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去问当年事情的经过。”
白韫打开床头柜上的小夜灯,突然没理解自己给他电话的理由,把头埋进靠枕里,叹了口气:“我好像失眠了,明天还要早起拍戏。”
顾谨听见她委屈的抱怨,轻笑一声:“那我唱首摇篮曲哄你睡觉?想听什么?”
“《Angel》,你会吗?”
“当然会。”
在白韫还没出道前,顾谨拥有她所有社交账号的联系方式,甚至包括听歌软件。
20 岁那年,白韫网易云里创建了一个双人歌单,让顾谨把想分享给她听的歌加进来,而她添加的第一首就是《Angel》。
顾谨清了清嗓,压着声音唱起舒缓的旋律,又随着晚风飘远,飘至千里之外,顺着窗户的缝隙溜进白韫的房间。
“You'll always be in my heart and,
I'll hold you close,
I'll see your face in my dreams,
And I won't be alone.”
第十四章 流放
一夜好眠,白韫伸手探向床头的手机,通话是三个小时前挂断的,凌晨 3 点 15 分。 她侧躺着,给顾谨发了句早安,扔下手机,起身去洗漱。
天还未完全亮,古城正处于寂静与喧闹更迭的时间段,已经有不少店铺开了门,忙忙碌碌地备货、收拾摊位。
白韫选了家离的近的早餐店,跟蔚姐一起坐在外面支起的棚子里,一人一碗片儿川配小笼包,面条劲道,小笼包面皮薄韧,肉馅鲜嫩,很快就吃了个半饱。
在外面拍戏的好处就是,白韫再也不用吃那些味同嚼蜡的营养餐,碳水和糖分是她永远丢不下的快乐。
吃饭间,白韫看似无意地提起:“蔚姐,沈颂今回来了。”
蔚姐喝了口热乎的汤,扯了张纸擦嘴:“你要做什么?”
“让他当我的绯闻男主。”
白韫放下筷子,浅笑着:“关惜文想要踩我一脚,那我就把她当砖头,踩着她往上爬。”
蔚姐叹了口气:“那顾谨呢?他不生气?”
她表示无所谓:“顾谨要生气,我有什么办法?等事情结束再哄哄他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蔚姐手指轻轻在桌上点了点,试探性地问道:“你就没考虑过利用他手里的资源,或者利是用他往上流圈子挤一挤?”
她犀利的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我是让你试一试他的态度,能有一座靠山,你在这个圈子里会轻松很多,人一辈子,拼死拼活争的不是一座靠山,只不过有人的倚靠是钱、有人的倚靠是孩子是父母……
在这种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名利场里,浑浊才是常态。”
白韫垂下眼帘,大拇指按在屏幕上,解锁手机,看着聊天页面顾谨的回了一句“早”,紧接着又问她昨晚睡得如何,笑了笑:“当然考虑过,送上门的资源,为什么不用?我也不是什么纯真的少女了,他清楚我图他什么,不过是互相交易,你情我愿。”
白韫又夹了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汤汁在口腔里炸开,鲜味四溢,她满意地眯起眼睛:“顾谨是个不错的暧昧对象,很适合当情人,但不适合长期发展。”
蔚姐揶揄:“这算过来人的经验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笑了,白韫捏着白瓷的勺柄,舀起一勺汤放在嘴边轻轻吹气:
“我要是过来人,就不会陷这么深了。”
剧组七点半开工,布置场景,八点所有演员到齐,杨虹依旧是利落的短袖配长牛仔裤,手里握着剧本催促着,一刻也停不下来:
“演员呢?妆化好了没,女主你今天把贵女的架子端好了,表现一定要大方端庄,气势一定要犀利,是犀利,不是刻薄,你们是在旗鼓相当地辩论,不是在抬杠,明白了吗?”
萧朔穿着华服从单人化妆室里走出来,掀开下摆的横襕,叹了口气:“虹姐咱能快点开拍吗?这衣服穿身上热死了。”
杨虹白了他一眼:“还不快去站点位,还要我教你吗?”
化妆室里,白韫坐在椅子上任凭化妆师拿着各种刷子和粉扑在她脸上作画,她挺直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眸皓齿,眉黛青颦,清纯的妆容压下了本身的娇媚,竟不显违和。
化妆师突然停下动作,扶着她的脸左看右看,惊叹着:“白小姐底子还真不错,皮肤状态好到连我也羡慕了。”
白韫礼貌地笑笑:“谢谢。”
化妆师松开手,从她身边走过,去梳妆台上挑着首饰,转头看着她,越发满意:
“这个妆造实在太适合您了,说是一笑倾城也不为过,我看这个剧一播出,迟早要盖过芸娘的风头,您就坐等涨粉!”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蔑的笑,白韫依旧盯着镜子,透过镜子看唐若烟转过身,扶了扶发髻上的步摇: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说来说去还是刚出道那会的事,怎么,一点拿得出手的作品也没有?”
白韫连头也懒得转过去,只是朝化妆师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轻飘飘地拿唐若烟的话刺回去:“等这部剧播出,我不就有了?”
说来好笑,唐若烟比白韫大了三岁,却比她出道还晚了一年,擦着 20 岁的边成为艺人,对外却说自己只有 19 岁,最忌讳别人谈论她的年纪,也对那些比她年轻又比她出色的艺人抱有莫名其妙的敌意。
外人都说娱乐圈是个大染缸,白韫却不这么认为,谁都知道这个圈子肮脏,但谁都想走一走这条捷径。
所谓的染缸不过是把人心里原本就有的欲望放大了而已,最后会变得如此堕落,只能证明这个人最初便不是白纸一张。
一句话破了唐若烟的防,她起身离开化妆室,头上的步摇乱颤着,头饰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经过白韫,她丢下一句:
“说到底,你不过是个靠金主上位的人,那些资源怎么来的,你比谁都清楚,与你置气,倒是拉低了我的档次。”
这种无异于“不是我打不过你而是我不想跟你打”的话,幼稚到令白韫想笑,但她面上却依旧平静,沉默地看着镜子。
化妆师有些尴尬,动作麻利地替她戴好首饰,确认一切都完美后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化妆室里只剩了白韫一人。
她起身,对着理好衣服与头饰,拿起手机拍了几张自拍,打包发给顾谨,顺带回复了上面的问候:[歌唱得很好听,我睡得自然也很好]
顾谨回复得很快,却又很高冷:[嗯。]
白韫笑出了声,无意间抬头看向镜子,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竟像个娇羞的新妇,她迅速收起笑,结束对话:[我去拍戏了。]
杨导又在催促,白韫赶紧放下手机,推门离开,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她却没看见:
[你什么时候有空,下个星期我可能要去杭州出趟差。]
一上午的戏拍完,白韫坐在商务车里休息,驾驶位的蔚姐从桌位的缝隙中探出头来,递给她一个平板:“你干了什么?橙柠突然疯了。”
白韫接过平板,顺着链接一路点过去,刚下班,连说话也懒得再带一丝情绪:“昨天跟顾谨打了通电话,看来效果还不错。”
“顾谨知道你在钓他吗?”
白韫散漫地轻笑一声:“不重要,反正他也是心甘情愿。”
她翻了半天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和安一大早就发了一堆关于白韫绯闻的辟谣公告,各种证据被事无巨细地摆了上来,又在昨天的骂战里揪出几个嘴最脏的典型,挨个送上一张律师函。
最令人震惊的是,橙柠一大早也发了公告为白韫辟谣,甚至直接在文案中艾特了白韫的私人账号与和安 office,态度之诚恳,语气之委婉,连白韫也不得不叹服。
看到这条微博,白韫直接笑出了声,顺手点了个赞。
上一条公告还在撇清关系,想把脏水都泼到她身上,第二天就光速滑跪,能屈能伸大丈夫。
网友戏称,一身傲骨的橙柠在资本的打压下终究还是低了头,亲自为昔日仇人发声,堪称娱乐圈年度最 drama 事件。
辟谣真不真的事暂且不提,就冲橙柠的这波滑跪操作也要被网友嘲笑好一阵。
六月份的这天,在娱乐圈编年史中亦有记载,史称——
[白韫背后资本的大手发力了]
网友大部分都持着看乐子的态度,新热搜一出现,谁还记得白韫绯闻的事,在“资本的胁迫”下,更无人敢去深究证据的真假,只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白韫翻看着热搜下的帖子,靠在椅背上,手里握着根能量棒,边吃边滑动屏幕:
“陈觅速度还挺快,那些图片和视频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拍到的,辛苦他收集证据了。”
突然想到什么,她弯起嘴角:“也辛苦某人了,昨天我睡得确实很香。”
蔚姐从后视镜里看着她脸上的笑,在妆容的衬托下更显温软,低头吃着能量棒,像乖巧的仓鼠,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