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都没有什么动静,按照沐浴的时间来说,过于长了。
思虑再三,他霍然起身,大步便要往里冲。
薛四爷赶忙伸手拦住,“男女之大防,你不管不顾了?亲兄妹长大后都要避嫌,更何况你和云央的这层关系?灵均,你莫不是昏了头了?我叫营地里的女眷去看看!”
薛钰的脚步顿住,看着一个妇人急急过来,进入帐子后惊呼道:“云姑娘晕过去了!”
是泡了太久,还是没好好吃饭就洗澡?
薛钰来不及多想,便着急道:“给她穿上衣裳。”
薛四爷侧目看去,这侄子自小就跟个大人似的,举手投足间都不紧不慢,可从未有过这样失态的时候。
很快,那妇人应了声,没一会儿就唤他进去。
薛钰大步进去用早就备好的袍子包裹住了她,沐浴过后她的一张小脸水润皎白,如雨后的嫩笋白生生的,阖着的双眼眼梢又长又细,红唇饱满,微微张着,说不出的水灵清丽。
那妇人着急,衣裳并未给她穿整齐,露出一截雪白的肩膀来。
他抱着她回到自己帐子中,小心将她放在榻上,在她额头啄吻,又不放心地扯开本就不严实的领子听她的心跳。
云央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便看到伏在她胸口的薛钰。
她一惊,透过他的肩膀看到半开的门,还有守在门口的彪悍身影,伸手推搡他,“你、你做什么,白日宣淫……”
“你晕过去了。”他直起身来解释,“不记得了?”
云央一怔,神色迷茫,蹙着眉想了一会儿,喃喃道:“我,我就泡澡来着,然后就很困。是晕过去了吗……”
薛钰放了心,叫婢女过来布菜,又喂她喝了水。
用饭时,薛四爷进来,云央一看,连忙站起来,局促的不知该如何打招呼。
薛钰还是四平八稳的模样,对她笑着使了眼色,云央便立即明白四爷这是还不知道她和薛钰已不是原先的关系了,遂放了心,连肩膀都松了下来。
这顿饭吃的,云央很是小心翼翼,生怕让薛四爷看出什么。
她还没想好如何跟薛家人说,没想好该如何面对随之到来的恶言恶语,所以先按住不表。
其实恶言恶语她以前也听过些,并不是被爹娘娇养的娇花,大不了怼回去,或者不去在意就是。
可事关薛钰,她便不由自主地慎重了起来。
薛钰一直在桌下紧紧握着她的手,她想挣扎,他便握得更紧。
她惊讶于他对自己的坚定和占有欲,原来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她的情已经这样浓了。
“我姐姐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在哪里?”
药物的迷乱褪去,她的神志清明起来,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姐姐竟是自己离开的……
提到姐姐,蹙着眉扁着嘴的样子,还有些稚气未脱,薛四爷不禁想到之前在老夫人房中见到她来请安时的样子,穿着翠绿和淡粉相间的对襟外裳,乌发上插着蝴蝶流苏发簪,人站在春光里,又娇又嫩,青春貌美的比春花更盛。
她如玉般的双手上有着明显的划痕,薛四爷想到打探而来的消息,这丫头为了找薛钰,竟不顾艰难险阻,想也知道这一路有多难,这个年纪的小丫头,哪个不是爱美的,哪个不是娇养的?而她,与其说胆识过人,不如说对薛钰一往情深。
薛四爷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她与薛钰也没什么不可,总归是云家的姑娘,也是个齐全孩子,他竟生了玉成的美意。
“东厂的探子打探出来,说是流放在蜀州的一个妇人很像云嘉。我和四叔过来,查了所有流放蜀地的女眷,那个像云嘉的,也只是像罢了。”薛钰道,神色难掩尴尬,“是我不好,当初让她就这么走了。”
云央眉间难掩惆怅,知道姐姐的性子看着软,实则心里比她还要有主意,决定好的事是无法改变的。
“可是姐姐她到底为什么呀,为什么答应了嫁给你后又要走?”她感慨,“为什么呢,她会去哪里……”
“你姐姐会功夫么?”薛四爷脸上带着飘忽的笑。
她没说话,外面的风吹散了薄雾,重峦叠翠的山林变得清朗起来,她看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里找寻什么答案。
半晌,收回了视线,握着汤匙的手发白,低声道:“她与我一同学过一些拳脚,可姐姐她不喜欢棍棒,也总是学不会,小师父很耐心,一遍遍教她,她总受伤,就不愿意学了。”
“云嘉她可有什么闺中密友?”薛四爷问。
云央搅动着碗里的热汤,眼神迷茫空洞,“我好好想想……”
起初从宋放鹤口中得知姐姐没有嫁给薛钰,没有去修行,而是自行离去,震惊之余是不明白姐姐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不是不明白姐姐为什么逃婚,她知道的,姐姐不喜欢薛钰。
而是不明白为什么逃了婚也不回家呢?
爹娘逼她嫁一次,还能再逼第二次么……
她一个孤身女子,又能去哪里呢?
震惊难过过后,反而心平气和了下来,她知道姐姐不是像自己这样鲁莽之人,她对姐姐云嘉是又爱又怕,总觉得姐姐年纪不大,有种看透世态的通透和平和,做一件事必定是有万全的把握。
而薛钰与姐姐分开,当时没有追究姐姐的下落,她能想得到是为什么。
当初看薛钰那几年寥寥几封信,她就觉得他定是个冷情冷性之人。
他亦是不甘与姐姐的这桩婚事的。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威压罢了。
可这样一个循规蹈矩,遵守礼法礼教的人,却非要喜欢她……
很多烦恼和痛苦都是源于自苦,经此蜀州一行,差点失去薛钰的惶恐还历历在目,她方才有了私心,她不是完人,不愿再自苦了。
至于姐姐去了哪,她一定能想到,一定会把姐姐找到。
“那我娘呢?我都没来得及问,我娘的下落你可问出来了?”云央问。
“岳母她……”薛钰迟疑。
“我去找过了,那宋放鹤把人藏起来了,放心,已有了线索,只不过最近风声紧,蜀州陆路封了,等卡子撤了,我就去接你娘。”薛四爷道。
云央放了心,“那我和你们一起去。”
薛钰颔首。
变故太大,她心里有事,含含糊糊支应着薛四爷偶尔投来的疑问,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儿的,而薛四爷吃了酒,红光满面的高谈阔论,云央陪着笑,很是心累。
薛钰起身送客,四爷前脚刚走,他便将她从圆凳上拉起来紧紧搂进怀里。
云央推他,“四爷还未走远呢!别叫他看见!”
暮色四合,满世界拢在一片混沌的薄雾里。
门口守着的婢女进来收拾碗筷,云央惊的用力推搡他,方才那两个婢女可是什么都听到了,听见薛四爷字里行间透露出他是她姐夫……
“出去!”薛钰侧目对两个婢女冷声道。
“薛钰!”云央恼怒,“你干什么……”
他抱紧她,在她耳边低低道:“方才笑什么?不许你对别的男人笑,即便是四叔也不行。”
“……我不想让他知道。”云央道。
“为什么?我见不得人?”他低垂着眉眼问,捧住她的脸,好看的眼睛里坠满星光,低低道,“央央何时才愿意给我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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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推推古言完结文《戏缠郎》!
冷情薄性恶女阴湿病弱美男偏执人夫感忠犬
第81章 我就想看看
“名分?”云央讷讷道,像是不明白。
他看着她脸上神情木讷,并没有什么羞涩欣喜的模样,心往下沉了些。
他想要她,不止是一夕之欢,而是想从里到外的拥有她,让她依附着他,离不开他。
想让她的名字与他一同写进族谱里。
“是,我要娶你。”薛钰道,“想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留在薛府。”
“可是,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呀。”云央看着他的眼睛,“做你的妻子,好像要面对很多事情,比如料理内宅事物,我自小就没学过管家,我不行的……”
便是因为她不如姐姐稳重,当初爹才让姐姐云嘉与薛钰成婚。
“时光漫长,时间长了你就会觉得我粗鄙,只会舞刀弄棒,装名门贵女也装不像,什么都不会。”
他倏地笑了,傻傻的姑娘,若真是与他发生了什么,还不知道要名分,只就这么认了。
他捏捏她的脸,“谁跟你说你什么都不会的?又是谁给你灌输做我薛钰的妻子就要什么都会?又不是科考或者征聘管家。”
云央似懂非懂看着他,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薛钰知道,此时她的顾虑并未完全消退,他虽感到挫败,但他愿意等。
等她的心结消除,等云嘉和丈母娘归来。
云央的唇边还有方才吃玫瑰酒酿的蜜,他十分自然地将唇印了上去,细细吻了起来,云央稍躲了一下,便闭上了眼睛,手指紧张地揪着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