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换一种说法更明确一些,我们只需要十二张的火车票。列车只在意成本和盈利。”
蔚秀打开手机,官网显示票已售完。
她认为厄洛斯两句话前后相悖,“为了盈利的话,十二张票加起来只有几千块。为什么不多赚点呢?”
厄洛斯上衣口袋中的车票沾的血液早已干涸,他苍白的手指捻着它,反复翻看。
“如果列车只坐十二个人,想出去的人因此相互厮杀。每张票上承担着灵魂的重量,票价水涨船高。”
电话对面的蔚秀沉默了一会儿。
“好了,”厄洛斯安慰她,“你还没有适应雪淞镇的环境,多待几天就好了。”
“我们现在应该是盟友关系吧?”她问。
“嗯。”
听见电话那头发出一个短音,蔚秀稍加放心,厄洛斯是她少有的情报来源之一。“你知道一个叫度玉京的人吗?听说他是我堂叔的朋友。”
“知道,那个似人非鬼的商人。”厄洛斯背靠玻璃,度玉京干了点惊天动地的小生意,镇里的人一般不会提起。
厄洛斯没见过他,但雪淞镇很小,一点儿消息都能长出翅膀,飞入各家。
“他是位军火商。你堂叔和他有点小嫌隙,据说他和魔鬼做了交易,以求长生。住院时,蔚陈的列车票不在身上,兴许在度玉京那里。”
“……”
果然不能凭借三言两语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蔚秀多问了几句关于度玉京的事情,厄洛斯一一解答。
“好,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时间到了,电话线被强制切断,蔚秀甜亮如脆苹果的嗓音消失,他在电话亭逗留了片刻,推门离开。
她的进度挺快的。
希望蔚秀是个不错的盟友
有一点期待下一次通话。
***
蔚秀放好票,记着蔚陈附身萨满时说出的话,掀开了神像上的白布。
不知道是萨满在装神弄鬼,还是真的被附身了。
蔚秀腹诽,堂叔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嫌她家借给他的钱不够多?
细数堂叔欠下的高利贷,蔚秀认为这不是没可能。
她不该对他抱有希望。
她俯身,认真看堂叔留下的东西。
祭坛左右分别放着十字架和佛像,中间是道教神明的神像。
祭坛前腐烂的瓜果花束被缪尔收拾了,剩下的有些驱魔的物品,类似银饰品、铜铃和盐。
她的堂叔信仰真杂。
神怎么会庇护信仰不忠的人。
她放低视线,神像双目流血,十字架断成两半,铜铃生锈。
好晦气。
神像脖颈处有道长痕,蔚秀一碰,它的脑袋掉下来,吧嗒,碎片摔了满地。
她在神像内部掏到一块硬质金属。
蔚秀拿出一看,金块打造的锦鲤长命锁纹理清晰,下端挂着铃铛,背后刻有‘蔚’字。
是蔚陈离乡前抢走的长命锁。
蔚家的长命锁代代相传,她祖上多代人戴过,蔚秀也戴过。它已经有些破旧了,怎么看都很普通。
拎着有点轻,估计内部是空的。真糟糕,堂叔连这点东西也要拿……
蔚秀抬起神像,找不到开锁的钥匙。
她一摸荷包,摸到了度玉京给她的罗盘。
“你可以帮我找到长命锁的钥匙吗?”
活生生的人对着罗盘说话……蔚秀无法想象在外人眼中,这是何等降智的场面。
罗盘一动不动。
或许她把希望寄托于罗盘是一种企图不劳而获的懒人心理。
罗盘仍然不动,连指针都在嘲笑她的天真。
蔚秀又等了几秒钟。
她呆滞地站着,阴影怪物变成猫,挥舞着奇怪的触手,从客厅跑过去。
看见了蔚秀,它着急调头,跑过来。
怪物蹭她的裤腿,蔚秀仍在等待罗盘的回应,顺便搓搓怪物的头。
怪物开心地欢呼,跑过去,跑过来。
跑过来,跑过去。
蔚秀叹口气,比起没什么智力的怪物,她也像个年仅五岁、喜欢和绿草红花说话的小朋友。
都准备放下罗盘了,指针盎地开始转动。
它指向西芒街的方向。
度玉京给她下套呢。
缪尔还没回家。
为了安全起见,蔚秀带上了怪物。她把它揣进了兜里。
罗盘指示的地方不远。
雪被未完全覆盖尽头的草地,白色中掺杂着一点儿绿,像是抹茶蛋糕。
面对富丽堂皇的尖顶房屋群,蔚秀不可置信,“啊?”
度玉京只说他家有草地,没说有个庄园啊。
如果她继承所有遗产,能买套庄园吗?
蔚秀随手搜了一下价格。
可以。
可以大到小镇放不下。
怎么突然又有干劲了呢。
真奇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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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养液加更[撒花]晚点还有一更收藏加更,揪一点红包[撒花]末点低到绝望,感觉要完蛋了[化了]
第16章 一探度宅
进门时很顺利,守门人没有阻拦蔚秀,打开了白色大门。
面前是三米宽小道,两侧种有绿植,尽头是个面积接近一千平方米的花园。
这里是侧院,旁边有蓝色的湖,湖面结了厚厚的冰层。
他们走过柔软草地,仆人引着两位来客走向红顶白墙的多座塔楼,“两位稍等,度先生暂时抽不开身。”
“大概多久他能来?”蔚秀打量着房屋构造。一层多用高大玻璃窗装点,南北相同。
塔楼外飘着雪,度玉京正在玻璃隔间。他背对蔚秀靠坐在沙发上,对面的中年人正襟危坐,手里捏着白底黑字的合同。
房间的隔音性很好,蔚秀听不见任何动静。
“半个小时左右。”仆人端了些吃食上来,“需要我带您去逛逛吗?”
“不用。”
蔚秀摆手,她记着厄洛斯的话。
不说厄洛斯的话能不能全信的问题,就萨满在葬礼所说过的事,度玉京着手负责了蔚陈的遗产清点。
老宅子里少些东西,属他嫌疑最大。
“我自己随便逛逛可以吗?”
“可以。”
仆人简单介绍了庄园的构成,蔚秀作势要去马场。等仆人一走,她脚步转弯,走向另一条走廊。
她跟着罗盘的指引,踏上曲折的走廊,通过一道拱门,这里是花园。
墙角的腊梅香气四溢,枝干上挂了不少雪花。
雪淞镇的雪太大,冬日的庄园满是白茫茫,没多少特别的景色。树枝挂着冬天的花,一朵两朵晶莹的薄冰。
蔚秀凭着感觉转弯,快速躲过仆人,绕进另一栋塔楼。
来前她问过厄洛斯,他说度玉京也是人类。
当时,厄洛斯声音迟缓,他不能百分百确定。‘他和你一样,是来自其他地方的人类。可能是在雪淞镇待久了,又可能是你堂叔说的那样,他和魔鬼做过交易,得到了什么长生不老的赐福,度玉京更像个半人半鬼的怪物。’
同类的心思比怪物更难猜。蔚秀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她路过清透的落地窗,房屋内放了一架钢琴.
她东找西窜,几乎迷路。
度玉京的庄园特别好。
填补了室内迷路无法累死人的空白。
罗盘的指针不动了。
她站在两扇玻璃门前,门里是矗立的圆形浮雕,地板上铺有超大规格的手工地毯,往里看,红木书柜紧贴墙壁,密密匝匝的书目种类齐全,摆放整齐。
这里好像是主书房。
蔚秀推开玻璃门,她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它共两层,同时具备了卧室的功能。
蔚秀掐算时间,距离度玉京结束会谈还早。
她拿出兜里的怪物,它软软地睡在蔚秀掌心,短小的触手绕住她的手指,用脑袋蹭蹭她。
蔚秀对它大致描述列车票和钥匙的形状,怪物翻身,滚到书桌上,似懂非懂地点头。
他们分头行动,怪物的触手如同爬山虎,攀上书柜,仔仔细细地寻找。蔚秀的进度慢得多,她主要负责书桌、写字桌和那张卧榻的地方。
主书房太大,她没抱有太多想法,蔚秀一边找,一边揣测度玉京给自己下套的目的。
难不成……他也想要离开雪淞镇,不知是敌是友。
蔚秀顺手拿起一沓报纸,她翻了翻,时间都在几十年前。蔚秀想再看,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
蔚秀手一抖,还没到半个小时,度玉京怎么一转眼到了这里。
她忙将报纸、文件和书籍挨个放回原位,再几步越到窗台,伸手推窗,推不动。
书房四周都是书柜子,塞得满满当当的,没有藏身之处。
二楼护栏镂空,来人一眼就能看见她,更是没办法藏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猜测他们的脚步转了个弯,直奔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