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念瑶往他手上啃了一口,张牙舞爪,一幅要变成小女鬼的样子:“就该早点缠上你的!”
“怎么缠?”
男人轻笑了声:“用哪里缠?”
念瑶很认真地去想,想得脸颊绯红:“变态、不跟你说了!”
傅璟言不是圣人,没那么无欲无求。这样亲密地将她抱在怀里,听她撒娇,早就忍得难受。
克制不住的时候,只能含着她唇亲一亲来缓解。
这些年念瑶变了许多。
从那个不谙世事,牵着他手指说要抱抱的小朋友,变成后来那个自我封闭,乖顺听话的小姑娘。
最后,终于成为眼前这个与他同床共枕、眉目撩人,会安心窝在他臂弯里的,他的妻子。
可傅璟言眼中的念瑶其实从来没变。永远是母亲口中那个,他要用一生来呵护照顾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从前他只负责关照念瑶一生平安顺遂。现在他更希望,她的未来与他有关。
“还有呢?”
小姑娘摇着他手臂,抬着亮亮的眼,满含期待:“我还忘记了哪些事情,你全都告诉我好不好?”
窗边帷幔扬起不经意的弧度,念瑶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傅璟言调暗了灯,在银白的月色下,将她所不知道的故事讲给她听。
“中学时,听说你来同一所学校,父亲很希望我们重新认识。”
傅璟言停顿了下,淡笑:“但那时我即将出国,觉得这样和你‘认识’,又立刻消失,好像也挺没意思。”
傅璟言的确去找过她,不止一次。可命运似乎就喜欢制造些阴差阳错,让缘分未至的爱人错过。
“有次捡到你东西,来还。但你不在,后来只好给你同桌。”
他将回忆描写得云淡风轻,以免勾出她心底不太好的回忆。
是那年的秋季运动会。傅璟言看见公告栏里,念瑶的照片被人撕坏,扔在地上。照片里属于她的奖牌,此刻却被塞在一旁垃圾箱里。
很明显且低劣的恶意。
他很快查清来龙去脉,将针对她的小团体清理干净。
现在想起,只是后悔,没早一点找到念瑶,即使只是给她个联系方式,让她知道,会有人替她撑腰。
“是那枚奖牌对不对!”
念瑶猛然坐直,兴奋地锤他肩膀:“我记得的,我记得一清二楚,没想到竟然是你!”
那次运动会,老师百般劝阻,让她把报名垒球的名额让给同学,改选没人愿意报的三千米长跑。
念瑶不得不点头同意,但即使是跑三千米,她也很争气地拿了银牌。反而是那位如愿报名垒球的同学,连决赛都没有进。
奖牌被偷,她知道是谁干的。毕竟对方看她不爽,也不止一天两天。念瑶已经习惯这种无聊的报复。但当天下午,奖牌竟然奇迹般地回来了!
同桌按着她来回摇晃,说那个来送奖牌的学长好帅好帅!拼命追问她有没有帅哥的联系方式。
念瑶呆得像块木头,一问三不知,只当是遇到好心人了。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就是傅璟言……
“你这个人!”
念瑶气鼓鼓戳他脸颊:“怎么做好事还不留名?是不是存心躲我?”
她说出来都觉得好笑:“你知不知道我同桌从那天起,暗恋了你整整两星期诶,我听她夸你都听累了!”
这个可恶的芳心纵火犯!
傅璟言捉住她乱动的手,抚上自己脸庞,眯起眼眸,反倒一幅享受的模样:“宝贝,现在吃醋也来得及。”
念瑶的心跳错了一拍。
这个姿势,好像在扇他一样。
“然后呢?”
她哼哼唧唧挺胸叉腰,还不饶人:“一次找不到我就放弃了?看来你也没有很诚心嘛~”
傅璟言按着她腰,把人揽回怀里。心说他要真没点借口,成天去找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恐怕真要被当成变态。
“不只一次。”傅璟言说,出国前最后一天,还找过她。
他费很大功夫找到念瑶,“结果那天,看你追着只受伤的小猫跑了。”
“受伤的小猫?”
念瑶怔着眨了眨眼。片刻间,回忆像决堤的潮水倾覆,她全部想起来了,“原来是那天……”
那是她生命里很重要的一天。念瑶遇见只浑身是血的流浪猫。
小猫身上的伤口很深,过分残忍,念瑶怀疑是人为制造,于是一路跟着它,找到虐猫犯施暴的基地。
她立刻报警,孤身一人想办法拖住对方十多分钟,成功等到警察,解救了被囚禁的二十余只小猫。
校方对她的事迹大为赞赏,甚至叫了电视台来做采访。面对镜头,念瑶却笑不出来,只觉得悲伤。
那只最早向她求助的小猫没能撑到医院,永远沉睡在了她的怀里。小小的身体沾满血和泥泞,甚至无法看清、无法记住它的模样。
等等……
念瑶猛然屏住呼吸,翻身拿过手机,查阅起数年前那篇报道。
新闻里附着现场照片,念瑶按住屏幕,放大,终于看清自己怀中,那只小猫的模样……
是它。
出现在城隍庙里的三花,出现在傅璟言家的三花,和软件里的那只三花,一直是它。
明明是只那么干净清瘦的小猫,在照片里却如此痛苦,奄奄一息。漂亮的毛发打湿后缠在一起,而它已没力气再为自己清理。
眼眶忽然就湿润了,念瑶无言地怔在那里,呆呆捧着手机,看着泪水一滴滴落在屏幕。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软件会凭空出现。终于知道,为什么小猫只有她能遇见,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的愿望会被听见,会被实现。
手机丢了,一切再也无从对证,也许这世上还存在另一种更科学的解释。但念瑶更愿意相信是它。
一定是它。
“傅璟言……”
她揉着眼睛,扑进他的怀里,揣着颗抽痛难抑的心:“我知道了,一定是它在帮我……”
是它在帮她实现心愿,帮她弥补因它而错过的缘分。
她把所有的猜想讲给傅璟言听,傅璟言无条件全部相信。
男人轻抚着她单薄的背:“它一定希望你能幸福,高兴。”
那晚的月色很亮,即使没有路灯,也足够照亮树林里漆黑的路。
念瑶在傅璟言怀里睡去。
京市即将迎来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刻,湖面结起厚重的冰,念瑶却做了个温暖的梦。梦见曾出现在她生命中的许多人,许多事。梦见一切都好,原来她并不孤单。
……
……
深夜,凌晨两点。
念瑶熟睡以后,傅璟言披了件大衣,眸色阴沉,在阳台听电话。
“璟言,做好决定了吗?我的耐心有限。”深冬的风有些刺骨,听筒里传来沙哑而兴奋的嗓音,是岳振霆。
“不得不承认,你这位小妻子还挺有能耐,不愧是建城的女儿。”
他似乎志在必得,高傲的笑声夹着尖锐的啸音,刺耳难听:“可你怎么忍心,看到她这么伤心?”
“你能瞒得了她几时呢?”
电话里浮夸地一声长叹:“我可是听说,念裕德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是吗。”傅璟言缓步回身,倚在围栏,望向温暖的屋内。
被子里裹着一张红润的脸,心上人眉目舒展,朝着他的方向,露出两截手腕,睡得香甜。
“您还是和从前一样。”
男人不着痕迹地露一点笑,指腹敲击着围栏浮雕:“对自己的谋略和推演都那么自信。”
同样的手段用第二次,真以为,他什么也查不到吗。
话音落下,湖面有冷风吹过,一时间乌云遮月,平静的夜幕陷入某种可怕的阴沉,阳台的玻璃像是阻隔人间和地狱的界限。
衣摆翻动,傅璟言的嗓音夹杂在彻骨的风声里,冷漠中透着怜悯:“你最大的错,就是把念瑶当成棋子。”
“误以为,她会任你摆布。”
第68章
大寒过去,一月见底,日子推着人走,转眼已是腊八。
笼罩在京市的冷空气久久没有离去。沿街铺着厚厚的雪,也不妨碍各家扫尘贴红,迎接新春。
念瑶没心思准备什么,这些天几乎搬进医院,一门心思照顾二叔。
早晨配合专家做各种检查,午后在病房处理工作,偶尔也对着二叔说一说话。生活变得特别忙碌,倒是没时间再伤感了。
念裕德始终没有醒来。
明明各项指标都已经稳定,那双疲惫的眼睛却没有睁开。念瑶只能告诉自己,二叔一定是太累了,他需要睡一个很长,很长的觉。
事故发生后的第七天,念瑶接到岳振霆的第一个电话。
他给环城开出了很高的价,假惺惺借着谈公事的由头,约她见面。
可惜念瑶不是那种明知是鬼屋还硬闯的电影主角。
傅璟言和妈妈的提醒,她都记在心里,无论如何也不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