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紧拳头,对上乔虞的眼睛,“你说我想要什么你明天都会带来,那我想要你明天把我这玉佩送到我说的地方。”
“这是你刚才承诺的,你做不到的话,还谈什么要我留在这水洞?”
“那我做到了,你就答应我留下。”乔虞脑子这时反应得格外快,许南属实没想到。
“到时再看。”她献出躲避承诺的通用话术。
“好了,夜深了,该歇息了。”
“你刚才说睡了一日,这会睡不着,为什么这么快就要歇息?”
许南嘴角一抽,脸上的浅笑僵住。
“我的意思是,你该歇息了,明日还要去忙不是吗?”
“明日不用再去采莲,而且我是妖,可以不睡的。”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许南紧紧看着他,想分辨出他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看不出她的意思。
乔虞会错许南眼里的意思,他拉起许南的手放到他胸前,脸上顷刻间升起红云。
“你不用羡慕,你没有可以摸我的,我可以让你一直摸。”他眼中带着雾气,蓝色眼珠像是被冲洗过的宝石,美丽夺目。
许南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话题跳跃成这样?她快速抽回手掌,现在没一点兴趣干其他的事,也不想探究乔虞怎么突然放这么开。
“我不想摸,我要睡了,伤口疼。”随后直接躺下身,闭上眼睛。
石床边没传来任何动静,也没有入水声,乔虞似乎没离开。等了会,许南瞧瞧睁开右眼,对上了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许南,你伤口疼得睡不着吗?”他静悄悄地观察她。
她胸中激荡的情绪突然被冲淡,这鱼真的笨,傻傻跪在那,真把我自己当石像了。
“别跪在那了,膝盖不疼?快回水里吧。”
她话音刚落,白鱼当即跃入水中,周围陷入黑暗。
许南再次闭上眼,在水洞逐渐出现微弱的光亮后,她才重新睡过去。
“许南,许南!”低哑的声音呼唤沉睡的许南。
睡眼惺忪的她半睁眼,“干什么?”
“我把玉佩送到地方了。”
许南睡意一下消失殆尽,整个人瞬间像是被扎了一针,“然后呢?”
“我说完你交代的就走了。”乔虞这时为人身,脸上已消肿,皮肤也早已不复初见时的黝黑。
她撑起身子,脚踢到一团巨物。往床脚一瞧,那里放着两床被褥,且为鲜艳的正红色,像是新婚妻夫的喜床。
“这是哪来的?”她疑惑道。
“我买的。我还买了其他的,你喜欢吗?”乔虞拿起放在石床下的食盒,轻轻推到许南身前。
他眼睛亮着,充满期待。
食盒被打开,许南看到了熟悉的糕点。是那日湖边亭子,她给乔虞吃的那几个糕点,还有几样招牌糕点,满满一盒。
“这糕点并不便宜,被子同样如此,你的银子从何而来?”
许南挪到乔虞面前,审视的目光投向他。但一靠近,就闻到了股从乔虞身上传来的淡淡血腥味。
她站起身拨开乔虞的衣领,手解开乔虞的衣裳,鼻子四处寻找血腥味从何处传来。乔虞神色紧张,双手挡在胸前,但阻挡的力道极小,似乎是不敢真的阻止许南。
一大片血渍打湿乔虞的后腰,许南的手触摸到湿润处,抬手一看,满手血渍。
“你干了什么,乔虞?!”
许南惊愤,也顾不上自个肩上的伤口,动作迅速地下床,将乔虞所有上衣脱/下,露出紧实的后背,流畅的线条肌肉。
窄实的后腰缺出现个半拳大小的裂口,正源源不断冒出血。这样血量,她却依旧只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若非她对此天生敏感,估计也无法察觉。
“乔虞,你干了什么?说话,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疯了是不是,你是怎么弄出这么个裂口?你真当自己是个妖怪死不了是吗?”
“你是不是故意想要我愧疚,我告诉你不会的,我许南从来不吃苦肉计这一套。”
第41章 我不能娶你
古籍记载过一药方,“白鱼身长六尺,通身是宝,背鳍价值百金。将其制干研磨为粉,混以藤青入药,可解世上百毒。”
无人知晓古籍上为何如此记录,此药方流传几百年来,没人验证过真假。
御江一带有名姓的大夫几乎已经没有人相信世上存在白鱼,皆当这是一个赤脚大夫为出名杜撰的。
但陵城北街医馆的张大夫是个不同寻常的,她坚称在梦中见过一条六尺白鱼,白鱼见她医者仁心,便将背鳍割下,赠予她用以救回其重病在床的女儿。
醒来后没多久,一个寻常的清晨,医馆来了个面色苍白的男子,声称自己手中有白鱼背鳍。张大夫见过他,这是城西春巷因样貌刚被退婚不久的乔虞。
“我听人说你四处找白鱼的踪迹,想得到它的背鳍,我可以卖给你。”乔虞背对着光,眼中的期待让苍白的脸看上去不那么渗人。
张大夫虽说救女心切,但也不是傻子,当即要乔虞将背鳍拿出来看看。
乔虞将手中破布包着的东西一声不吭地递过去,随意捆绑的布展开,带着新鲜血迹的背鳍显露出来。
如同山矾花冠一般的白,锋利的如同刀刃,被整整齐齐割下。伤口没有一丝不平整,可见下手之人没有一丝迟疑犹豫。
张大夫仔细打量这背鳍,内心颤动,尽管从未见过白鱼,但从医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就是她日思夜想想要的东西。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动作迅速地重新包好背鳍。她没有探究乔虞从哪弄来这东西,反而单刀直入,“乔公子想要多少银子?”
乔虞根本不懂行,只是从前听说采莲其他男子谈论张大夫四处寻白鱼。他抿抿唇,感受后背传来的痛感,揉搓手指,“二十两。”
张大夫眼睛微眯,看透乔虞的底气不足。手一边将东西收好,一边开口道:“这东西本也只是个传说,我也不知你所言是真是假,二十两实在有狮子大开口之嫌。”
“是真的,这就是白鱼背鳍,我亲手割下来的。”
“你说是,但我从未见过,又如何能相你的话?”她说完这句,一起顿了顿,“但你瞧着不像是会信口开河的人,不如这样如何,我先给你五两银子。若是此物当真奏效,我女儿痊愈后,你便来我这拿剩下的十五两。”
这对乔虞来说从来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属于自己,五两银子可以买到很多东西,许南也能像娘一样盖上柔软的被子。
他拿着五两银子离开,置办了两床被褥。铺子里的小二说,正红色适合新婚的妻夫。盖上这被子,两个人就能在一起一辈子。
“我没有想要你愧疚,我不想你难过。我在外面把血洗干净了,没有味道的。”乔虞袒露上半身,血顺着肌肤纹理没入下/身。
他双手下意识挡在胸前,遮住凸起,“而且割掉了,没多久就会长好的。我很久以前被割过,又长出新的了。”
许南眼眶发酸,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她咬紧牙关,声音硬生生挤出来,“你根本没洗干净,你一靠近我就闻到了血腥味。这么个口子,你连血都不止,怎么可能没味道?”
“我不是有意的,你别哭。”
“我没哭。”
乔虞侧着头,目光紧紧盯着许南微微泛红的眼睛。他环抱着胸的双手放松,呼吸加重,身体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始抖动。
他双手张开,突然转身紧紧抱住许南。柔软的身体贴上来,夏日的衣衫本就轻薄,外衣还没穿在身上,这会虽隔着衣物抱在一处,但也像是不着一缕一般。
许南清晰地感受到乔虞身上的温度,感受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跳得那么快、那么有力,似乎也把她沉寂的心带动起来。
乔虞的头埋在她肩膀处,像是孩童藏在母亲的怀中,充满依赖、苛求抚慰。
许南的手也十分不受控,不听使唤地搭上乔虞的肩膀,轻轻抚摸着。
摸着摸着就变了味,复杂的情绪加上手下细腻的触感。许南一手扣住他的肩,一手抬起他埋在肩出的脑袋。
手指摩挲他的下颌,逐渐往上轻轻抚摸眼角。黑色的眼睛此刻变为蓝色,蒙上一层水雾,定定看着她,竟然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许南倾身,呼吸打在他的脸庞。她的唇印在乔虞紧闭的眼睛上,最后一路往下,缓缓加重落在对方苍白嘴唇上的吻。
苍白带上血色,他的眼睛始终紧闭着,手指紧紧抓住许南,身体发软倒在许南身上。
急促的呼吸声盖住外头倾泻的水流,乔虞脑中一片空白,疼痛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心口传来的酸胀感,和脑中充盈的愉悦。
手指揉捏着柔软,乔虞倒在石床之上,带着冷意的石块丝毫没有换回他的理智。他双眼迷离,全身心投入在许南身上,眼前只剩下许南。
但许南不是妖怪,没有什么惊人的耐痛力。她方才被乔虞那么用力抱住,还任由对方挂在她身上,原本“鲜嫩”的伤口再次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