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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医女发家记_时见微【完结】(123)

  数名宫装侍女侍立两侧,正中端坐着一位老妇。满头银丝绾成高髻,簪着九凤衔珠步摇,一袭绛紫绣金云纹袍,慈眉善目中透着几分天家威仪。

  正是敬太妃。

  杜槿趋步上前,双手交叠,深深一福:“民女青阳杜氏,恭请太妃娘娘金安。”

  敬太妃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素衣女子,眼中闪过惊艳:“京中人都说明威将军娶了个村妇,今日一见,方知是这般钟灵毓秀的人儿。有些人啊,当真是有眼无珠。”

  “太妃娘娘说的是,传闻多谬,不如亲见。”清朗笑声自外传来,众侍女立即屈膝行礼,齐声道:“恭迎王爷。”

  齐肖身着绛纱四爪蟒袍,腰束玉带悬银绯鱼袋,于侍从簇拥下阔步走进暖阁,那通身的威仪与先前判若两人。

  杜槿蓦然惊觉,眼前之人已非昔日落魄的四皇子,而是真正的赵王殿下。

  “见过王爷。”杜槿合袖再行礼。

  南霁霄抬手示意她免礼,含笑行至敬太妃身侧:“太妃娘娘有所不知,杜大夫医术精湛,青阳不少百姓都称她是药师菩萨的座下仙子。”太妃面露讶异:“没想到竟是位女医?”

  杜槿拱手道:“回禀娘娘,正是。民女在黎州经营一家药堂,邺都、江州、洪州也有分号。”

  见敬太妃兴致盎然,南霁霄便提起青阳旧事,细细讲述杜槿如何挽救县城瘟疫,如何率平民娘子建立伤兵营。他将一应经历说得绘声绘色,听着一波三折,十分惊险。

  敬太妃连连惊叹,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罗帕,身旁的侍女也纷纷掩唇轻呼。

  待听罢故事,太妃执起杜槿的手:“是个了不起的孩子。只是如今既作了将军夫人,这些险事莫再亲为,抛头露面之事也少做为好。”

  南霁霄笑着摇头:“想来杜大夫是不肯的。”杜槿敛眉温声道:“太妃教诲,民女谨记于心。”

  “罢了罢了。”敬太妃转向窗外,“日头这般高了,王爷快请娘子们进来赏梅罢。”

  直到夕阳西下,这场风雅盛宴方才散席。南霁霄亲自护送敬太妃登辇回宫,却独独将杜槿留在了王府。

  “骁骑营那边离不开人,商陆午后便出城了。”从宫门回来,南霁霄跌坐在椅中,指尖揉着眉心,“等会儿让方寒云送你回去。”

  杜槿笑道:“王爷特意将我留下,可是另有吩咐?”

  “商陆自请外放兆京,此事你可知情?”南霁霄坐直身子灌下碗茶水,这才开口问道。

  见杜槿摇头,他不禁苦笑道:“莫非在商陆眼中,我就是这般鸟尽弓藏之辈?这才将南霁雷赶下太子之位,他便急着要抽身。”

  杜槿思索道:“他毕竟身份特殊……总不能真留在邺都当夏国的将军。”

  南霁霄哂笑:“也罢。兆京本是南霁雷老巢,此番虽拔除他半数党羽,但根基犹在。商陆愿往,倒省了本王一桩心事。”

  “能为王爷分忧便好。”

  南霁霄似笑非笑:“除了外放,他还另求了一件事。原骁骑营副都指挥使杜榆之判了斩立决,经他斡旋,如今已改判流两千里,发配北疆寒州。”

  杜槿蓦然抬首,心中一片混乱。

  “他虽不肯言明缘由,可本王这几日也猜到了。”南霁霄眸光如刀,“杜榆之、杜槿,你俩竟是有亲缘?难怪杜榆之舍不得对你下手。”

  杜槿摇头:“杜榆之……他坚称幼时走失的胞妹与我年貌相仿,只是此事实在过于巧合,我实在不敢信他。”

  南霁霄挑眉:“既然如此,不如同杜家人见个面?杜氏乃兆京大族,届时自有分晓。”

  杜槿眨眨眼:“确有此意。恰好青山药行还没去过北地,说不准还能开一家兆州分号。”她敛衽行礼,“如今有王爷庇护,药行便是龙潭虎穴也闯得。”

  南霁霄失笑:“你惯会扯虎皮做大旗的!也罢,崔缄开春便会任兆州通

  判,你们去了那边,日后行事尽可寻他看顾。”

  杜槿心中恍然:原来此事是南霁霄所为。

  “还有之前那个青阳知县,也姓崔的。”南霁霄漫不经心拨弄着玉扳指,“正好他两任期满回京候缺,过几日我也把他打发去兆京。”

  他眼中映着不满:“回去告诉商陆,本王不是那等容不下人的主,让他安心便是。”

  这一连串的安排确实尽心尽力,杜槿盈盈拜道:“多谢王爷。”

  青山药行的众人听闻要去兆京,有人欢喜有人愁。

  窦松兄弟俩一听要奔波数千里,心头发怵,便坚持要留守邺都看铺子。何粟和李铁倒是摩拳擦掌,他们从没去过北地,正好想见见世面。

  赵方平和姚康对视一眼,心中激动万分,他们都是怀州出身,正在邺都去兆京的必经之路上。离家逃荒多年,如今竟然有机会衣锦还乡,他们自然忙不迭地应下。

  众人一通商议,最后决定让窦家兄弟同阿荆、小五等人留守邺都,其余人则跟随杜槿北上。

  白清越听闻此事,也坚持一同去兆京。他不知是死里逃生转了性子,还是被邺都繁华迷了眼,竟不愿再回青阳读书。杜槿便正常开工钱,雇他做了账房先生。

  待到冰雪消融之际,商陆率骁骑营五千精兵移防兆州,青山药行与崔家众人便随军北上。十几辆马车缀在玄甲军阵之后,既免了流寇侵扰,又能得将士们沿途照应。

  一路北行,朔风渐厉,官道两侧积雪未消,还留着冬日的厚冰。好在杜槿早早备下了棉衣、被褥等御寒物资,粮食炭火也准备充足,众人赶路时并不觉得辛苦。

  崔灵慧耐不住途中枯燥,时常来杜槿车里同她玩耍。

  这马车通体乌漆,看似朴素,实则内里暗藏乾坤。四壁都贴了厚厚的长绒棉絮,小榻下的暗格藏着炭炉,炉火昼夜不熄,车窗也用毡毯包裹得十分严实。

  一盏油灯映着暖橘色的光晕,蜜薯在炉边烤得焦香,任外头风雪呼啸,车里却温暖如春。

  “还是你这儿舒坦。”崔灵慧摩挲着身下暄软的棉褥,又缀了口热茶,“真教人舍不得出去。”

  杜槿拨了拨炭火:“老夫人那边我也送了五十斤银丝炭过去,你偏要来挤这小炉子。”

  “隔锅饭香,我就喜欢到你这儿蹭炭火。”崔灵慧笑着掰开蜜薯,金黄的芯子冒着热气,“槿娘,咱们几时能到兆京?”

  “得先经过沧州、遂州,再渡河去怀州,少说要月余。”杜槿掸了掸裙角沾的炉灰,“好在有骁骑营开道,官驿也早早打点过,想来路上定会顺畅。”

  崔灵慧咋舌:“才两三日我已觉得疲倦,先前你动辄出行数月,真是了不得。”杜槿抿唇一笑:“若非狠下心吃苦,哪里挣得来青山药行这番家业?银子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马车忽地急停,崔灵慧差点摔倒在地,手中的蜜薯咕噜噜滚到角落。

  李铁急急叩窗:“杜大夫可安好?方才有流放罪犯横穿官道,差点压死人。”

  杜槿掀开毡毯一角,北风卷着雪粒子扑面而来,登时打了个寒战。车队正停在官道中央,数十个蓬头垢面的囚犯被铁索串在一起,在道旁的枯草里瑟瑟发抖。

  士卒挥舞着皮鞭,厉声呵斥:“装死的腌臜货!再不起来,老子把你剁了喂野狗!”

  一个身形魁梧的囚犯伏正在血泊中,褴褛的单衣下,嶙峋脊骨遍布伤痕。鞭子破空而来,抽得鲜血四溅,他却一动不动。

  旁边的年轻胡人扑在他身上,手腕已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嘶声喊道:“他已烧了三日了!你们这是要活活逼死人!”

  士卒暴怒,扬起鞭子喝道:“流放的罪奴也敢叫苦?今日走不出三十里,全队连坐!”

  崔灵慧瞥见那群囚犯,不忍道:“这冰天雪地的,他们怕是活不到地方……哎!槿娘,你去做什么!”

  杜槿竟披着大氅,直直冲进了雪中!

  那士卒见壮汉已没了气息,正要将人踹开,突觉眼前一花,面前竟出现了一位贵人娘子。此人云鬓如墨,狐裘大氅下露出半张面容,粉腮仿佛比落雪还要白。

  她径直跪在污雪中,拨开那囚犯散乱的鬓发。

  “杜榆之!”

  第114章 怀州黑虎寨

  自揽月楼一别两宽不过两三月光景,杜榆之已是形销骨立。他两颊颧骨高高突起,额头滚烫,唇上都是干裂的血口。

  最骇人的是左腿一道贯穿的刀伤,只胡乱用破布裹着,伤口已腐烂流脓。

  “杜大夫!”“东家!”李铁等人踩着雪追来,见这情形都惊住了,“这是杜大人?怎伤成这样!”“是要押往何处?”

  押解的皂隶横眉怒斥:“滚开!朝廷押解流犯,闲杂人等速退!”

  杜槿扬声道:“他伤势垂危,不能再走了!李铁,将我的药箱拿来。”

  李铁急得跺脚:“这冰天雪地的,如何施救?”赵方平已赔着笑靠近皂隶,不声不响塞过去一块碎银:“官爷,人命关天,可否行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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