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绾噎住了,说不清是气是恼,脸上都染了些许绯色。
谁要和这混人贫嘴。
她说不过胥砚恒,只好选择撵人:“您快些走吧,免得误了回城的时辰。”
胥砚恒觑了女子一眼,说不清是不是恼,总是心情不算好。
她当真是一点不舍都没有。
胥砚恒忽然有点不想走了,尤其这次回去后,应当有一阵子不可能再来,因为
“再有十日,就是太后寿辰。”
褚青绾一顿,已经知道了他要说什么。
胥砚恒垂眸看她,有些情绪在二人间蔓延,让人禁不住地呼吸放轻,褚青绾握住了手帕,听见他说:
“夫人也回京城吧。”
到时,来宫中见朕。
褚青绾低着头,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和胥砚恒相识后,所行所举,都超出了她往日的认知,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悬崖陡峭上。
许久,有人摸了摸她的脸:
“照顾好自己。”
第142章 if线强取豪夺番外
十日后,太后寿辰。
褚青绾已经在三日前回了褚家,没办法,某个人时不时地送来点东西,不断地隐晦暗示她。
马车已经在赶往皇宫,车厢内,褚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声地叹了口气。
褚青绾伏在她的肩头,笑了笑:
“娘亲放宽心。”
太后寿辰是周贵妃操办的,而这两位一贯不合,从三年前提前的那场选秀就能看出这一点,争斗的风波牵连颇广。
褚青绾犹疑:
“我听父亲说,朝野一直催皇上立后,后宫的这些娘娘,娘觉得谁最有希望登上那个位置?”
褚夫人没犹豫,她直接摇了摇头:“谁都说不准。”
当今圣上大权在握,究竟是谁坐上后位,最终只是看皇上心意,旁人都左右不了那一位。
褚青绾掩住眸中的若有所思。
一路到了皇宫,今年太后整寿,所以宴请了百官诰命替太后庆寿,提起太后,褚夫人忍不住地看了一眼自家女儿,低声道:
“你日后不必和这位太亲近。”
褚夫人是个很认得清事实的人,有些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改变不了,那就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变得顺遂。
褚青绾听得懂,她也隐约知道胥砚恒和这位太后的关系不若寻常母子那么亲密。
“我有分寸的。”
马车停在皇宫前,一下马车,褚青绾就迎面撞上了谢母,谢母脸色一僵。
两家和离已经成了事实,又因那位表姑娘还在入京的途中,谢父有点摸不准皇上的意思,所以,谢母至今还留在谢家。
褚青绾的视线从谢母身上一扫而过,根本没给多余的关注。
褚夫人轻哼了声:
“晦气。”
二人才站住,就有一群诰命逐渐围上来,彼此相伴入宫,相较而言,谢母身边不是一般的冷清,谢母攥了攥手帕,脸色红了又白,十分精彩,她等了片刻,等人走远了,她才跟着入宫,忍不住地低声骂道:
“和离了还出来招摇,真是不害臊!”
谢母心底气不顺,她最近在谢家也过得很不顺心,她人是留在了谢家,但管家权利已经被二房和三房拿走了。
众人对谢家如今多处于观察阶段,往日较为交好的夫人今日也都对她隐隐疏离。
谢母感受到和往日截然不同的待遇,脸色变化不停,心底却是不由自主地发抖,谢家和外人的态度,根本不许她自欺欺人。
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只能在心中诋毁褚青绾,如此才能叫她觉得她没有错到离谱。
宫人在前头领路。
褚青绾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应付着周围诰命的夸赞声,她轻挽了一下发丝,心知肚明,这些夸赞来源于她父亲如今的地位,还有褚家对她的重视。
绝非是她们真心认同她的做法。
但谁在意呢?心底再不认同,明面上也得追捧她,不是更有意思了?
褚青绾唇角的笑意越发明媚了些,她今日穿了胭脂色的云织锦缎襦裙,衣摆绣着细碎的梨花,艳中透雅,肌肤白皙,叫她在一众人中格外引人瞩目。
周贵妃早就来了殿内招待宾客,她一转头就见到了这一幕,她没怎么在乎女子的容貌,而是将视线落在女子的衣裙上。
她轻轻摇了摇头,在梅影不解的视线中,她说:
“看来皇上的确看重褚阁老。”
梅影不解其意,但还是捧了一句:“褚阁老乃是国之栋梁,皇上会看重其也是理所当然。”
周贵妃白了一眼,她对朝政一知半解,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认出了褚青绾裙裾的缎料:
“云织锦难得,今年进贡到宫中也仅有十匹。”
褚青绾身上这套衣裙,一看就知晓是新作的衣裳,而且是今年的新缎,必然是皇上赏给褚阁老的,最后才能穿在褚青绾的身上。
想至此,周贵妃忍不住地笑了声:“愉妃整日得意她受宠,今年不是依旧和其余人一样穿着去年的旧缎。”
梅影听得皱了皱脸,觉得些许不对劲。
皇上赏赐褚阁老什么不好,明知后宫娘娘为了这几匹云织锦都要打起来,干嘛将云织锦赏给一个朝臣?
不解归不解,但梅影没有多想,顺着娘娘的话往下说:“娘娘说的是,愉妃的宠爱不过镜花水月罢了。”
周贵妃心底舒坦了,即便是替太后操办寿辰也没觉得那么不畅快了,见太后的位置还是空的,她隐晦地撇了撇嘴。
她哪里不懂太后的心思,不过是想要压轴出场。
表面风光,偏太后在意得不行。
周贵妃懒得管,反正来晚了,耽误的又不是她的生辰宴。
褚青绾和褚夫人同坐一桌,她抬头朝上位看了看,主位依旧空悬,她捻了捻衣袖,这套衣裙是三日前魏自明送到庄子的,胥砚恒没有明说,但她心底清楚这套衣裙的作用。
也不知胥砚恒从何处得了她的尺寸。
褚青绾剥了一个荔枝,她有点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
一道唱礼声响起,褚青绾骤然回神,她和众人一起起身,朝着殿门口福身,眼睁睁地望着胥砚恒和太后一起踏进来,他漫不经心的,甚至没有刻意敬孝地扶着太后。
忽然,一道视线直白地看过来,稳稳地落在她身上,和她四目相视,有人看见她今日的装扮,隐晦地勾起唇。
仗着所有人都俯身行礼,他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褚青绾心惊肉跳地低下头,她暗呸胥砚恒的肆无忌惮,耳根却不自觉地蔓延了热度。
他没发出声音,但她仿佛已经听见了他慢条斯理的低笑。
他说夫人甚美。
是在大庭广众的暗度陈仓。
一举一动都冒着暴露的风险,让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又无端地呼吸急促。
无措,紧张,不安,又夹杂着些许隐秘的情绪汹涌不止,以至于手指都紧绷地颤抖。
他在规则上玩弄规则,让处于规则束缚内的人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呸!
他就是故意的!
某人已经坐了下来,像是什么都没做,他说:“起来吧。”
褚青绾坐了下来,她平复着情绪,褚夫人转头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褚青绾强打着精神摇了摇头。
御膳房距离太和殿有一段距离,即便如今是夏日,饭菜送到的时候也有点凉了,褚青绾来之前就垫了肚子,现在也没心情吃这些,只慢腾腾地剥着荔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褚夫人轻咳了一声,褚青绾当即回神,褚夫人隐晦地提醒:“别弄脏了手。”
褚青绾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将荔枝剥得坑坑洼洼的,根本没法入口。
她有点不自在地放下了荔枝。
而上头,某人看见这一幕,他转头问周贵妃:
“只备了荔枝?”
周贵妃懵了一下,胥砚恒从来不过问这些,她一时有点摸不清皇上的意思,只能试探地问:“是有什么不妥吗?”
胥砚恒没再问,只说:
“让人再上一份黄梨。”
周贵妃转头吩咐了下去,才细细思索胥砚恒的话,逐渐了悟。
荔枝吃多易上火,黄梨却是清热解腻。
这一点很容易联想,但周贵妃忍不住地有点狐疑和不安,胥砚恒往日是这么细心之人吗?
黄梨被送到褚青绾跟前,她眨了眨眼,居然微妙地领悟到了胥砚恒的提醒,一时间难言的情绪充斥在心底。
许久,殿内逐渐热闹起来,推杯交盏,褚青绾也饮了两杯果酒,叫她有点脸热,她转头和褚夫人道:
“娘,我出去透口气。”
褚夫人欲言又止,最终隐晦地觑了眼上位,只能说:“宫中贵人多,别乱跑。”
太和殿热闹,一出来,反而衬得外间有点冷清。
宫人也见惯了贵人要出来醒酒透气,只低声引路:“夫人要透气,顺着这条游廊,可以走到顺玉亭,那里四处透风,应该对夫人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