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没入后宫,也不在御前,那么只能剩下了一个可能皇上果真出宫了。
梅影将消息带回去后,周贵妃脸色沉了下来。
梅影皱了皱眉,她低声问:“娘娘准备怎么做?”
周贵妃却是转头看了看外间,她没回答梅影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话:
“这后宫妃嫔从未少过,再多一人,也不多。”
哪年选秀不是一堆嗡的新人入宫?都堆在那里,瞧着鲜艳,但也没什么值得看重的。
“本宫不在乎后宫妃嫔多少,但不能有人不同。”
她虽不知被皇上看重的女眷是谁,但那人迟迟不入宫,反而叫皇上一而再地因她出宫去,这已然是区别于后宫众人了。
翌日,朝会结束,胥砚恒在御书房和朝臣议事,待一切结束,已经午时结束。
魏自明把握着时间,朝臣一走,立即让人将午膳送来。
胥砚恒简单地用了两口,撂下木箸,重新翻看起奏折,侍读学士捧着奏折宣读,语气急缓有度,蓦然,胥砚恒敲了两下御案,侍读学士一顿,隐约察觉到皇上的焦急,他语速不着痕迹地加快。
没想到胥砚恒依旧觉得不耐:
“挑重点读。”
侍读学士讶然,他隐晦地朝魏自明看了一眼,魏自明埋头不语。
一堆奏折,硬是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处理结束。
胥砚恒挥了挥手,侍读学士默默退下,只能在心底揣测,皇上今日或许是有事要做。
至于是什么事?也就只有魏自明心知肚明。
胥砚恒朝他扫了一眼,微微有嫌弃:“愣着做什么,备马车去。”
没想到今日早朝有了要事,再被朝臣一通耽搁,现下外间日头已经渐渐西沉,等他到京城外,怕是已经夜色降临了。
魏自明应声退下,但没一会儿,他就急匆匆地回来了:
“皇上,周贵妃派人来请您过去。”
胥砚恒眉眼间的不耐已经飘然溢出,他语气冷了下来:“叫你做的事,做好了吗?”
魏自明一噎,他才到殿外就被拦住了脚步。
他低声道:“梅影姑娘说是小公主昨夜病了,病情来势汹汹,又如何都不肯吃药,贵妃娘娘着急,无奈之下,才叫人来请您过去。”
皇上膝下三位皇嗣,唯独这个小公主最是得宠。
若非如此,魏自明岂敢冒着惹得皇上不虞的风险回来禀报。
胥砚恒眸色一顿:
“昨晚病了?”
他昨日就在宫中,却没有听见周贵妃派人来寻,周贵妃何时这么沉得住气了?
殿内安静了一刹,哪怕魏自明一贯知晓皇上薄情,此时也不由得些许骇然,皇嗣病重,但皇上的担忧之情未免有点浅薄了。
许久,殿内有人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魏自明知晓其意,当即回答:
“申时一刻。”
距离子时,还有将近四个时辰。
胥砚恒情绪不明,他语气冷淡:“去朝和宫。”
一到朝和宫,就见殿内人仰马翻,偏殿隐隐传来周贵妃的哭声,胥砚恒踏进偏殿,周贵妃仿佛看见了主心骨,瞬间泪流满面:
“皇上,您快来看看珑儿!”
小公主已经六岁,但依旧小小的一团,她脸色烧得滚烫,泛着异样的红,她微弱地吸着鼻子,声音格外轻细:
“父、父皇”
胥砚恒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与此同时的宫外。
庄子中。
褚青绾今日睡到了辰时才起身,知晓胥砚恒今日要来,她坐在梳妆台前时,不由得低声问:
“之前府中送来的那一套百花鸳鸯锦缎裙呢。”
迟春:“在箱笼里呢,姑娘今日要穿那一件吗,奴婢这就取出来。”
褚青绾没说话,但是也默认了。
欲擒故纵,但也不能一直冷着,她知晓他今日会来,特意打扮也是一种释放信号的方式。
细说起来,那匹鸳鸯锦缎还是胥砚恒送来的,只是庄子中没什么好的绣娘,她才让人将锦缎送到府中做成衣的。
她今日没有只挽一个玉簪敷衍了事,而是着重地挑了一套首饰,从步摇到耳饰,甚至手上的玉镯都没有忽视,本就姿容盛姣的人,打扮一番后,越发明艳照人。
知晓今日有朝会,即便胥砚恒要来,也不会来得很早。
恰好她也要入城处理一番店铺的事情,午膳都没用,褚青绾就进了京城。
日色渐落时,一辆马车从京城内缓缓出来,最终停在了城门外。
迟春若有所感:
“姑娘是要这里等皇上?”
褚青绾轻轻颔首,她没有否认。
任何一段感情都不可能只是一个人坚持,太贴着会让人嫌烦,太冷着会磨灭热情,若有似无的回应才是最好。
胥砚恒的好感决定了她入宫时的位份,她可不会轻忽。
“且瞧着点外面。”
迟春捂住嘴,笑了两声:“奴婢会盯着的。”
算着往日皇上到庄子的时辰,想来应该很快就会出城了。
然而,这一等,直到夕阳余晖彻底消散,日色完全落幕,迟春依旧没能看见那辆眼熟的马车。
迟春忍不住地回头看了一眼姑娘。
车厢内是备着茶水和糕点的,但如今茶水早就凉透,褚青绾捻着一块糕点,垂悬的青丝掩住了她的神色。
隐隐听见外间有动静,迟春忙忙出了马车,她看见士兵已经准备推动城门,提声问道:
“官爷,城门是要落锁了吗?”
士兵认得出褚家的马车,客客气气地回应:“马上到了宵禁时辰,姑娘若是要进城,且快些入城,若是要去城外,也得抓紧了,夜深了,城外的路可不好走。”
见马车没有进城的打算,士兵缓缓地推上了门。
迟春哑声回头,褚青绾已经扔下了糕点,她轻声道:
“回去吧。”
马车终于走动。
而在马车离开后的一刻钟,城门陡然被打开,士兵还嘀咕了一声:“怎么都这么晚出城。”
城门不是一瞬间就能推开的,架马车的人听见这一声,不由得好奇:
“还有谁出城了?”
士兵不敢隐瞒:“是褚家的马车,在外停了几个时辰,才走不久。”
此话一出,有人心中陡然咯噔了一声。
车厢内传出声音:“走了多久?”
“不到一刻钟。”
安静,路上一个行人都就没有,只能靠几盏灯笼照亮路况。
褚青绾擦了擦手指,刚才马夫没看清路,轧上了一块石头,马车颠簸了一下,茶水洒了她一手,褚青绾细细地擦拭手指,格外安静。
迟春呐声:“姑娘,也许皇上是有事耽误了。”
褚青绾眸眼未抬,她声音很轻:
“但他还是违约了,不是么。”
迟春咽声,没法反驳。
她也不由得有点怨念,不来也不让人来说一声,害得姑娘空等了许久。
安静的路道上陡然响起一阵声响,暗色也被火光打破,褚青绾皱眉,迟春也是一惊:“这是出什么事了。”
马夫的声音从外传来:
“主家,是后面有马车追上来了。”
褚青绾心有所感,陡然眼眸轻颤了一下。
马车被逼停,有人上了马车,迟春见到来人,她竟是松了一口气,无声地退出马车。
车厢内一阵安静,有人低声:
“是朕来晚了,叫夫人久等。”
车厢点着烛火,让胥砚恒能将褚青绾看得清清楚楚。
越是看得清楚,胥砚恒心中越是冒上一点难以言说的滋味。
她穿得这么好看,必然是高高兴兴地在等他,可他来晚了,叫她空欢喜一场。
纵是赶上了又如何?
她在那时终究是失落过一次了。
胥砚恒抱住她,声音难得有点沉闷:
“是朕不好。”
第146章 if线强取豪夺番外
马车在缓慢前进,车厢内两人相拥,天地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许久,褚青绾依旧低垂着眼眸,但她说:
“您没迟到。”
她是实话实说。
此时刚宵禁,距离子时还有整整一个时辰,依旧在二人约定的时间范围内。
只是或许是一开始总是怀着那么点期待的,落空时,才会觉得有一点没意思。
胥砚恒低头,和她四目相视:
“如果夫人是在庄子中等我,那我的确没迟到。”
他说:“可夫人来了。”
她在城门口等他许久,或许是一个时辰,又或许是两个时辰,等待的滋味从不好受,尤其是情绪从高涨到低落之间的过程,胥砚恒也曾有过期待,自然懂得期待落空的滋味。
“没在夫人预期内出现,都是我迟到。”
他自称我,语气低缓,透着些许沉闷,叫褚青绾手指莫名一颤,她也说不出什么感受,适才只觉得没意思的心理陡然泛起一点酸涩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