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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君王_碧翠思思【完结】(179)

  人死了,颍国公主又怅怅想起了他还在世时候的许多好处,想到昔年还算夫妻同心之时,他们也曾恩爱过。

  她哭了几场,还是将一切的罪孽怪给了周婈珠。

  “都怪当年那个贱人做的鬼局毁了我丈夫的前程,都是她害死了我的丈夫,凭什么我的丈夫死了,我守了寡,而她却还能心安理得地和那个什么段充厮混在一起?凭什么?”

  骂过了自己的姐姐,她最终又把这些过错推给了张道恭。

  周家姐妹三人一生命运的环环相扣,始于那一年张道恭来到了冀州,俘获了两个女孩儿年少的芳心。

  如果周媜珠和周婈珠能像她一样清醒自持,自始至终没有对那个张道恭动过什么心,最后如何还能惹出这些纷争来?

  如果没有张道恭,或许一切都会是最好的模样,她会嫁给韩孝直,二姐姐也会嫁给段充,姐妹三人的人生都是安稳和睦的,富足尊贵的。

  不过到底活人的日子不能为了死人驻足停步,她总归还要往后看的。

  哭过了也就哭过了,夫妻一场,她为他做的也足够了,不亏欠他什么。

  “就算我往后真的会再嫁,我也只会和你一个人合葬。”

  这是她给他的承诺。

  周奉疆一去两年,再回来时,这一年他已经三十五岁了,正是中年。

  太子戎从三岁长到了五岁,脑海中依然还存有自己父亲的清晰的记忆。

  见到父亲久别归来,他遵照祖母、母亲和太傅老师们所教导的礼仪,恭恭敬敬地上前向父亲行礼。

  皇帝抱起他在怀中掂了掂,连声夸他长高了,也沉了不少,越来越真像个大人了。

  他凑在太子戎耳边问:“还记得我是谁吗?”

  孩子眼眶湿润,忍着泪意说:“爹爹,是爹爹,我好想你。”

  他抹去戎儿的一点泪光,又悄声问他:“那你阿娘有没有想爹爹?”

  戎儿答“有”,他哽咽道:“阿娘夜里常常睡不着,她寝殿里的灯总要亮到半夜,我还经常看见她在给爹爹写信,写好长好长的信,但是最后又没有寄给爹爹。”

  皇帝问:“那你有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寄给爹爹?”

  戎儿说:“阿娘说,她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和爹爹说,但是又怕在中军帐里分了爹爹的心神,所以她不敢寄,我猜阿娘肯定是想等爹爹回来自己去看。”

  他离开的时候戎儿才三岁,三岁的孩子并非记不住父母,但隔了两年了,见到父亲还能这样亲密依恋,那一定只能是孩子的母亲常常在他面前说他父亲的好话。

  她总是会在孩子面前说,他父亲有多么地爱他,对他有多么的好,说如果现在他父亲能陪在他身边该有多好。

  她说的多了,孩子自然会对自己的父亲满心向往濡慕,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见到父亲。

  周奉疆看向一旁的媜珠。

  他把太子戎放回地上,牵起了媜珠的手,用力握紧,和她十指相扣:

  “这两年里,皇后辛苦了。朕知道皇后有许多的话想要和朕说,朕会一件件地听你慢慢讲。”

  媜珠这一年二十九岁,美艳雍容,凤仪华贵,容光神韵更甚年少青涩之时。

  她忍下眸中泪痕,别过了头去,

  “妾没有什么要和陛下说的,妾替陛下监国,为陛下抚育储君、孝顺太后,该向陛下回禀的国事,妾都一一回禀了。”

  他知道她心中有些委屈怨气,握了握她纤细的手,语气分外和缓地哄着她:

  “那今夜我们不说国事,只说我们夫妻二人之间的家事,这两年里,你的辛苦、委屈和怨恨,都说给我听,我好好地弥补你,好不好?”

  皇帝还朝,宫宴毕,待他再度回到椒房殿时已是这一日的深夜时分。

  喧闹了一整个白日,直到此时才能安静下来,是独属于他们的时光。

  原先太子戎还缠着他们,周奉疆拿出他带给戎儿的礼物打发走了他。

  是一座城池沙盘的模型,城楼威武雄壮,里头还有各种做得精巧的骑兵、步兵、重甲精锐的人偶,战马、云梯战车等的模型,俱是栩栩如生。

  这个年岁的孩子是绝对拒绝不了这种玩具的,戎儿高高兴兴地带着这些东西回去摆弄了,也不再黏着自己的爹娘,甚至满口答应说这几日都不会再来找他们。

  媜珠咬唇问他:“你不喜欢戎儿了吗?你不想你的儿子吗?为什么让他这几日都别来找我们?”

  他抱着她坐在自己膝上,摩挲着她削瘦了的腰肢,低声暗哑地反问她,语气暧昧:

  “你说为什么?”

  媜珠顿了顿,也不嫌他身上犹带着浓浓的酒气,忽地环抱住了他,将自己柔软的朱唇印在了他的唇上,这一吻颇有些惊天动地的意思。

  若是小别可胜新婚,那他们这样长达两年的久别又该算作什么呢?

  都对彼此的身体思念到了极致,真是实实在在的久旱逢甘霖,恨不得抵死缠绵,双双就这样死在这张床榻上才好。

  他只记得媜珠呜咽着在情浓之时对他说了一句话,

  她说,看着我这样离不开你,你是不是很得意?

  你离开了两年,我不仅没有半分的高兴,反而越来越发现自己离不了你,你得逞了,对不对?

  他吻她,也咬牙切齿地回她说,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但如果你死了,我是活不下去的,等我把我们的孩子养大了,我就会去给你殉情陪葬。

  明明是我离不得你才对。

  他们像两只不知疲倦的兽,在这糜艳柔软的床帐之内雄起雌伏地痴缠了许久。

  媜珠隐约记得天光大亮,又恍然被拖入了另一个黑夜的深渊,如此往来数次,她没了自己的神智,连自己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不知道时间到底流逝了多久。

  中途她有过疲惫虚弱地快要死去一般的错觉,周奉疆托着她给她喂水喂饭,抱着她去沐浴,为她清理了身体,又一次次将她弄脏。

  他将她扣在自己怀里,在他颀伟身躯的衬托之下,她仿佛就只剩下了那么小小的一团,完全合该被他揉进他的骨血之中,和他融为一体。

  短暂清醒的时候,媜珠也会披头散发地跪坐在床榻上,细细抚过他身上新添的几道伤疤,眸中也有过心疼。

  她的身体雪白无一丝瑕疵,但他身上种种可怕的新伤旧痕却是层层叠叠的,望之令她生惧。

  她不说话,周奉疆俯身衔住她的唇瓣、耳珠,和她耳鬓厮磨,

  “娘娘要是愿意亲一亲它们,臣就不痛了。”

  媜珠深深望了他一眼,想也不想地把朱唇印了上去,伸出舌尖触碰,留下湿润的水痕。

  那触感令他胸腔一震,他不可自控地按着她的后脑往下,“那娘娘还不如亲亲这儿。”

  中途她有过阵阵昏睡来补充体力,周奉疆眉目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披衣起身,从她梳妆台下的箱笼里翻出她这两年写了却没能寄给他的那些信,一封封读过。

  某个片刻,他回望往昔,又见今朝,看着她的字字情真意切,竟然也会忍不住落泪。

  他只为她落泪过。

  等媜珠终于意识彻底清醒过来时,是浑身近乎虚脱似的躺在榻上,一边是头晕脑胀,神思恍惚,甚至身体还有一些肿胀破皮的刺痛,是纵欲过后的报应;一边是心满意足,细喘微微,似一朵吸饱了雨露的海棠,只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太子戎跑进了殿内,守在她的床边唤她:“阿娘,您这几日怎么都不见我,您已经十日没有来检查儿子的课业了。”

  媜珠猛地睁开了眼睛,艰难地从榻上支起身体来:“你说什么?”

  太子戎满眼担忧地望着她:“阿娘,儿子都十天没有看见您了,您都不来检查我的课业了,祖母叫我别打扰您和爹爹,她说爹爹和阿娘有很重要的事情……”

  媜珠眼前一片昏黑,恨不得自己真死在床榻上才好。

  他在外头的几年当然是断了那些凉药的,刚回宫里时也没有去饮那些汤药,频繁纵欲欢好的后果是这一年五月初时,王医丞来给媜珠切脉,一张遍布皱纹的老脸上又不由得暴露出了那种要发横财似的喜悦感,连声向她道贺,说她已有了足月的身孕了。

  这老匹夫又做好准备要从龙胎身上大捞一笔了。

  天子大悦,恩泽遍及天下,厚赏了赵皇后的母族赵国公家,又封了赵皇后两个侄儿的侯爵,足见是荣华已极,分明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了,可是宫里却甚当年赵皇后初怀太子戎时的场面。

  他们要有第二个孩子了,他真的很高兴。

  沓樰團隊 媜珠依偎在他怀里:“妾也很高兴,妾觉得这一定是个女儿,妾有预感。”

  龙章九年春初,二月初九,赵皇后在椒房殿内生下了国朝的第一位公主,还是中宫皇后所生的公主。

  皇帝三十六岁时才得了第一个女儿,这是再标准不过的中年得女了,又是毕生挚爱所生,男人焉有不极尽宠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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