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烈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好,本王便陪你走这一遭。”
离焰露出惊讶的神色,将张氏扶起,“请夫人收好证据,等到府衙诉说冤屈。”
张氏懵懵懂懂地点头。
离焰带着张氏走在最后面,南绯音与萧烈走在最前。
“九王爷似乎很不喜官府之人?”南绯音面对萧烈,倒退着走。
萧烈不疾不徐地往前迈步,“何以见得?”
不等南绯音回答,他语气突然不太好,“回去把你的小胡子贴上。”
南绯音:“???什么贴?我自己长的!”
萧烈长腿一迈,直接越过她往前,不想听她胡扯。
南绯音立马追上去,“走那么快干什么?九王爷,难道你没有胡子像我这么干净的时候吗?那你不太行啊,我帮你啊,你把面具摘下来……”
“闭嘴!”萧烈忍无可忍,拎住南绯音的后衣领,把人往面前一放。
南绯音捂住嘴,但那双弯弯的眼却暴露了她的心情:把萧烈惹毛真是太有意思了。
后面,离焰看了眼旁边一脸惊讶的人,“你事情办完了?”
离冰心不在焉的点头,“啊,是,千杀楼的人躲起来了,一时半会不会出来找事。不是,等会,那人是南家少爷吗?不对,那人是王爷吗?怎么……怎么感觉不太一样。”
离焰:“不是王爷,我在这里做什么?你有脑子吗?”
他看了眼前面追着他家王爷骚扰的南少爷,也是很不理解。
按理来说,王爷早该一掌把南少爷打飞,哪里能允许他在自己身边吵闹不休。
可偏偏没有,而且,之前王爷常常沉默不语,没有情绪,但是现在居然会凶南绯音。
不知是不是南绯音太灵动跳脱,让王爷一颗死水一般的心都忍不住跟着她动。
离冰观察了半晌,问:“南家少爷变化好大,他以前看到王爷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现在胆子这么大?”
他看向离焰,试图得到一个答案。
离焰看向慕右,“问他。”
慕右目视前方,“我家少爷素来如此。”
离冰点头:“那倒是我等误会南少爷了。”
离焰:“???你脑子呢?!”
这种话都信!他就说暗卫除了功夫好也得需要脑子的!
……
南绯音去的仍旧是赵捷负责的衙门,结果却被拒收,理由倒是有理有据。
事关人命,必须上报刑部,此处府衙没有资格接案。
于是,一行人又转往刑部。
离焰扶着张氏敲响刑部大门,南绯音要跟过去,却被萧烈抓住手臂,“等着。”
“嗯?等什么?”
萧烈看向刑部门口,浑身上下透着冷沉的气息,甚至隐隐散着些许杀意。
南绯音惊讶地挑了挑眉,看过去。她看到刑部的人接了张氏的手帕,将她迎了进去。
离焰回到萧烈身后,再后面站着离冰和慕右,没有一个人说话。
大约等了一刻钟,刑部大门再次被打开,张氏被拖着扔到地上,哭喊着冤枉也无人理会。
刑部所在位置安静偏僻,且不许普通百姓无缘由经过,如此寂静,更显得张氏的哭声刺耳无比。
萧烈看着悲痛欲绝的张氏,淡淡道:“若非离焰亲自送她入刑部,此刻扔出来的,该是一具尸体。”
南绯音与他对视,看到他眼底暗沉的情绪,仿佛压着无尽的黑暗。
这就是萧烈要让她看的,报官就是送死。
南绯音笑了笑,“九王爷的面子也不好使了吗?”
“本王只是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
“无权无势,梁鹏和梁文皓怕你怕成那样?”
萧烈周身萦绕着丝丝危险的气息,慕右握紧剑,全身紧绷,时刻提防着萧烈对他家少爷出手。
等了一会,萧烈朝着南绯音走近了一步,俯身与她脸对脸,面具的冰凉几乎传到她肌肤上。
她听到萧烈一字一句道:“救得了一人,救不了所有人。”
南绯音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错过那眸子深处一闪而过的痛苦,
“不试试怎么知道?”她挑了挑眉,转身朝着刑部大门走去。
慕右立刻跟上。
萧烈主仆三人就看着南绯音直接一脚踹开了刑部大门,让慕右守着张氏,一个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
“这南家少爷,一个人,为何走得像身后有千军万马一样?”离冰不理解。
“胆大妄为!”萧烈冷声斥道。
沉默了会,吩咐道:“进去护着,将离啸与离云召回,查清张氏之冤。”
“是!”离冰第一个冲了进去。
离焰多想了一点,问道:“王爷,南少爷胆子太大了,若他一怒之下伤了刑部尚书梁直,该如何是好?”
“伤了便伤了,由他闹。既是胆大包天,本王便要看他如何捅破这天。”萧烈语气里带着隐隐的怒气。
离焰心惊地领命而去。
他已许多没听过王爷用这种语气说话,如此……敢与天斗的狂妄。
上一次听到这种话,还是在两年前的云墨城。
王爷令他们去寻援兵,自己一人独守城门,豪言万丈。
他说:“只要有本王在,便无人破得了云墨。”
……
南绯音一路直穿大堂,刑部比府衙官兵更多,她才进了第一扇门就被团团围住。
一个个冷漠严肃的官差将她围在中间,拔刀相向。
慕右想上前被南绯音叫住,“护着她,今天这状,我告定了!你们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第14章 原告被告都当得这么嚣张
她没有带武器的习惯,转手就夺旁人的佩剑。
她学的武功杂,明明是剑却生生被她使出几分鞭子的灵活,游走在三十多个官差中间,每个官差或多或少都被她刺伤。
偏偏只有她一人,毫发无伤。
暗处的离焰与离冰互相对视,都暗自心惊。
南家少爷的功夫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南绯音右手持剑,剑尖朝下,立在台阶之上,血顺着剑刃滴滴砸落在地面。
她没有下死手,勾了勾唇,懒洋洋地开口道:“我要报官。”
“南少爷既是报官,着人呈状纸就是,何以大闹刑部?!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身后,一个身穿深蓝官服的中年人,大声呵斥,满面怒容。
南绯音懒懒靠在桌子旁,看向那人,“你谁?”
“你……”来人咬着牙,极力压抑怒火,“刑部尚书梁直,南少爷是得了失心疯吗?”
“哦,真不好意思,记性不太好,不太记无用之人。”南绯音把染血的剑拍在公案桌子上,“梁大人既然来了,那便是能接本少爷的案子了?坐啊,梁大人,你抖什么?”
梁直心惊胆战地看着那剑,从没见过如此嚣张之人!
那是公堂案桌!常人不得触碰,南绯音靠坐在上头也就算了,染血的剑放在惊堂木上也就算了!
他……他居然还坐在上面!
简直目无法纪!
南绯音两条腿悬空,坐在公案之上,好心的往边角挪了下屁股,“坐啊,梁大人,今儿我可是原告,你说巧不巧?昨天你儿子梁文皓告我,今日便轮到我告他了,真是天道好轮回啊,嗯?”
梁直早就知道昨天的事,更加恼恨。
从没见过谁,原告被告都当得如此嚣张!
他冷着脸不动,“南少爷未免太不把公堂放在眼里,这里是刑部!是天麟国法度所在之地,你是在藐视公堂!”
南绯音嘴角的笑容冰冷又美艳,指尖沾了点剑上的血,一笔一划地在公案上写字,说道:“梁大人,你该不会以为我如此大动干戈,只是为了跟你好好说话吧?
架我都打了,我看起来脾气就这么好,你以为我是萧烈么?”
暗处的离冰一脸懵,“什么意思?”
离焰麻木解释,“在南少爷眼里,我们王爷是个脾气好的人。”
离冰:“???我们王爷也被夺舍了?”
离焰:“闭嘴吧。”
南绯音见梁直仍旧不动,耐心没了大半,手掌在剑柄上一拍,剑直直飞向梁直,倏地插在他脚边,钉住了履鞋的边缘。
再歪一点,钉住了就是梁直的脚趾。
梁直面如土色,不敢置信:“你你你……你竟敢……”
“嗯,我敢。”南绯音曲起手指,指节敲了敲公案,发出清脆的声音,“我的耐心有限。”
一字一句平静冷漠,举手投足却是不容人质疑的威严,让人忍不住顺从。
暗处,离冰忍不住激动,“南少爷这个样子,这张脸莫名的让人移不开眼呢。”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出阵阵冷气,他本能地闪开,看到身后的人,“……王爷。”
刑部房顶之上,离冰和离焰默默让开位置,给他们家王爷留了最好的视野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