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想这么做了。
第79章 昨夜不是都看过了么?
天光未亮,破晓时的风阴寒,丝丝缕缕灌入安静的帐子里。
云央畏寒,瑟缩着往薛钰怀里又钻了钻。
他狭长幽暗的双眸在看清怀里人时,如春水破冰,溢满了暖融融的欣喜。
在山间,在这样简陋的营帐里,因有了她,肌骨相贴,睡的便格外的好。
他微微笑,含着绵绵春意,亦抱紧了她,轻轻吻她的发顶,哄道:“乖,再睡会儿。”
她阖着眼,没有动静,似是睡得很沉,红唇无意识地贴在他胸膛上,他便睡不着了。
清晨醒来的时光很特殊,熊熊旺火蓬勃,根本压不下去。
绛紫色的亵裤半卷,露出雪白的腿,缠在他腰间。
昏暗未明中,思维如同暗夜中混沌的流丽,飘飘散散,难以掌控,薛钰皱着眉,衣料下肌肉紧绷,他隐隐颤着,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腰搂得近了些。
隔着薄软的布料,他的身体如拉满的弓,眉头拧紧,薄唇翕合,冷白的脖颈扬起,渐渐浮上浓郁艳色,说不出的风流旖旎。
绛紫色的锦缎有了细细的折痕。
云央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团温热粘稠的浆糊,又甜又粘,被勾起了内心深处的渴望,只不假思索地往上贴。
须臾,有隐约的湿意潮热,他皱着眉,倏地停了下来。
垂眸看去,不是他的。
就着淡青色的天光,薛钰撑起身,手仍撑着她,凝视锦被中绛紫色上缓缓弥漫的深色的涟漪,如潇潇细雨浇落,娇花透着靡艳暧昧的气息。
他的呼吸滞住,终于意识到,那究竟是什么。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云央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帐顶,梦中的余韵未绝,身体有种奇异的快感。
她动了动,发现自己竟与面前的人交颈而眠,一瞬间,她几乎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日思夜想的人阖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着一片阴影,鼻梁高挺,脸颊瘦削。
薛钰清醒了过来,看着云央清幽的眼,一时间心跳震耳欲聋,屏住呼吸。
而她轻轻朝下瞟了一眼,他更是羞耻的无处遁形。
那突兀的轮廓在清晨时分,方才未能疏解,形状依然可怕。
可这次,他没有再遮掩。男女之欲本就与爱欲相辅相成,他喜欢她,对她有欲望,是正常的。
云央呆呆看着,脑海中闪过昨夜宋放鹤给她灌的药……
半晌,云央瞪圆了眼睛,面色苍白,“我们有没有?”
薛钰一怔,挑眉,唇角有了笑意,斩钉截铁道:“有。”
云央皱着眉,一动不动,仍在他怀中,默然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钰本不想骗她,但生怕她又翻脸不认人,便想索性就将错就错,她的清白给了他,便不会说弃就弃他了。
“当初你姐姐与我说,她本就不愿成就这门亲事,是被逼无奈才应了。”薛钰看着她,温声解释道,“这些年我一直派人在找她,一月前得知她曾出现在蜀州的消息,便过来了。但事与愿违,那个妇人只是与她有七八分相似。”
“此事你责怪我是应该的,我不应骗你,更不应放任她自行离去。”他的指尖从她低垂的眉眼上划过,“所以,我不是你的姐夫,云央,我从来都不是。”
“在蜀州这些时日,我曾想幸亏你与我无情,这样即便我死在这,也不会耽误你什么,甚至庆幸在走之前将你许配给了那陆玠。陆玠是个可以依靠的良人。”
“也曾想即便是保持着姐夫和小姨子的身份也好,央央这样的好姑娘,对待亲人没得说。你往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受拘束也好,洒脱热烈也好,或是要执掌陆家后宅,我都会竭尽所能为你达成,只是不会再求你的真心,只望你能安稳过一生,不要离弃我便好……”
他已经能从爱而不得的苦涩中蹚出一条路来。
山间微风拂过,林中时有鸟鸣阵阵。
薛钰的目光从她干涸的唇上划过,起身去倒了水来,托起她,给她喂了水,云央吞咽几下,呛得直咳嗽,皱着眉,脸涨的通红。
他轻拍着她的背,又忍不住吻上她的额头,低声道:“早就想这样做了,以后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我曾以为与你就这样了,过了正月十四,你出嫁的那天,往后一切正轨,尘归尘,土归土,没人知道我是对你起了如何不堪的心思。”
“可是……”他顿了顿,深吸口气,缓缓道,“你不知道,那一晚我是怎么过的。一夜没睡,整个人像是被放在油锅上烹炸,浮躁的站都站不稳,只想去见你,将你夺过来,就算你会恨我一辈子,那何尝不是想我一辈子,总比形同陌路要好。”
“后来文渊给我写了密信,提及你不顾生死寻我,他以为你我是夫妻。”他紧紧抱着她纤细柔软的身体,“往后你我就当夫妻罢,好不好?我对你着了魔,即便是我一厢情愿也好,自作多情也罢,我此生非你不娶。”
云央茫然地抬眸,便看到他瘦削的下颌和喉结,下巴上有隐隐的青色胡茬,他的手臂有力,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像是怕她跑了一般。
她看了看他,四目相对的一瞬,她又匆忙低下头。
昨夜被宋放鹤灌了药,那药性如何刚猛她记忆犹新。
后来……后来莫非是她缠着他,非要……不可?
云央的心很乱。
平日里自己就对他的靠近并不抵触,昨夜趁着药效,竟放浪形骸了……
半晌,她稍稍活动了下双腿,自言自语般轻声说,“怎么不疼呢……”
他道:“……兴许是用了那药的缘故,我收着力的,怕你初次会痛。”
云央低垂着脑袋,乌黑的长发控在肩膀一侧,从薛钰的角度看去,便看见她雪白的小半张脸微微泛红。
她又活动了两下,困惑道:“就这?”
“什么?”他问。
“不痛不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与话本子里写的不同呀。”云央道,“你呢?”
空气变得安静。
薛钰有点喘不上气,她分明没说什么,但对他来说如同炙热煎熬,清晨时分,懵懂单纯的少女,轻轻倚着他,还与他讨论男女之事。
她都看的是什么话本子!?
半晌,他解释道:“兴许是你用药所致,没了什么记忆。我……我觉得很好。”
这场景只在他梦里出现过,她氤氲着雾气的一双眼,满满的情意。
可现在,她的神情迷茫,即便在他的谎言下以为他与她已发生了,却并无欢喜和羞涩。
他不禁怀疑昨夜她说“薛钰,好喜欢你”是真的,还是他的错觉?
“央央,别怕,以后我对你的一切都负责,会为你找到母亲和姐姐。”薛钰承诺道。
她抬眼看他。
君子如玉,世无其二。
是她一直喜欢而不自知的人,是她真正想嫁的人。
她的眼泪忽然涌了出来,将脸埋在臂弯里,大哭。
日影横斜,日光描绘了她小小一团身影,她屈着腿埋着头,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轻轻摇曳晃荡,愈发显得手臂白净如玉。
他轻抚她的长发,他不知她哭什么。
但不管她哭什么,他都不可能再放开她。
“怎么了?他温声问。
他的身体是滚烫的,身上熟悉的清幽气息包裹着她,云央虽然在哭,却觉得安心。
她声音微哑,“我我怎么能这么做,我……我怎么能喜欢你,还与你有了夫妻之实呢……”
那句“喜欢”,几乎让他雀跃,甚至想再吻上她,可他知道一切得慢慢来,平复了心绪,他耐心解释道:“央央,我方才说了,云嘉对我毫无情意。既然如此,你我两情相悦有何不可?若旁人有疑,我会与他们解释,一切交给我。”
说话间,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她亦没有松开。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清瘦修长,握笔的地方有薄薄的茧,手背的皮肤冷白,有凸起的青色脉络蜿蜒至袖口隐去。
在她每一个漆黑的醒不来的梦里,都是这只手伸进了画面里,握住她,或为她执剑,将她护在身后。
她曾许多次想过,若是能握住这双手,若是能一直握着这双手不松开该多好。
她一直默默落泪,他知道她在哭什么,但还是慌了,呼吸乱而重,“见不到你的日子,我每天都在想你,想见你。可现在见了你,我又不知到底该如何说才能让你不别扭,央央,别哭……”
她虽不是他的妻妹,可在上京的这些日子,许多人都以为她和他就是姐夫与小姨子的关系。而且她不曾得知他并未娶云嘉,却对他动了心,是为不伦、不该。
更何况她与云嘉姐妹情深。
所以她羞愧而哭。
薛钰的心像水一样软,他爱极她的清正,天真,更爱极她对他的情非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