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玹拉下奚酥落的手，抱在怀里，殷切地望着她。
“我真的就是去看看他，以你夫郎的身份去问候他一下，难不成真的等孩子生了再去？”
辛玹撇了撇嘴，道：“要不是前几天知夏出门听到有人议论我，我担心我的行事作风会影响到你，我才不屑于做这些事情呢。”
“知夏？”
奚酥落问他：“他听到有人议论你？议论你什么？”
辛玹哼了一声，不打算回答。
见过他的人不多，因此他有幸和奚酥落成婚后，坊间关于他的诋毁一直不少。
本来这些流言会被新的不停覆盖，久而久之就没有人谈论他了。
但因为他是奚酥落的夫郎，是檀城所有小公子的眼中钉，于是隔三差五就会被拉出来品头论足一番，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关于内容，无非还是那些老三样，说他配不上奚酥落，说奚酥落可惜了，说他们走不下去云云。
辛玹听得生气。
知夏又提到了有人附和着说：“那个辛郎君，连跟奚娘子好友夫郎都没有来往，跟不要说其他人了，听说他的性子可怕得很，也就奚娘子实诚，愿意和他……”
所以辛玹才有了今日这么一出。
哪怕只是做做样子。
反正去过了，礼送了，人看了，贤夫当了。
转天就找人给宣扬出去。
本来就不高兴，他去探望段沐，那是屈尊降贵。
奚酥落不表扬他就算了，还让他……让他回去。
气煞人也！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若是段郎君真的因为我出了什么事，我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奚酥落将信将疑。
但辛玹怎么说都不肯回去。
奚酥落想，其实若是在家就不让他跟来，依他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自己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他。
辛玹这性子……
着实可怕得很。
第80章
一更若是让我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有了你……
周绮川叫奚酥落过来，主要是想跟她商议粥赈的事。
奚酥落来见她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多少猜到是因为这件事。
约半月前，周绮川曾和奚明月提到过难民越来越多，局势不太好，自己能力有限，当时还没有做好决定，言语间有些局促。
回去后，奚明月跟奚酥落提过一嘴。
以官府之名，周绮川对难民的接济和安置已经做了许多努力。
眼下负担有些艰难，于是向她们求助，希望奚家能带头做出些贡献来，并非是想拿着奚家一个薅，而是只要她们动起来，给出一个基本态度，其他商户多多少少也会表现一些，说白了就是缺钱，想要钱。
不说形势，单说奚明月和周绮川的关系，她也不会拒绝。
奚酥落也一样，更何况她知道的更多。
巴不得在这个时候主动出点儿血，而且被动看上去效果更好。
她和周绮川谈定告别，说要去找夫郎。
周绮川很惊讶，还以为她是一个人来的。
奚酥落也不解释。
根本不好解释，只能用微笑来蒙混过关。
周绮川笑了一声，说他们感情真好。
成婚几个月了还如胶似漆，出个门都形影不离。
拜别周绮川后，奚酥落在来墨的引领下匆匆寻至后院。
辛玹正在和段沐喝茶，不晓得正在说些什么。
不过不像是出了什么事，或是两人都不高兴的样子。
“你能感觉到她在踢你？那不是……很可怖吗？你能听到她说话吗？如果你晚上睡得熟，压到她了，她会出声骂你吗？”
奚酥落走近了才听清辛玹在说什么。
段沐的表情。
错愕有之，无奈有之。
奚酥落：“……”
“奚娘子。”
辛玹背对着奚酥落，而段沐坐在他对面，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奚酥落。
连忙扶着后腰起身去迎。
“不用起来，你坐着就好。”
辛玹也跟着站了起来，看到她，撇了下嘴角，不过眼神中还是透露着关键信息。
一瞧就是在向她表示：“怎么样？跟你说了不会出事的吧？你还不信，真是小看人！”
“如何？在聊什么？”
“辛郎君问了我一些怀孕期间的事，不过有些问题我也答不上来。”
段沐笑了笑，奚酥落看向辛玹，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
今日周卉桐不在，奚酥落刚才在周绮川那儿已经知道了。
辛玹点了下头，转头跟段沐简单告别。
段沐也不留他们，自然而然说起自家妻主不在的事。妻主不在，他不好单独待客，尤其还有女客的情况下。
奚酥落二人本也不打算留下，不会让他为难。
“你如今身子不便，不必操心，我们这就走了，好好保重自己。”
段沐对着奚酥落微微福了下身子，奚酥落小惊了一下，刚想上手去扶，辛玹看出了她的意图，代替她做了。
“那些补品，你该吃就吃，若还有需要的，就差人来找我。”
奚酥落眼睛都瞪大了，看着辛玹一脸的不可置信。
段沐微微颔首，微笑着道谢。
直到坐上马车，奚酥落还看着辛玹，感觉他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如何？跟你说了不会有事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防我防贼似的，还想半路把我扔下马车，好狠的心！”
奚酥落咂舌，默了默，问他：“不是走个过场吗？看你最后，还聊出真感情来了？”
“跟他？算了吧。”
辛玹翻了个白眼。
奚酥落安心不少。
还好，还好，她刚才都怀疑段沐有什么隐藏身份了。
譬如，皇室另一个遗落民间的血脉？
被辛玹无意中发现，在他眼里成了可以拿捏、可以接近的对象？
“那你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还这么主动。”
“他给我看了他的肚子……天呐，太可怕了，他简直是世界上最辛苦也是最命苦的男人了。”
奚酥落一愣，“你们的友情进展也太快了吧？他为什么要……给你看他的肚子？”
“我想看啊。”辛玹理直气壮，“我要求的。”
奚酥落：“……”
果然，想想如果是段沐这个孕夫，主动对第一次上门探望他跟他一点儿也不熟悉的辛玹展示自己的孕肚，完全崩人设了嘛。
“你也太不礼貌了。”奚酥落简明扼要评价。
“哎？我送了他那么多东西，看看肚子都不行啊？又不是未出阁的男子，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奚酥落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最近她一直觉得辛玹有越来越抽象发展的趋势。
“看过了，所以你觉得他最辛苦也最命苦？”
辛玹郑重点了下头。
奚酥落失笑，这世上苦命人多得是，怎么能如此草率地下结论。
不过她也不反驳。
而是想着或许能借助此事刚好让辛玹断了某些念头。
例如，生孩子什么的。
奚酥落道：“怀孕是很辛苦的，你今日跟他聊了这么多，有没有一点什么感悟？”
“感悟？”
辛玹支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道：“你指什么？”
奚酥落没说话。
辛玹道：“如果你愿意让我生孩子的话，我是得多找些大夫守在家里，这事不能掉以轻心。”
奚酥落：“……”
“你都觉得他既辛苦又命苦了，怎么还想着生孩子？你不害怕吗？”
“那怎么能一样，他怀的是周卉桐的孩子，我生的只会是你的孩子，怎可同日而语？”
奚酥落：“……”
她不太理解。
“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辛玹的语气非常夸张，“周卉桐怎么能跟你比啊？段沐拼着性命给她生个孩子，保不齐哪天她就移情别恋了。”
奚酥落吸了口气。
本来还想挣扎着为好友说几句话，突然想到好友在感情上确实前科累累，自己不能帮她保证什么。
于是闭了嘴。
“到时候段沐和他的孩子怎么办呢？以周卉桐的德性来看，虽然她现在对段沐看着还算用心，那是因为新鲜劲儿还没过，可一旦有朝一日她移情别恋，段沐和他的孩子在她那里是讨不到什么好的。”
奚酥落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
“所以，区别在于……你认为我即使移情别恋，也不会亏待你和孩子吗？”
辛玹呆住了，这一瞬间他整个人的精神力像被突然抽走了一半，肩膀也耷拉下来了，眼神微黯。
他撇了撇嘴角，眼睛失去了之前的神采，看着别处。
“你……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你现在又没有恋着我。”
这次换奚酥落被击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