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陈姑娘只是做一门妾室,这件事都还有缓和的余地。
骂完,谢父看着手中的圣旨,竟是浑身有些颓废。
褚青绾得知消息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她只停顿了一下,就没再放在心上,于她而言,谢家已经是过去式了。
不过圣旨赐婚?
褚青绾皱了皱眉,再一次意识到胥砚恒的小心眼。
褚大哥特意来找她,轻轻摇了摇头:
“谢贺辞是毁了。”
天家从不管朝臣的姻亲情况,偏是给谢贺辞赐婚,还是如此门不当户不对,可见天家对谢贺辞的不喜。
退了一个高阁老,会有褚阁老顶上,同样的,没了谢贺辞,还会有李贺辞。
天下莫非皇土,科举三年一次,人才一茬一茬地冒出来,赋闲在家的官员有千人之多,天家从不缺人才效命。
谢家再是不愿,也不敢违抗皇命,只能替谢贺辞和陈姑娘举办婚礼,甚至不能办得简陋,否则就是在打皇上的脸。
而在这时,一道圣旨传了出来,皇上令褚家嫡女为后,于半年举办大婚,让礼部和中省殿一起操办此事。
消息一出,满朝哗然。
但没人敢抗旨不尊,况且,褚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哪怕褚青绾曾嫁过人,但鼓励丧偶或者和离的女子二嫁乃是朝中律法,皇上以身作则,谁敢有所质疑?
宫中,福宁殿。
容婕妤这段时间被逼得险些疯了,她何时求了圣旨赐婚?
她几度要求见皇上,却是被禁足在了福宁殿。
皇上是要她做谢家的罪人啊!
直到封后的消息传来,容婕妤才呆愣愣地瘫软在地,她眼神空洞,有泪水缓缓落下,她怔怔地呢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长乐宫,宋昭仪许久没动,这段时间宫中的混乱和变故在脑海中连成了一条线,她自嘲一笑:
“竟是在给人铺路。”
她们的皇上何时也懂得替人考虑了?
御前,魏自明低声禀报:“皇上,容婕妤让人传话来,想见您一面。”
胥砚恒眼皮子都没掀起一下:
“不见。”
容婕妤可怜吗?被他这么算计。
胥砚恒没觉得。
当时容婕妤请旨让陈姑娘入宫时,难道不知道这件事纯粹是在恶心褚青绾?
她知道,但她还是做了。
他这个人心眼小,偏在女子身上又生出了一点护短。
谢母的确是主谋,但容婕妤为虎作伥,当然也要付出代价。
他这辈子恐怕都在旁人身上生不出怜香惜玉的情绪。
他唯怜一人足矣。
第148章 if线强取豪夺番外
封后圣旨一出,满朝哗然,各方反应皆是不同。
褚夫人也终于知道为何女儿忽然回到府中常住了,她忍不住地点了点褚青绾的额头:
“你啊,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提前和娘透露一点口风。”
褚青绾伏在她的肩头,痴缠道:“事情没有尘埃落定时,提前说出来,只会叫人觉得轻狂。”
褚夫人摇头,却没再说她什么,许久,她叹了口气,隐藏了眉眼间的担忧:
“你如此也好。”
那后宫岂是什么安生之处?她心底有章程是最好不过了。
褚家虽惊,但好歹事先知道一点消息,很快就能平静下来,只吩咐族中人不得轻狂惹事,整个褚家最近都低调了下来。
而谢家却是实实在在地被这个消息砸傻了。
谢贺辞和陈姑娘的大婚办得隆重但也仓促,新晋的谢少夫人隐晦地皱了皱眉,她前头那位成了当今皇后,如今对谢家能有什么好感?
陈姑娘都有点后悔了,她这一步会不会走错了?
谢母推砸了一片瓷器,她拼命地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成为皇后?!”
谢母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说不清是对褚青绾的不喜还是心底冒上的慌乱让她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她一个被休的女子,凭什么能当皇后?”
陈姑娘暗自撇嘴,被休?分明是褚家要求和离。
真是说被休,也是谢家是被休的一方吧。
她打断了谢母的话,脸色也隐隐有不好:
“母亲,祸从口出。”
她嫁入谢家是要享福的,可不是想陪谢家一起被牵连的。
谢母根本冷静不下来,她不理解皇上怎么会看上褚青绾,皇上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而且,她的亲生闺女还在宫中呢。
谢母脑子中灵光一闪,一锤定音:“肯定是那贱人勾引了皇上!”
若非如此,皇上凭什么能看上她?
陈姑娘真的要无语了。
甭管是否勾引,褚家那位能叫皇上下旨封后,便是她的能耐,如今局势不饶人,姑母不积攒口德,还一个劲地叫嚣辱骂未来皇后,是生怕谢家死得不够快吗?
就在谢母质疑褚青绾勾引胥砚恒时,有关皇上在太后寿辰宴时对褚家女一见倾心的消息不胫而走。
褚青绾得知时,拿着针线的手险些一抖。
她脸色颇有点古怪,她不由得想起那时胥砚恒每日派人催她赴宴,原来他早就有了打算?
弄秋快步跑过来,她指着外间,脸有点红:
“姑娘,外面有人在等您。”
自封后的圣旨下来后,褚家就住进了一批禁军和宫人,以来保护未来皇后娘娘的安危。
褚青绾只觑了一眼弄秋,就知道了来人是谁,她放下手中针线,站起来时不经意地朝铜镜中看了一眼,里头的女子姿容姣姣,衣着得体,她抚平了衣袖处的褶皱,才走出来。
马车停在了府门口。
正门大开,褚青绾出来时,魏自明恭敬地下车替她掀开车帘。
车帘一松,隔绝了外人的视线。
再见胥砚恒,褚青绾居然生出了一点不自在,但这点不自在很快在胥砚恒要上来抱她时烟消云散,她一手挡在二人中间,声音发闷:
“您怎么这时来了?”
闻言,胥砚恒握着她的手,眉眼未抬:“想你了,就来了。”
他做事一贯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
褚青绾忍不住地抬眸看他,他眉眼些许疲倦,封后一事不是一点反对之声都没有,但都被他雷霆镇压,只听父兄言语,她也猜得到他近段时间不轻松。
褚青绾很难说清自己什么感受,而胥砚恒好像和谢贺辞是个截然相反的人。
他果断,心狠,薄情,做出的决定不容置喙。
褚青绾却在某一刹间,觉得这样的人是极好的。
如果换做胥砚恒是谢贺辞,他恐怕根本不会给谢母提出纳妾的机会。
她指尖落在了他眉眼,轻轻抚平,胥砚恒一怔,就听见女子的声音:
“您该好好休息,见面又不急于一时。”
胥砚恒掀起眼,和女子四目相视,倏然,他唇角轻上扬了些许幅度,说:“和你见面,也是休息。”
落在他眉眼间的手被人握住,似乎摸到了什么,胥砚恒低了低头,仔细地翻看了一下她指尖,摸着指腹处的一点茧:
“怎么回事?”
褚青绾顿了顿,她堪声:“皇上明知故问,谁家女子成亲前不缝制嫁衣?”
圣旨出来后,礼部第二日就到了褚家,量尺寸做嫁衣,而本朝的习俗惯来是女子亲自替自己缝制嫁衣的,皇后制服自然不可能全部由她来做,但总得经手的,而半年时间太赶,她出来前,还在临摹花样。
缝嫁衣。
简单的三个字,让胥砚恒安静了片刻,许久,他说:“我不知道。”
年少时不得势,后院女子都是一抬轿子直接入府,他没有正儿八经地成过亲,也没人告诉他成亲前双方该做什么。
他没有明知故问。
胥砚恒抬起眼,和女子对视,他说:“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第一人。”
她会是他的元后,生同衾死同穴。
褚青绾眼眸微不可察地一颤,许久,她说:
“可我不是。”
所以,他会觉得不平吗?
胥砚恒一点点扣住她的手,他回答:“是我来晚了。”
若他来早一点,也不会有谢贺辞什么事,不是说二人往年情谊不值一提,而是他不会给谢贺辞任何机会。
况且,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公平之言?
有人抚摸她的脸,低声问:
“和我入宫?”
褚青绾愕然:“今日?”
胥砚恒理所应当地说:“他们在收拾坤宁宫,你不提前去看一眼,万一布置得叫你不满意?”
褚青绾没忍住诱惑,终究是跟着胥砚恒入宫了。
胥砚恒唇角翘起一抹计谋得逞的幅度,又很快被他掩下。
褚青绾不是第一次入宫,却是第一次站在坤宁宫前,魏自明早就将坤宁宫的舆图拿来了,她被胥砚恒牵入坤宁宫的那一刻,宫中该得知消息的人也都得知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