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含笑,不错地盯着她看,“你还在。”
田弄溪被看得脸红,“嗯嗯”应了两声就扭头走进屋子。
她没关门,他自然而然跟着踏入。
“啊?”田弄溪回头一看,被吓得惊呼了声。
闻听峦刚逆着月光,她只能看清他的瞳孔。
如今进了门,屋内烛火通明,一下子让他脸上泛的红晕无处遁形。
她这才明白刚他开口时那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是酒味。
她随口说了下自己的发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男人笑,“溪溪想喝?”
田弄溪:“婉拒了谢谢。”
“你喝醉了?”她弯腰拨了拨他纤长的睫羽。
“嗯,晕。”闻听峦伸手环住她的腰,沉闷的声音透过布料传出,田弄溪平白听出几分撒娇意味。
她想了想,给他倒了杯茶,说:“要不你回去睡吧,我给你煮碗醒酒汤。”
“陪我。”
田弄溪讷讷回:“这不对吧。”
她没等到回应,闻听峦松开手,直直朝内间走去。
田弄溪想看他要干什么,拿着茶杯不远不近地跟着,见他二话不说脱了鞋靴躺到自己的榻上,满头黑线。
她放下茶杯晃他的肩,“你还没沐浴!!”
闻听峦猛地拽她的手腕,田弄溪重心骤失,手忙脚乱地倒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还未等她反应,闻听峦又一手抵住她的脑袋,一手按住她的腰身,翻了个身将人箍在身下。
她被愈逼愈近的影子笼罩,心跳声兵荒马乱,仓皇中紧闭上眼。
想象中的温热触感并没有落在唇上,反而是头皮处传来轻柔的拉扯感。
田弄溪掀开半边眼皮。
看见闻听峦俯身叼着她的发带将它扯开,如瀑发丝霎时散落一榻。
她瞪他,“你到底醉了没?”怎么这么灵活。
“嗯?”闻听峦用眼睛描绘她的眉眼。
半晌,吻了吻她散着凌乱碎发的额头。
声音低沉,像是怕惊扰什么:“为何不拈酸吃醋?”
田弄溪来了精神,向上挪了两下,又被扯回去。
闭了闭眼压抑住骂人的冲动,她开始表演,“我吃醋?吃得过来吗我?太子殿下身边莺莺燕燕数都数不完,我还是不找不爽快了。”
闻听峦低低笑了声,看着她说:“你明明不吃醋。”
“胃口不好。”田弄溪偏过头不看他。
闻听峦的手不知何时从她的腰上拿开,扼住她的下颚让她直视他,“可我吃,我们成亲好不好?”
“太子妃、皇后,溪溪想当太后我可以自刎,但不是现在……”他轻嗅身下人发丝,声音因为喝醉含糊黏腻,气息不稳,“想再陪陪你。”
田弄溪被压得喘不过气,使劲挣脱出来,扶住闻听峦的肩,撞进他因为醉意溢满雾气的双眸中,恍惚了瞬,手背抵上他发烫的额头思忖温度,大不敬地随口道:“皇上呢?我想当皇帝。”
“嗯。”闻听峦郑重其事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田弄溪无法自抑地大笑几声,半晌摇摇头说算了。
“当皇帝也没空调吹啊,我不当。”
“空调?”他吻了吻她眼睛,“那是何物?”
田弄溪来了兴致,把脑海中尚存的相关知识说了一遍,她说得眉飞色舞,恨不得讲清楚不同空调能耗之间的区别。
讲到口干舌燥时,被闻听峦渡了满口温茶。
他慢条斯理擦去她嘴角溢出的点滴水珠,仿佛没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般,柔声问:“堰朝没有,溪溪在哪见过?”
被声音蛊惑,田弄溪险些脱口而出,撞进他深邃无边的眼眸中才回笼理智,顿了顿说:“话本。”
她挪开眼睛,嗓子发痒。
“你醉了,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你渴了记得喝水。”
说完,拂去闻听峦拦她的手,跌跌撞撞推门而出。
煮好醒酒汤回来时闻听峦已经阖上眼,呼吸声轻柔有规律。
田弄溪没有喊他,放下碗将他的被子盖好,坐在榻边盯着烛光发呆。
长夜漫漫,她既不困又无所事事,索性出了门赏月。
今夜是太子诞辰,千秋佳节,东宫的宫人都领了赏共度佳节。
偏殿处处张灯结彩,却只剩值班的内侍百无聊赖地望天。
田弄溪走着走着,跨过门走到太子寝殿。
看守的内侍朝她行了个礼,并未拦她。
田弄溪悠哉悠哉一人往里走,见到扑萤领着两个宫女从闻听峦寝居走出。
见到她纷纷敛眸行礼,每人手上拎着的半桶水都未发出动静。
扑萤说,她们正在每日例行打扫宫殿,还替田弄溪把刚关上的门打开。
田弄溪本并未想进闻听峦的寝居,但见屋门开了一扇,她送的剑明晃晃摆在屋内,起了看看的心思,话锋一转谢过扑萤便走进去了。
扑萤替她点了烛火,掩门告退。
田弄溪惊诧不已。
她没进过这间屋子,不知里面如此大。
从外面看还以为偌大不见边的空间是全部,结果进来才发现仅仅是外间,而这屋子足足有三间房间,最内侧的才比较像她印象中的卧室。
田弄溪不明白,他宽大的床榻足足能躺下一个足球队,为何要挤在偏殿她仅能堪堪躺下两人的榻上。
只扫了眼便回到外间,拿下挂在墙上的剑仔细看了会儿。
因要隐瞒此事,这剑她几乎从未打开看过。
略使了些力气拔开剑柄,方知剑身之修长笔直、薄如蝉翼。
田弄溪试探地摸了摸泛着清冷光泽感的剑身,被冰得缩回手指。
她左右看了看,找不到可以试剑锋利与否的物件,于是随意对着空气比划了两下。
只轻轻一挥,呼啸声尖锐似骤风。
田弄溪挑眉赞叹了声,欲将剑身放回剑柄内。
她向前两步拿起被放在地上的剑柄,因没站稳扶了下梨花木的置物架。
谁曾想因刚刚使的力忘了收回,竟使置物架摇摇晃晃,一副要倒的样子。
田弄溪忙放下剑去扶它,却还是来不及。
置物架稳住了,它面上摆的瓷花瓶却莫名倒下,“哗啦啦”碎了一地。
低头看满地狼藉,田弄溪长长叹了口气。
看这瓷瓶的样子,必是贵重物件。
饶是闻听峦不见得会怪她,她也在无人的屋子里羞红了脸。
怕谁没看清踩到,田弄溪蹲下身将碎片尽数揽到桌上,
插着腰仰天叹了口气。
突然!她瞥到置物架上一处异常凹起。
那是一个方形的小木块,较之其它位置要略低一些。
被瓷花瓶挡着,颜色又与其他地方没有区别,若非仔细看是怎么都看不出来的。
唯田弄溪此时此刻站的位置能看出异样,往前走一步便再看不出什么。
她走近,摸索着碰到那处凹起,用力按下去。
“咔嗒”一声,表面完美无缺的墙壁向左移动了一厘,露出灯火通明的暗室一角。
田弄溪皱着眉走近,推开它进去。
四面墙密密麻麻贴了一堆图画,她瞳孔猛地收缩,连眨动都忘了,直勾勾盯着它们,嘴巴无意识地张开。
墙上的画虽风格各异,但不难看出画的都是同一个人,一个女人。
田弄溪走近其中一张仔细端详,画中姑娘眉目生动,笑靥如花,背面的字力透纸背——
于瑞阳,溪,眷
是闻听峦的字迹,虽说看不懂什么意思,但田弄溪眉眼舒展开来。
画的是她,他画的。
画了这么多挂在墙上有些离谱,但田弄溪不是不能接受。
她决定假装自己没发现,转身欲离开。
最后看了一眼暗室时,视线落到角落的一幅画上。
那幅画线条凌乱,看不出画的是什么,奇怪的是它的笔墨不同于其它画,还带着未干的湿润。
一滴浓黑的墨水顺着纸面往下滴到雪白的墙壁上,在墙角处洇出一汪墨泉。
田弄溪又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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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多事夜
◎她后背发烫,死死盯着一行行文字往下看。◎
她站在这张看不出所以然的画面前,小心翼翼避开尚在滴墨的地方,将其取下。
甫一翻面,一张贴在画后的纸就落了下来。
田弄溪弯腰将它拾起。
光是摸上这张纸,尚未来得及看清每一个字,心跳就已如雷贯耳。
有些脱力,她下意识手指用力,将雪白的纸张捏出褶皱。
这是一张平滑细腻的合成纤维纸,左侧边缘不规则,像是从某本书里撕下来的一页。
这不可能是堰朝会出现的东西。
田弄溪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眼神慌不择路地扫,最终落在左上角。
一行明显小于其他字体的字标着——贫民传:我靠自己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