皇太后平安共处的。你哥哥和我本来就没有几分真心母子情分,他能留我做这个皇太后,一半是为了报我的恩,一半是看在你的份上。我以为他那生母早已死了,如今怎么又回来了呢!”

  “这天下为人子女的,有几个不向着自己的生母。你这蠢物,你就眼看着吧,那郑氏回来了,几时皇帝的心被她哄好了,迎她进宫当了皇太后,我还要被撵到哪里去也不知呢!有了生母了,养母还算个什么东西?”

  “你以为你的日子就好过了?我呸,你日子好过那是因为你没有婆婆,你婆婆是你的亲娘,所以疼你!要换郑氏进宫当你的皇太后婆婆,你这没心机的蠢货做了人的儿媳妇,还不够婆婆折腾的呢!哎呦!苍天啊,您老人家怎么存心都和我作对!”

  媜珠满面困惑:“郑夫人从未说过自己要做皇太后啊。她好像连这个儿子本来也不打算认了的,当年在扬州她就知道那是她儿子,她也没想认。阿兄和我说,她最疼的是她在谢家生的儿子。”

  赵太后恨得越发咬牙切齿起来:“那这不是更完蛋了!你说,她不疼爱的儿子当了皇帝了,她能不想着给自己疼的儿子谋个皇位坐坐?保不准马上她要使计进宫当皇太后,哎呀,那她接着就该哄皇帝封她在谢家的儿子当王爷了,再然后要用母子情分逼皇帝立谢家的儿子当皇太弟,要兄终弟及,这该如何是好啊!天呀!”

  媜珠显然没有她母亲这样强烈的危机意识和超前的想象力。

  她只能安抚母亲说:“阿娘,您想多了。”

  赵太后几步又走回媜珠跟前,紧紧握着媜珠的手:

  “我的乖女儿,娘这回不骗你,咱们母女这回是真的又大灾临头了,你眼下万不可再和他置气吵闹了,你可得把他的心好好拢住,千万不能让他把那姓郑的接进宫来,更不能让他立什么皇太弟!你这肚子怎么就不能争争气呢,怎么就不能早日生个小皇子出来呢?你要是早把小太子生出来,把国储定下了,母亲能这样惶惶不安地度日吗!这还不是为我没有个亲儿子、亲孙子!”

  聊来聊去,话又说回到了这个上头。

  哄周奉疆,跟他生孩子。母亲还是为了这两件事在催她。

  见媜珠脸色也有几分郁郁不快,赵太后抱着女儿,拍着她的背哄她说:

  “媜媜啊,索性他也活不长的。我告诉你,这些乱世起家的武人,身上哪个不是一身陈伤旧病?他们的身子其实早就垮了,不中用了,也就年轻的时候强撑着罢了。等稍上了些年纪,哪日喝酒多喝了两口都能中风倒下,纸糊的架子而已!你爹爹五十来岁就死了,隔壁的魏州节度使呢,五十岁时也是因旧病亡故的,再看从前唐宗宋祖,也是五十岁上没了命。

  我老实告诉你,你以为你哥哥还有几年的活命?顶多二十年了!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你还年轻啊,你跟他生个孩子,生个储君下来,哄着他立了太子,再熬个一二十年,他不中用了,你的儿子正当盛年,把他一熬死,你才四十岁,往后不都是你的好日子?你是皇太后,该我做太皇太后。到时候他一死,你要在宫里养几个男宠消遣,母亲也不拦你,那都是该你痛快的日子……”

  媜珠总是会因为自己母亲的惊世言论而感到目瞪口呆。

  她久久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回应母亲了。

  周奉疆虽解了媜珠的禁足,但之后的几日里不知为何他并未来找过她。

  他不来,媜珠也不问,每日仍然是带着灿娘子一起睡。

  灿娘子也越来越有些古怪了,总喜欢趴在她身边去闻她的肚子。它行事也沉稳了许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偶尔没轻没重地直接朝她身上扑。

  它对她温柔了许多,时常会安安静静地趴在她身边守着她。

  六月的最后一天,太医署的医者们照旧来给媜珠切脉,这倒不是因为她最近病了,只是按例来看看她身体调养的状况。

  因为这种切脉往往不是很重要,所以王医丞没有亲自过来,而是打发了他带过的一个学生来。

  这位年轻的医者初次给皇后切脉,战战兢兢地冒了一头的汗,手搭在媜珠腕间许久不发一言。

  媜珠微笑问他,是不是因为盖在她手腕上的帕子太厚了,要不要换个薄点的来?

  年轻医者一边低头擦汗一边摇头说不敢,语气都有些结巴了。

  最终,他诚惶诚恐地请示媜珠,说他才疏学浅,可能有些捏不准娘娘的脉象,还是要把老师王医丞给请来才敢定夺。

  听他这么一说,媜珠一面答应了下来,一面也有些担忧,害怕自己莫非是陡然间生了什么重疾,让这年轻的医者都不敢直接告诉她吗?

  待那医者离开,媜珠抚着自己的脸颊问佩芝:“我近来的气色不对吗?难道我真有什么大病在身?”

  这么一说,佩芝心里还真的跳了一下,媜珠最近的气色好似确实有一点憔悴,眼下也偶尔会有一丝乌青,就像夜里没睡好似的。

  但她当然不敢真的这么和媜珠说,只能满口安慰着她,说她气色一切都好,并无不妥,那年轻医者只是自己才学不够,不配侍奉娘娘罢了!

  当这位年轻的医者寻到他老师王医丞时,王医丞正在宣室殿同皇帝说话,无外乎是继续关照皇帝几句,叫皇帝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听到外间自己的徒弟寻自己去给皇后切脉,王医丞当即被吓了一跳,心说这不上道的徒弟实在没救了,自己没本事要搬老师当救兵来也就罢了,怎的皇帝还在这呢,他也敢这么不避人的说出来?

  岂不是叫皇帝也知道他没用了。

  果然,听闻此事后,皇帝立刻从宝座上起了身,拧起剑眉问道:

  “皇后的脉象怎么了?何处不对?”

  年轻医者畏畏缩缩地说不出来,王医丞动身要往椒房殿去,皇帝当然更是要去的。

  正好,他今天本来就打算和媜珠好好地说些话。

  当皇帝带着王医丞踏足椒房殿内时,媜珠显然是愣住了的。

  椒房殿里的宫人们习惯了她见皇帝不开口、不行礼,但外人面前,媜珠还是给了自己丈夫几分颜面,规规矩矩地从榻上起身向他敛衽行了个礼:

  “妾拜见陛下……”

  周奉疆上前轻揽着她的腰身叫她坐下,神色颇有些紧张地又把王医丞提过来,令王医丞重新给媜珠切脉。

  良久,皇帝催促道:“到底如何?”

  王医丞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脸上倒扬起几分笑意,恭恭敬敬地退后几步向帝后二人叩首拜下:

  “臣,恭贺陛下、娘娘喜得龙儿。娘娘的脉象跳如滚珠,虽还尚浅,并未足月,然十之七八必为滑脉无疑。”

  以王医丞的医术,他都说是十之七八了,实则必是有了万全的把握才敢开这个口。

  王医丞堆起了数道皱纹的脸上,对着自己很上道的徒弟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 白月光 天作之合 情有独钟  先婚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