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说洞房吗?”李羡意俯身下来,“还是说文致你想跟我洞房?”
周思仪飞速用手将他的嘴给堵住,然后拉到房间里将门合上。
周思仪对于李羡意将他们前世之事忘得一干二净之事尚有几分恼怒,她先发制人道,“我还没原谅你呢,你凭什么就大张旗鼓得来抢亲,若是将我阿姐吓到了该怎么办?”
李羡意将周思仪一把打横抱起,让周思仪倚靠在他的胸膛上,“文致,朕想起来了,朕全都想起来了,那日文致酩酊大醉,问朕的话是,‘圣人,你是来抢亲的吗?’”
“朕也还没原谅文致呢,”李羡意仔细地端详着她,她扮起男子来一向清秀惹眼,从前在长安城中就非常受女孩子们喜欢,“周思仪,才不到一个月,又是堂妹,又是青梅,朕可当真想起来,就要把自己给醋了个够。”
周思仪鼓起了小脸,“圣人,你原谅我一次,我也原谅你一次,我们都把这事忘了,成不成?”
周思仪此时穿着大红色的圆领袍衫,衫子上还裹了彩绸,气呼呼地抱着手坐在松木小榻上。
他忍不住戳了戳她鼓起的小脸,“周思仪,你知道上一世你成亲的时候我有多伤心吗?”
“观礼多嘴说要去参加你的婚宴,我才知道你要成亲的消息,我没想到你这么狠心,连成亲都不肯告诉我。”
“后来我都不记得是哪个官员了,参了你一本,说你娶的人是你的侍女,良贱为婚,知法犯法,该打三十大板。”
李羡意摩挲着她脸上柔嫩的肌肤,“我不知为什么,我心中有些雀跃,我本以为你会顺坡下驴,将这桩婚事给推了,可是我们的周卿呢,倔得跟头小毛驴一样,自己硬生生扛了三十板子,等能下地了就欢天喜地地去成亲了。”
“那时候我不知道我对你那莫名的情愫是什么,明明其他大臣成亲的时候我都没有那么多怅然若失的感觉。”
李羡意扯下她身上那喜庆的彩绸,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不带一丝情欲的吻,“好在这一世我来的不算晚,不用眼睁睁地看着你与别人成亲了。”
周思仪倚靠在他的身上,她对着李羡意坦诚道,“圣人,我不愿意欺瞒你,上一世,我被参奏后,也抱着一种看你会不会真的打我的赌气成分在。没想到你说打人是真的会打人啊!”
“我记得,圣人给我的赏赐奇形怪状到跟要给我家下聘礼一样,我记得,我成婚那日,圣人把我灌到醉得不省人事,在我耳边说的话。”
“我更记得,隐太子党羽将我视为叛徒,将我毒杀后,圣人趴在我棺前的哭嚎;我也记得,圣人得知我与隐太子党羽来往后,推倒我功德碑的震怒,但在回过神来后,还是默默地将臣的石碑立了回来。”
“花萼相辉楼的观景台最高,圣人每每朝政上遇到些什么问题,就要登楼,然后将所有人都赶下去,一个人对着臣功德碑的方向哭嚎。甚至装神弄鬼,请来许多方士和尚为臣做法,想通过神仙术法复活臣。”
“圣人以为臣不知道,其实臣全部都知道!臣梦到这些事后,还常常私下笑话你。”
李羡意轻轻一笑,“那文致就尽管笑话去吧。”
周思仪在那壶门榻上轻轻圈住李羡意的脖颈,“圣人,其实这里隔音还行,你只要小声点,洞房是不会被我阿姐听到的。”
这对于周思仪和李羡意二人而言,是瑰丽飘渺的一夜。
只说楚襄王至云梦台,游高唐观,神女入梦襄王,神女她是清晨的第一缕云霞,是黄昏的最后一汪雨水。
朝来暮往,云雨略过山水;心猿意马,襄王怅惘回肠。
时光轮转,上一世人间久别的结局已悄然改写,这一世,襄王还是追逐梦中神女的襄王,神女未如传说般化作云霞雨水飘渺而去,而是枕在襄王的肩上,巫山云雨梦正酣!
李羡意轻轻地揽过周思仪,
这是他两世的仇敌,派系斗争是横亘在他们二人身前的生死洪流。
这是他两世的臣子,忠诚与背叛是他们必须面对的永恒主题。
这是他两世的爱人,他与她斗嘴痴缠两辈子,红深红浅近百年。
——
晨光熹微,周思仪还躺在男人的怀中,轻轻戳了戳李羡意的脸颊。
果不其然他立马笑出了声。
“好啊,我就知道你没有睡,你是不是在偷看我睡得流口水、说梦话的丑样子。”
“没有,”李羡意坚决否认道,“明明这样子很美。”
周思仪懒得一动也不想动,她一会儿唤他去为她打水洗脸,一会儿又喊他来为自己捏脚揉背。
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她还是不想起来,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戳了戳李羡意,“你去将饭食拿到我屋子里来吃,我不想下床。”
李羡意应了声好,就立马放下帮她梳头的手跑了出去。
她感叹道,自己竟然能将一个男人训成这样,哪怕他曾经是龙。
过了一会儿,李羡意竟然空着两只手回来了,皱着眉道,“文致,我们俩好像昨夜太开心,把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给忘了。”
周思仪眨着懵懂地大眼睛道,“什么重要的事啊?”
李羡意有些心虚地垂下了头,“我们忘记去接序州了,他好像还在学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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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李序州:谁来为我发声。
(1)诗句出自汉朝卓文君《白头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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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心愿成
在周思仪和李羡意接到李序州的一刻,他“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
“二叔喊我在学堂里写课业等他,结果我写了好久,写得天都黑了,课业没写完,也没等到二叔。幸好夫子将我带回了他家,不然我都没地方睡觉!”
周思仪不好意思地对李序州赔了好几声不是,又对着李羡意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哄哄孩子。
李羡意非常生涩地哄了李序州几声,李序州被他哄得哭声更大了。
周思仪只能道,“序州,我们在这儿呆不了几天了,收拾完东西,给你娘和学堂里的小伙伴儿们道完别,我们就要启程回长安了。”
李序州瘪了瘪嘴,他没有拒绝,没有哭闹,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们两个大人,“二叔答应我了三个愿望,还有一个没完成。”
李羡意觉着以李序州的性子,多半是要些吃食玩具之类的,他点了点头,“你说吧。”
“二叔和舅舅,以后都要好好的,舅舅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要第一时间告诉二叔,不能再心里藏的,二叔与舅舅吵架了,也不能动不动就将舅舅关到掖庭去。”
周思仪和李羡意相视一笑,对这个小大人许下了自己的承诺。
——
中书舍人小金有些高兴,也有些烦恼。
上次帮圣人代笔了那首催妆诗后,他就连升三品,得圣人青眼,成为了圣人的御用写手。
就连为皇后娘娘拟写册封圣旨这样大好的差事,也落在了小金的身上,只是他不免遗憾自己才疏学浅,穷尽腹中墨水,才能堪堪达到圣人的要求。
“凤承华胄,门袭钟鼎。”
虽然皇后娘娘的父亲从前只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还因为与先皇的勾当被圣人定了罪,一家子也都被发落了,但圣人说娘娘是累世簪缨的世家大族,准没什么错。
“誉重闺闱,进退有度。”
虽然皇后娘娘前半生都在宦海中沉浮,还与不少女人都有过风流传闻,不知道圣人说的闺闱是哪个女人的闺闱,但圣人说皇后娘娘是天底下最有德行的女子,那就一定是真的。
“妃嫔媵嫱,从不善妒,淑慎有仪,誉满六宫。”
小金虽然很奇怪,皇后娘娘确实从不善妒,因为六宫根本无人可妒,皇后娘娘确实誉满六宫,毕竟六宫粉黛只她一人。
小金根据圣人的指令拟旨时,不由得感叹道语言的奇妙艺术。
拟完旨后,小金很快便从圣人处讨到了赏钱与封口费,命令他绝不可泄露此事,对外只能说这词藻华美的封后圣旨是圣人亲笔。
——
尚服局的女官小杏有些高兴,也有些烦恼。
她高兴的是圣人总算娶妻,命人着手为娘娘缝制凤袍,这批绣娘簪娘一身的手艺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她烦恼的是,这皇后娘娘的胸-围怎么时大时小,怎么时而丰满时而纤细。
每次量体都不一样,让小杏有些难办。
在最近一次量体时,小杏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周思仪吐了吐舌头,“哦,我裹了胸还没来得及取。”
等娘娘将一圈圈的素帛取下后,自认为做过无数衣裳,量过无数身体的的小杏也忍不住红了脸。
等她量完最后一圈时,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圣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做衣服用得着挨这么近,还抱这么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