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贺远舟闭了闭眼。
“诶诶……你别哭啊。”面前的人慌忙给他抽了张纸巾,这下想不信也难。
如果不是真的话……除非他是奥斯卡影帝……
正想到这儿,病房的门被推开,贺蓉拿到报告单进来了。
初绪当时才打120,在校门口待命的救护车就直接开进来了,他妈妈貌似也知道贺远舟身体不好,看起来很冷静,从把他推上救护车到送医院检查这一整个流程都进展得很迅速。
中途还问了她的名字,和她确认了两遍她叫“初绪”,犹豫了一下,问她:“我出去等报告单,你要是方便的话,能在这儿帮我看着他吗?我怕他万一醒了边上没人。”
贺蓉看见病床上的人后,先对她颔首道了声谢,便快步走近,问:“你觉得怎么样,还好吗?”
“检查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吗?”贺远舟问她。
贺蓉对他轻摇了摇头,似乎有话要说。
但在这之前,她转头对房间里的那个女孩子笑了笑,问:“时间不早了,你还要回家吧,阿姨送你下楼打车。”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初绪摇摇头,看了眼床上的人,想说什么,又觉得词穷。
“抱歉,今天打扰你了。”贺远舟已经收拾好情绪,除了眼睛还红着,几乎看不出几秒前才掉了眼泪,“我最近生病了,思维有点混乱,刚刚说的话你不要当真,实在不好意思。”
“你……”初绪张了张口,最后只挤出一句,“那祝你早日康复。”
面前的人尽力牵起一个礼貌的笑:“谢谢。”
第59章 Insomnia
虽然贺远舟在和初绪结婚之前, 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会结婚,也不觉得结婚是件什么大好事,但事实是真正领完证之后, 更享受这种相处模式的人好像是他, 尤其是初绪搬进他们的婚房之后。
学校课题组去年年底就结项了,ACWP项目正式成立后, 研三最后这半年他都在杭城工作, 也顺利拿到了长江实验室的offer,从五月开始, 领的就是正式工的工资。
他和初绪的新家二月底就装修好了, 请人除了几个月甲醛,后续搬家的事是他一手办的。
初绪当时在北城做毕业展的事, 周末有空的时候,就会跟他打视频通话, 远程指挥他去她家打包行李。花了整整一个月,把她的几千件衣服按照季节、长短和色系整齐地收进她的衣帽间里, 活做得比她自己做的还要好。
初绪平时最讨厌做这种枯燥的整理, 看到他最后一天拍来的成果视频, 所有挂衣区都装了暖色灯带, 她设计的裙子在灯下简直美得不像样。顿时心花怒放,第一时间离开工作间, 到门外打电话夸他:“谢谢你,老公,我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我爱你, 嘬嘬嘬……”
贺远舟把耳朵从手机上移开一些,貌似被酸到, 片刻后才清了清嗓子:“干嘛说得这么恶心。”
他每次总要在她矫情的时候给人泼冷水,初绪嚷嚷起来:“哪有恶心,我们又不是假结婚,喊一句老公怎么了?你不爱听算了,臭人,我恨你!”
贺远舟估计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吧,被这么说了反而笑起来,嘱咐她:“都几点了,还不快去睡觉。”
“才一点好吗?现在才是我的灵感高发期……不过你怎么也还没睡,不会收衣服收到现在吧?”初绪才意识到这不是他平时睡觉的点,又开始感性泛滥,“怎么办啊,我好感动,谢谢你,老公。”
“少说这些,挂了。”对面冷酷地下线。
就这样,贺远舟独守空房了一个月,五月初还去看了央美的研究生毕业展,但初绪没跟着回来。直到毕业的一系列琐事过渡完,拍了毕业照,她才回到杭城,在自己家呆了两天,总算拎包入住来了。
有一件事她说得确实没错,他们在大学那几年没有真正同居过,就算是出门长途旅行,也都是住酒店,跟住在自己家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住在自己家,意味着有属于他们的房间,他们的床、浴缸、衣帽间、冰箱……这些都是很有生活气的东西,他之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二人世界。
所以直到进入五月下旬,他才真正有了结婚的实感。
初绪是个闲不住的人,才做完这么大的毕设,回来后就在忙婚礼的事,但作息还贯彻着女大学生的优良传统,和作为社畜的他完全是错开来的。
她晚上跟他同一个点睡,但白天要一口气睡到十点才会起,吃一顿午饭,下午干活。然而等他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又总会发现她在奇怪的时间点睡着,进房间换衣服的时候不敢开灯,怕把她折腾醒了挨骂。
他算了算,初绪有时候懒起来,一天要睡十一个小时的觉,而他只睡七个小时。
所以婚后贺远舟看到她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睡觉,还为此创设了一套诡辩,说是因为她开机之后功率太大,充电时间才会比较长,而他是低耗能产品,装的是最低配的语音系统,每天只会“嗯嗯嗯嗯”,才不耗电。
这种情况持续得久了,贺远舟已经见怪不怪。偶尔准时下班回到家,先摸黑回到主卧,在枕间找到她的脸,像撸猫似的低头轻蹭两下。之后到客房的浴室洗澡,吹干头发,换好睡衣在她身边躺下来,把她搂进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