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的?”
褚青绾欢快地笑:“是衣服啦!之前换季时,府中给我和兄长都做了新衣,你和师兄也有,只是你来得少,还没来得及给你。”
“本来娘亲是准备让爹爹带给你的,但被我拦下了,我想亲自送给师弟的!”
褚青绾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
没办法,她最近正在学女红,当时放话出来,说要给家中人都做些东西出来,但时间一久,她根本懒得碰针线,但伤眼睛了,她也不想一坐就是一日,最终,她给爹爹和祖父都纳了个鞋底,娘亲做了个香囊。
两位兄长和师兄师弟就更懒了,她只编了个穗子就想敷衍了事。
被两位兄长揶揄笑了两日,谢师兄向来知礼,没有揶揄他,但褚青绾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她要脸嘛。
所以,就将这新衣裳留了下来,给她的穗子撑撑场面。
她没在意衣裳,只着重地介绍了摆在衣裳上的穗子:
“这个穗子可是我亲手做的!费了好些时间!”
她生怕胥砚恒不知道她的辛苦。
然而胥砚恒却好像有点走神,她说了半晌,胥砚恒也没有回应。
褚青绾有点不满了,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胥砚恒回神,他的声音有些飘忽,似乎寻不到落点,他说:“听见了。”
他拿起了穗子,一点点握紧,他垂眸看向褚青绾:
“是师姐亲手做的?”
褚青绾抬起下颌,以作回答。
胥砚恒眸中情绪汹涌,最终,又一点点归于平静,他将穗子系在了玉佩一起,低声道:“师姐的手金贵,不该碰这些的。”
她的手只需要用来敲金弄玉即可,没人值得她亲自侍弄女红。
褚青绾的唇角上扬,又拼命地压下,她就知道有识货的,她忍不住地偷笑:
“那你一定要珍惜。”
然后,她又指着衣裳,道:“这衣服我也有出力,我绣了云纹呢!”
胥砚恒仔细地去看,最终好不容易在衣袖处找到了半指宽的云纹图案,他眨了眨眼,说:
“叫师姐替我费心了。”
胥砚恒垂眸望向她,抬手轻拂过落在她眉眼上的碎发,话音仿佛从唇齿间碾过才说出来:“我定当好好珍惜。”
胥砚恒的身份注定他在宫外待不久。
但有时候见面的时机来得就这么猝不及防。
年后入春,一道圣旨从宫中传出来,让褚青绾入宫小住一段时日,原因是贵妃生辰时对褚青绾一见便生出欢喜,和圣上提出数次若是有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圣上见其心心念念,便让褚青绾入宫陪陪贵妃。
得到消息的褚家陷入沉默。
褚夫人更是皱眉,自家女儿被圈入宫廷,她再不能维持好脸色,冷声道:
“她也太心急了。”
说什么一见欢喜,不过是替三皇子筹谋罢了。
褚青绾和三皇子只相差三岁,女子十五及笄,十三四岁嫁人的也不在少数,家中有谋算的,也会早早替自家女儿相看亲事,定下亲事后,再筹备个两年,便也到了成婚的年龄。
只是褚夫人心疼女儿,早想着会多留女儿几年。
如今她女儿才八岁,贵妃就将心思打到了她女儿身上,褚夫人怎么可能不恼。
褚夫人恨恨地想皇帝还没死呢,就恨不得将所有势力都笼络到三皇子怀中,也不怕撑死!
褚青绾也在室内,听着爹爹和娘亲的谈话,也意识到了贵妃的谋划,她安慰娘亲:
“娘,师弟也在宫中,就当我去找师弟玩了,反正,爹爹也经常出入皇子所嘛。”
而且内阁办职的地方就在皇宫中,只是一个隶属前朝,一个属于后宫,有祖父照看着,贵妃再有什么心思也不敢乱来,否则就不是拉拢,而是结仇了。
当今倚重内阁,以至于叫内阁成为朝中权利巅峰,即便上位者有意将权利集中于自身,此等现象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轻易改变的,所以,纵是皇上要罚下首辅,也得需要师出有名。
听见褚青绾的话,褚夫人终于安了安心,她没忘记叮嘱:
“有事记得去寻二皇子。”
殿下能在宫中安稳生活这些年,有他照看,绾绾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第154章 if线青梅竹马番外
褚青绾被马车送到宫门口,贵妃派来的宫人已经在等着她了。
她肯定不是一个人孤身入宫,弄秋和迟春跟着她,还有一位年长的嬷嬷也跟着入宫,对此,贵妃没说什么,毕竟人家一个女娃入宫,褚家不可能不派人跟着伺候。
褚青绾穿着一袭百花纺织襦裙,此时才翻过年,还很冷,她外间罩着一层红色的鹤氅,小小的人却已见日后的风姿。
等到翊和宫,褚青绾脸上没有一点不满和不情愿,还是嘴甜地喊:“见过漂亮娘娘。”
贵妃没忍住笑了笑,她对着身边宫女说:
“瞧瞧,这古灵精怪的,能不讨人喜欢吗。”
宫女应和道:“别说娘娘了,便是奴婢瞧着褚姑娘,也忍不住心生欢喜。”
一时间,满殿都是欢声笑语,褚青绾才不管这些话是真是假,她只当真的听,再说,讨人喜欢难道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能叫别人来讨她欢心,才会叫她自得。
褚青绾乖巧地坐在圆桌前,有宫人给她端来各种各样的糕点,有好些糕点都是褚青绾没见过的,她顺着自己的心意挑了几块尝尝,就听见贵妃和她说:
“虽是让你入宫来陪本宫待几日,但本宫想了想,若是一直待在翊和宫,也是会叫你觉得拘束,这些时日你便住在皇子所,那里有些和你年龄相仿的皇子和公主,也不会叫你闷着。”
她都已经决定好了,褚青绾能有什么意见?
褚青绾乖巧地应着:“好,我听娘娘的。”
年龄相仿吗?宫中和她年龄最相仿的,莫过于三皇子和四皇子,贵妃总没有替别人做嫁衣的想法,是以,贵妃这番做法的用意不过是让三皇子和她有机会接触罢了。
褚青绾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一点也不慌乱。
相较而言,皇子所距离内阁办公的地方更近,若有什么不对,也更方便让人通风报信。
这般想着,褚青绾到了皇子所,迎面就撞上了胥砚恒。
笑意立即爬上满脸,她拎着裙摆跑过去,惊喜道:
“师弟!”
胥砚恒抬手接住了她,扶了扶她有些歪的发簪,低声:“慢些。”
褚青绾冲他隐晦地眨了眨眼,胥砚恒扫了眼贵妃派来的宫人,只道:
“听说你入宫,我早等着你,我带你去你的住处看看?”
他得了消息后,就在此处等着,已经等了半日的时间。
宫人们无奈,但二皇子和褚姑娘师出同门,褚姑娘会更亲近二皇子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总归不争这一时长短,二皇子也对三皇子起不了什么威胁。
等到了住处,褚青绾也不由得咂舌,贵妃生辰时,她曾去过胥砚恒的宫殿,对比之下,胥砚恒的宫殿比她这临时住所要寒酸了不少,贵妃真是舍得下血本。
也看得出,皇上的确宠爱贵妃。
明知道贵妃是在替三皇子谋划,皇上也依旧纵容默许。
胥砚恒也看清了这殿内的摆设,他眸中不着痕迹地闪过些许讽刺和嘲弄,直到听见小姑娘喊他的声音,这些情绪才被掩下。
只见褚青绾拉了拉他的衣袖,压低了声音道:
“贵妃说,若是我无聊,可叫南苑的戏班子来给唱戏,我问过了,南苑也有人会皮影戏。”
皮影戏。
胥砚恒衣袖中的手指微不可查一动,他很难说清心底是什么情绪。
胥砚恒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太想爬到高处了,于是,这一路上,能利用的人或物,他总是不吝啬地去利用。
褚青绾是褚阁老唯一的孙女。
他仗着她年龄小,将她当稚童一样哄骗,觉得她同情心泛滥,又故意卖惨。
她此般年龄正是贪玩,也是忘性大的时候,可她还记得皮影戏。
原来被人惦记着是这般滋味。
眼前人眸底透彻明亮,将他的卑劣照得一清二楚,将他反复鞭挞,又如枯木逢春,情绪似火一般灼烧在心底,汹涌难耐,他听见小姑娘说:
“我已经和贵妃说好了,明日让人来皇子所表演皮影戏,师弟要记得来看。”
胥砚恒听见自己的声音,他哑声说:“好。”
贵妃招她入宫的目的不言而喻。
胥砚恒眸色越发阴暗了些许,三弟已经有了那么多东西,为什么还不知足?
褚青绾才不知道胥砚恒在想什么,她在住处转了转,就觉得没什么意思,拉着胥砚恒就要出去,结果,一个宫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二皇子,褚姑娘,周修容让二皇子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