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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医女发家记_时见微【完结】(119)

  “那倒是巧得很。”她笑得眉眼弯弯。

  此后数日,拓戈日日都来送两回饭食。杜槿见讯息已递到商陆手中,便也不再刻意挑剔,填饱肚子便倒头酣睡,似要把最近的辛劳都补回来。

  三日后,铁门响起滞涩的摩擦声,杜榆之踏着熹微的日光走了进来。

  “杜大哥今日怎的得空来瞧我?”杜槿掩目遮住光亮,懒洋洋打了个呵欠。

  “我已设计将绣衣营引至城外,他们如今以为你坠崖身亡,暂时不会再来追杀。”杜榆之搬来椅子坐

  在她对面,正色道,“你不能再现身京城,待省试结束,随我回兆京吧。”

  杜槿垂首不语。

  杜榆之叹道:“可是还在想那薄情之人?”“你为何要去兆京,都指挥使的官职不要了?”

  “不出意外,朝廷将擢升我为兆京节度使,下旬便有正式任命。”他淡淡道,“最迟月底,我便要启程赴任。”

  杜槿坐直身子:“这是太子给你升了官儿,因为省试?”

  “你倒是聪慧,难怪能破解那密信。”杜榆之无奈笑道,“如今告诉你也无妨,川贝意为传榜,茯苓暗喻白银,那确实不是药方,而是科场舞弊的暗语。”

  杜槿冷冷道:“你们安排举子作弊?可这又与主考官何干?”

  “省试时会有举子被查出舞弊,并供出买通主考官傅昭,替考、泄题、贿赂,一切都有密信为证。”杜榆之语气森然,“至于傅昭那边,我们早已在他府上埋好证据。”

  “为何会有举子甘愿自毁前程,替你们作伪证?”杜槿又惊又疑,“可是沈知晦?”

  杜榆之面露讶色:“你竟也认得他?不错,沈家乃是江州富商,沈家家主已举族投了东宫,愿以次子前程为投名状。”

  “可沈知晦本人并不情愿……”难怪白清越在城西书铺遇见他时,此人面白如纸,行色匆忙,连遗落了要紧的密信都未曾察觉。

  “不论他愿与不愿,沈氏全族上百口人的性命都系于他身,由不得他选择。”

  杜槿起身靠近杜榆之,他还不到而立之年,身居高位,额头皱纹却极深,此时眼含笑意也遮不住眉间的郁色。

  “杜大哥,你一直都在为东宫做这些事吗?”她皱眉道,“先前在乌蒙,也是太子授意?”杜榆之唇角勾起一抹自嘲:“阿槿可是觉得我卑鄙?”

  “你在船上醒来时见到乌萨,误以为到了阴曹地府。那时你说,自己一生行事无愧于心,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不错!我无愧于心!”杜榆之沉声道,“你可是觉得,我一个凛国降将能得东宫如此信任,定是做了卖国求荣之事?”

  杜槿摇摇头,眸光莹然,却一言不发。杜榆之沉默良久,摇曳的烛火映在他的脸畔,忽明忽暗看不清神情。

  “也罢。杜家的往事,是时候告诉你了。”

  杜家祖籍燕州,世代悬壶济世。祖父杜蘅医术高超,尤擅妇科千金方,三十年前奉诏入太医院,专为宫中妃嫔诊脉。

  “燕州……”杜槿只觉得十分玄妙。当年她在逃荒路上苏醒时,便被兰婶说带着燕州口音,没想到原身竟然真与北地燕州血脉相连。

  杜蘅在宫中尽心尽力,却因一次误诊差点害得宠妃香消玉殒。龙颜震怒,欲诛杜氏全族,幸得赫连皇后求情,方保下全族性命。

  “赫连氏便是凛国最后一位皇后娘娘了。”杜榆之回忆起过去,眸色幽深,“她救了杜氏性命,祖父本该肝脑涂地报答,没想到她却威胁祖父行阴私之事。”

  杜槿屏住呼吸:“何事?”

  “毒害皇嗣。”

  烛火噼啪一声炸开,杜槿涩然道:“他答应了吗?”

  “没有。那位宠妃有了身孕,皇后无子妒恨,便以阖族性命相胁,逼祖父下毒堕胎。”杜榆之闭目长叹,似在忍痛,“可祖父一生医者仁心,为人刚直,宁死不肯以医术害人。”

  杜蘅因为误诊宠妃病症差点害了全族性命,有幸被皇后所救,却又因不愿听命毒害宠妃,最终再次被皇后厌弃。这般浮沉跌宕,确实世间少见。

  “失了皇后庇护,祖父被判斩立决,杜氏全族流放漠北……你就是在那个时候走失的。”杜榆之咬牙道。

  “那后来,你又怎么成了夏国的将军?”

  杜榆之冷笑一声:“我不甘心家人命丧漠北,流放途中假死逃回兆京,打算刺杀皇帝复仇。”

  杜槿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你是如此有血性的汉子。”

  “漠北风沙教我明白,学医救不了世人,甚至连至亲都护不住。”杜榆之眸中翻涌着深深恨意,“若想救下杜氏族人,唯有权势二字。”

  夏国暗探潜伏兆京已久,杜榆之便投身绣衣营,为夏人绘舆图、传密信,更在兆京城破之日,亲率敌国铁骑踏破故国城门。

  “北凛既灭,杜氏全族得赦,我便听从东宫安排入了骁骑营,这些年一直为太子效命。”他摸了摸杜槿发顶,“阿槿在家中行四,除我之外尚有两位兄长,如今都在兆京任职。”

  杜槿低声道:“若是有幸,倒是想见见他们。”

  “嗯,会见到的。”

  “那……今日就是省试了,我能从这里出去吗?”她眼含希冀地抬头。

  杜榆之哂笑:“带你去贡院附近便是,不亲眼见沈知晦行事,你怎肯信四殿下必败?”他轻弹杜槿额头,“不撞南墙不回头,小脑瓜儿里总有古灵精怪的点子。”

  “这次是真没有……”她心虚地移开目光。

  密室中安静下来,唯有彼此的呼吸声。杜槿思绪翻涌,仍在思索方才杜氏一族的经历。

  “杜大哥,你说的皇后和宠妃,城破之后她们怎样了?”

  杜榆之敛了笑:“都自尽了,宠妃所出的小皇子,也被人活活烧死在殿中。”

  杜槿声音发紧:“那位宠妃叫什么名字?”

  “陈年旧事,何必再提?”杜榆之皱眉,“记得是那颜部贵女,城破前不久刚晋封路妃。”

  杜槿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神情。那颜部的路妃?那不正是商陆亲姐,阿鲤的生母!

  第110章 四皇子主审?

  清晨细雨如丝,邺都贡院的朱漆大门雨幕中缓缓开启。朱门两侧的执戟禁军肃立如松,铁甲映着寒光,一派肃杀之气。

  穿过大门,院内古柏森森,数百间青砖号房在树荫下排开。每间号房占地不过方寸,仅容得下一桌一凳,檐角蛛网密布。远处主厅的高台上,香案青烟袅袅,转瞬间又被料峭寒风吹散。

  杜榆之带着杜槿登上临街的茶楼,推开三楼木窗,正对着贡院大门上的金字匾额。

  她探出身远眺,只见贡院外的广场人头攒动,乌压压的百姓一直挤到长街尽头。

  一阵寒风袭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缩回身子躲进暖阁。

  “这般急切,可瞧见沈知晦了?”杜榆之正襟危坐。

  “离得太远,不过看个热闹而已。”杜槿撇了撇嘴。

  见她眼珠滴溜溜直转,杜榆之面色一沉:“这揽月楼是殿下母家温氏的产业,守卫森严,闲杂人等不得擅入。你万不可在此处暴露行踪,切莫节外生枝。”

  “晓得了,一定不惹事。”

  伴随着悠扬钟鸣,号军手持水火棍清出一条通路,白衣举子们踏着泥泞鱼贯而入。从高处俯瞰,贡院前的油纸伞乌泱泱连成一片,在雨中缓缓移动。

  每一位举子进入贡院前,都须脱帽解带入侧门解衣亭,接受怀挟官细细查验,连鞋袜都不会放过。

  杜槿不自觉地攥紧拳头,目光死死盯住那解衣亭。

  杜榆之慢条斯理地斟了盏茶:“急什么?好戏总要等到关键时刻才开场。”

  “你们就不怕沈知晦临阵反悔?”

  “他不敢。”杜榆之轻轻晃动茶汤,“我朝优待士子

  ,科举舞弊者革取功名、终身禁考,但至少性命无虞。只要沈家不败,日后仍有恩赦的机会。”

  “若是他当场供出东宫……”

  杜榆之眸光冰冷:“那便不是舞弊这么简单了。省试举子当众污蔑储君,轻则处斩,重则诛连三族。两罪孰轻孰重,他心里头自然明白。”

  东宫行事滴水不漏,定不会在沈知晦手上留下把柄,即便他当场反水,想来也奈何不了太子分毫。

  杜槿不仅捏了把汗,面对如此局势,商陆与齐肖又要如何应对?他们当真能领会自己的警示吗?

  院中传来三声锣响,省试正式开始。

  随着日头渐高,杜槿的呼吸愈发急促,背后已冷汗岑岑,汗湿的鬓发黏在颊边。

  杜榆之见她这般模样,不悦道:“你还在挂念商陆死活?他既尚了郡主,背地里连你的户籍都销了,莫非你还想给他做小不成!”

  杜槿心虚道:“这不是还没和郡主拜堂吗?”

  “糊涂!”杜榆之拍案道,“你是我的妹妹,天底下什么样的男子配不上?莫要被这等负心人迷了心窍。待到了兆京,我自会为你择一门好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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