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管事的过来:
“我们主家让我来问一声,公子是否要留下用膳?”
魏自明闭嘴了。
胥砚恒轻掀唇,颔首:“带路。”
褚青绾自然不是和胥砚恒一同用膳的,毕竟一个是外男,同桌用膳还是不符合规矩,只在客院摆了一桌膳食,彼此分开用膳。
胥砚恒也不急,慢腾腾地享用了一顿午膳。
见午膳后,人还是没有要走的迹象,褚青绾知道她躲不过去了,她终究是来了会客厅。
褚青绾穿了袭绯色裙裾,因着昨夜下了雨,她外间还披了一层鹤青色的披风,越发衬得她好颜色,才踏进来,就仿佛给室内添了些许亮彩。
褚青绾抬眸看向胥砚恒,许久,她叹了口气:
“皇上在外逗留许久,真的妥善吗?”
胥砚恒语气随意:“朕自有安排。”
话落,他扔掉擦手的帛巾,不轻不重地说:
“夫人带朕转转这庄子?”
是问句,却是陈述语气,根本没给褚青绾拒绝的余地。
霸道,不讲理。
褚青绾沉闷。
他这姿态,仿若是要在这庄子常住,才要提前熟悉一下环境一样。
褚青绾心中只觉得别扭,她沉默地转身领路,裙裾轻轻一扬,在半空中划过又落下,胥砚恒看在眼底,他倏然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褚青绾陪嫁的这座庄子很大,后头还种了两亩良田,果林更是种了一片,全然可以自给自足。
仅接触这一座庄子,胥砚恒就能意识到一点:
“褚卿很疼爱夫人。”
褚青绾不能否认这一点,从她三岁时,娘亲就替她筹备嫁妆,衣食住行甚至日后葬身的棺材都是一应俱全,所谓的十里红妆正是嫁妆,她出嫁的嫁妆可谓是震惊京城。
她娘给她陪嫁的庄子就不止眼前这一座,江南也有两座,地段繁华处的铺子更是六七间之多,更不需要说其余陪嫁物品。
全然是要告诉当时的谢家,她虽是嫁入了谢家,但衣食住行都不需要谢家操心,褚家早已经替她准备齐全,她们只要谢家待她好。
可谢家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褚青绾拎着裙摆,走在林中,她没回头,只轻声道:“所以,臣妇不能叫她们蒙羞。”
君夺臣妻,世人畏惧胥砚恒,最终骂名只会落到她身上。
两人间气氛一凝,胥砚恒踩着她的脚印,仿若没听出她的拒绝,语气淡淡:
“夫人不是已经在和离中?”
褚青绾脚步一顿,不是被这番话冲击到,而是有人拉住了她,隔着衣袖,手掌心传来的温度似乎依旧滚烫,她呼吸都轻了一刹,而造成这些的某人只是轻描淡写:
“雨后路滑,夫人还是要小心。”
褚青绾的一颗心因他的话而不上不下,她是想要回答他面前那一番话的,和离中,终究是还未彻底和离。
偏偏胥砚恒打断了她,叫她没办法再反驳。
如此一来,仿佛是默认了胥砚恒的话一样。
褚青绾抬眸看了眼胥砚恒,隐隐约约意识到胥砚恒厚颜无耻的一面,她手臂都有点发热,她轻轻抽了抽手臂
没能抽出来。
某人好生自然:“朕牵着夫人。”
魏自明和弄秋一众人不知何时都退了好远,眼下只剩下她们二人,胥砚恒平静地看着她,似乎是在告诉她,此时不论二人如何纠缠,都不会传入其余人耳中。
但褚青绾依旧是一点点地白了脸,她颤着嘴皮:
“在皇上看来,臣妇是这般随意轻贱之人?”
随意?轻贱?
胥砚恒默念这两个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子,逐渐松开了手,但没等褚青绾松口气,他蓦然开口:
“夫人这般聪慧,不会不明白朕的意思。”
褚青绾不着痕迹地一顿,就听见胥砚恒平静的声音:“朕若真待你轻贱,不会是这般态度。”
说难听点,他有许多办法,能叫褚青绾现在就出现在宫廷,不论情愿或者不情愿,都得宽衣伺候他。
那时,才是轻贱。
褚青绾不会不明白这一点,所以,她这番话就有点意思了。
胥砚恒在猜她的心思。
究竟是真不愿,还是在欲擒故纵?
然而女子眼眸在轻颤,嘴唇都有点发白,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是有点不堪重负,她说:
“臣妇害怕。”
不论是否和离,依着她的家世,她总能过得肆意。
而胥砚恒正欲将她拉入一个轻易就会背上骂名的泥潭中,她会害怕,难道不是情理之中吗?
做戏,还是真害怕?
胥砚恒眸色暗了些许,但有时候答案不是很重要。
她既开口说害怕,他总要给个承诺的。
有人拂过挡住她脸颊的青丝,语气淡淡,却不容置喙:
“害怕什么?”
流言蜚语?或者诋毁骂名?
他说:“朕既出现在这里,那么一切都会名正言顺。”
女子轻微偏了偏头,却没有退后,她什么都没说,却又仿佛态度有了松动,于是,他顺理成章地替她挽起了青丝。
莫名的情绪在心头涌动,胥砚恒不由得掀了掀眼。
二人又保持了一个适当的距离,她今日穿的是一身挺名贵的锦缎,本不该用来走在泥土中的,但她还走了,领着胥砚恒走遍了整个庄子,裙裾上染了些许泥泞。
有点碍眼。
一回到庭院,某些气氛似乎也消失殆尽,她转过头,和昨日时一般疏离,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她扯着帕子的指尖,她咬声问:
“您今晚还不回去吗?”
胥砚恒毫不羞耻地卖惨:“等朕到了京城,城门恐是已经落锁,夫人难道要见朕无处可归?”
他疑似低声请求:
“夫人行行好,再收留朕一晚吧。”
褚青绾不敢信他,狐疑地问:“真的一晚?”
这么想让他走?
胥砚恒笑意不变,只是眸色微深了些许,他说:
“朕向来言而有信。”
褚青绾匆匆离去,似落荒而逃,她说:“依旧是客房。”
胥砚恒站在原地,认真地品了品女子临走前的话,难道除了客房,他还有别的选择?
待回了院子,褚青绾急促地喘息了两下,像是要吐出所有的不安,她眸色越发冷静下来。
迟春快步跟上来,经过这两日,迟春已然看明白了什么。
她担心不已:
“姑娘,这您打算怎么做?”
那位的身份,岂容得别人拒绝?主子没办法拒绝,但谁又能保证那位不是一时兴起?
褚青绾也懂这个道理,她逼自己冷静:
“他既有这个心思,与其一直不清不楚,不如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但最终是什么身份?总该有谋算的。
她没忘记,谢家还有容婕妤在宫中呢。
迟春有点红了眼:“奴婢只是有点心疼姑娘。”
一旦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最终被人说三道四的只会是姑娘。
褚青绾垂首,掩住了眸中的情绪:
“有什么好心疼的,还没到绝境呢。”
第139章 if线强取豪夺番外
辗转到翌日天明,褚青绾坐起来的时候还在担心胥砚恒失信,结果让她意外,胥砚恒当真老实地提出了请辞。
褚青绾眸中露出质疑的神色。
胥砚恒却仿佛没看出来,他扫了一眼周围,道:
“庄子还是冷清了点,来往清净寺的人很多,未必没有歹人经过,朕给夫人留些人手。”
褚青绾听见这冠冕堂皇的话,实在是没忍住地握了握手帕。
有歹人?
不请自来,登堂入室,究竟谁才是他口中的歹人?
而且,留下人手,究竟是保护她,还是监视禁锢她?
褚青绾偏过头,不肯看他一眼,轻声清冷:“臣妇有拒绝的权利吗?”
胥砚恒只笑了一声,没说话,却是答案不言而喻。
胥砚恒也没指望她能一直在庄子待着,这庄子还是太小,她待着未免有点委屈,于是,胥砚恒说:
“觉得待腻了,便回家中。”
褚青绾轻扯了下唇。
瞧他这般自如的模样,如果她回了褚家,恐怕他也会像如今一样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谁敢将他拒之门外不成?
届时,才是真的闹得风风雨雨。
褚青绾明知道他的心思,还没那个脸和他在家人面前勾勾搭搭。
她必须得承认,这个庄子周围人烟稀少,某种程度上反而能起到一点掩人耳目的作用。
人心难测,谁都不能保证胥砚恒的兴趣能持续多久。
当觊觎她的人位置过于超出她时,她必须谨慎、再谨慎。
所以,在不能宣于众人前,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此一来,她才有退路。
女子一直没有说话,只清凌凌地站在那里,他说她适合明艳的颜色,偏她今日穿了身青黛色襦裙,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一样,那股子抵触几乎要冒出来,胥砚恒挑了挑眉,他抬手抚了抚女子脸颊,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