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不是有次去片场参观学习,恰好撞见韫姐跟男朋友亲热,慌里慌张地就跑走了,最后被她一顿嘲讽。”
方淮低下头仔细回忆着,扯出一抹苦笑:“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记不清了,我忘掉了太多事。”
谭念慈手顿在半空,转而拍了拍他的肩,无所谓地说:“没事,反正顾总也不大认识我们。”
正说着,电话响起,谭念慈从方淮手里接过行李箱,率先往外走,“顾总。”
第九十四章 开战
汽车发动,越驶越远,身后的人在视野中不断缩小成一个黑点,直至彻底消失,白韫转回头,心里却没由来的升起一点不安。
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又在她试图去深究不安来源的时候消失,或许最近这段日子与顾谨相处了太久,突然离开熟悉的人与环境,安全感骤然减弱。
白韫不免嘲笑自己的矫气,收回思绪,同蔚姐聊起接下来的工作以及年后准备。
她翻了不少最近发来的剧本,除了公司替她接下的,相当一部分是曾经有过合作的制片人或导演主动找上她,给出的位置还基本都是女主角。
某些眼高于顶的导演们能放下“对影视艺术纯粹的追求”,愿意找她这个流量小花出演女主,这待遇此前可是从未有过。
多半是与顾谨官宣带来的影响,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白韫大大方方地接受了男朋友强大背景与实力给予她的庇护,还想借这份便利爬到更高的山峰上。
作为对顾谨的回报,她自然会稳扎稳打地走好每一步,增进演技,拓宽戏路,慢慢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
白韫年少时也曾幻想过类似的场景,却都不是以目前的身份,现在看来,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她还是她没变,顾谨也依旧陪在身边。
白韫提前一个小时半到了影棚,道具师等工作人员来得更早,忙着布置现场,监制远远看见她来,喜笑颜开地迎上前,“白老师怎么来这么早?身体恢复了吗?”
“差不多,我这不是怕堵车,本来就耽搁这么久,可不能再迟到了。”
白韫对无聊的社交流程不太感兴趣,笑着回了他的话,身后的化妆师走上来,冲她点点头示意,径直走进休息室里。
监制仿佛没看到这幕,继续同她攀谈:“听说白老师马上要与男朋友结婚了,真是恭喜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白韫突然有点后悔这么早过来了。
她依旧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边同他说边靠近休息室,“谢谢祝福,婚礼会晚点,毕竟年末我们俩都挺忙的。”
监制连连赞同,“也是,比起年末,春节期间和年前就比较适合结婚,喜上加喜,还能趁假期度蜜月。”
两个人生硬地聊了半天,眼看着白韫都快走到门口了,他终于说出酝酿了许久的话:
“是这样的白老师,我们品牌将会在开春发布一套全新的唇彩系列,希望到时能蹭一蹭您的喜气,借您的婚礼为我们品牌做宣传。”
明星结婚,品牌赞助的事也常见,奈何这次的男主角身份不太简单,监制也在暗骂派给他难题的顶头上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白韫的表情。
而白韫此刻想的全是,如果顾谨听见了,大概率会说——不是每一个品牌的高定都有资格被她穿在身上。
抛去近些年的低调,他本质还是个嚣张且倨傲的人,坏的让人想要碾碎他的骄矜。
大概恶劣的人总是互相吸引,白韫不止一次地给他制造难题,陷入共同的窘境,再牵起对方的手一路狂奔,在街角接吻,迎着海风拥抱,跨越上千公里只为一句“想见你”。
自由淬炼出恣睢而猖獗的爱,一被看见便肆虐,如飓风过境。
蔚姐很快上前一步,挡在白韫身前,摆出商业化微笑:“这些事和我谈就好。”
白韫拧住门把,按下、推开,转头冲监制温柔地说:
“这事就算我点头了,我先生不同意也没用,你不如直接找他的助理对接。”
关上门,她叹了口气,走到妆镜前坐下,摸出手机给顾谨发信息。
[赶紧过年吧。]
对面秒回:[过年想去哪玩?]
白韫轻笑一声,[还早,结婚后再想。]
紧接着弹出一条语音:“韫儿,我想跟你去很多地方度蜜月。”
去最遥远的北方国度,去世界尽头,谁也找不到他们,他也不想被找到。
早上的任务除了这支广告的拍摄还有之前就约好的写真,白韫准备在生日时给粉丝多发些福利,新周边大概能赶在春节前发出,到时候奖品也会多送一点。
坐车从影棚到工作室,白韫半路上刷到最新推送的微博——
[前橙柠高管谭念慈携男友方淮回国,顾谨亲自出面迎接]
一张图片清晰地拍到了三个人的脸,顾谨从车上下来,同挡在方淮身前的谭念慈交谈、握手,谁都能看出来他们之间是认识的。
白韫把文章从头到尾看了遍,先是简单介绍了前面二者的身份以及他们与白韫的渊源,再把顾谨拉入战局,说他为了打败橙柠不惜与某女星假结婚,欺骗网友。
蔚姐还想问白韫这是什么情况,却听见她夸起了帖子的标题——
一句话就概括了帖子的全部内容,直接把三个最具争议性的人名都放上来,连裹得严严实实的方淮都没落下,生怕网友回忆不起来当年轰动一时的男团成员自杀案以及谭念慈引咎辞职的事。
而说起顾谨,除白韫之外,当下讨论度最高的人,是她的未婚夫、和安的话事人。
事实证明,只要标题起得够好,总能吸引不少吃瓜群众,这条帖子很快爆了,上万次的转发与评论,衍生出各个版本的阴谋论,白韫看得眼花。
她给顾谨打了个电话。
车窗降下,露出一条缝,寒风卷着干涩的冷空气灌进车里,白韫淡然地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谭念慈提前回国了?”
顾谨一时没摸清她是不是在生气,干脆说了真话:“我以为你知道。”
在察觉到白韫对当年之事的愧怍后,他开始有意识地避开关于“谭念慈”的讨论,却防不住她多次主动提起。
顾谨怀疑她是故意的。
明知道他是出于控制不住的、近乎溺爱的心疼而小心翼翼地约束自己着各方行为,连在床上也尽量由着她来,却偏喜欢袒露出隐约的脆弱,又表现得坚强,让他陷入煎熬之中,数次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
爱应该是世界上最矛盾的东西。
白韫不悦地抱怨:“我是知道这事,但我完全不知道你跟沈颂今在密谋什么。”
顾谨站在车前,扭头看见路边有家卖店在炒板栗,熟悉的香甜味飘过,很快让他想起与自己隔了半个城市的白韫。
他悬在半空的手停住、收回,转身向街对面走去,“你可以当作是结婚前的清算。”
白韫突然想起来顾谨说过的话,总算反应过来“事情结束”中的事情指是的要揭穿橙柠,替她兑现承诺、完成复仇。
她当时满心思都被顾谨挤占,冒出来的那点疑惑很快被抛之脑后,现在捡起来,虽然没觉得豁然开朗,心却也实打实地狂跳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白韫想问他究竟背着自己做了多少,话说出口却变成了玩笑,“我感觉自己像游戏里遇到大佬带就在旁边摸鱼的混子。”
恰好有风吹过,顾谨沉声说:“韫儿,如果你是棋盘上的‘将’,我就是‘卒’。”
倾肝沥胆,效死输忠。
白韫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浑身突然开始发热,藏在血液中的兴奋因子被唤醒,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他并肩作战。
“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大概就是——在恰当时机出场,给观众讲个真实的故事。”
白韫啧声:“听上去我又得扮演苦主,虽然我本来就是。”
顾谨完全没觉得好笑,又开始了,细密的疼像是给心脏凿开一个口子,寒风呼呼往里灌,急需一个温暖的拥抱。
他把手伸进大衣口袋里,冷漠地看车流从眼前快速通过,拨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绿灯亮起,他迈起步伐,对着电话说:
“要吃糖炒板栗吗?”
说罢,他又自言自语般抱怨着:“你今天喷的香水不是温暖壁炉。”
白韫笑弯了眼,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才意识到人在幸福的时候,脸上的柔情是掩饰不住的,这种由内而外散发的美满对她来说是极好的养料。
“因为那是属于你的味道。”
她撑着脑袋,又看见镜中倒映出化妆师的姨母笑,尴尬地轻咳一声,“板栗记得多买几份,给大家分一点。”
顾谨比白韫更早看到这条微博,从发布到登上热搜,几个小时内没采取任何行动,任凭网友猜来猜去,
他安然地将人送到目的地,谢绝了谭念慈进门喝茶的邀请,在楼下给他的爱人买了份刚炒好的糖炒板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