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听起来太严重了，他换了个说法。
明雁书歪头想了想。
“有。”
果然。
苏晋衍抿唇。
“但……也不算。你很快就知道了。”
他带着几分蛊惑，“是什么？和我有关？”
“嗯！”
“那你告诉我——”
“不行。我不要告诉你。”
明雁书态度坚决。
她这次想给他个惊喜。之前给他做饭那次算失败了，那是因为她刚来，在府里，一举一动他都能知晓，阵仗太大，这次总没有理由失败。
苏晋衍与她对视，之后，败下阵来。
“行吧。”
他失望不到片刻，就重振旗鼓，抬眸，状似不经意，轻声道。
“既然我喜欢你，那，你呢？”
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颤抖，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听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你喜欢我吗？”
明雁书确实没有因为害羞而回避这问题。她听完，皱了皱眉。
“唔……”
她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苏晋衍屏息凝神。
紧接着，她目光奇怪地看向苏晋衍，“你不是知道吗？”
明雁书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怎么还问我？”
难道还要听她说一遍不成，他怎么这么不知足呀。
明雁书双手捧腮，给自己降温。
他，知道什么？
他应该知道什么？
苏晋衍瞪大眼睛，眸中满是茫然。
他万万没想到答案会是这样的。
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看明雁书的表情，他还是看不出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怎么想，都应该不是不喜欢吧，那是一点点喜欢？还是喜欢？反正苏晋衍觉得，自己可以算是什么答案都没得到。
心中疑惑的雪球却是越滚越大。
夜幕已然降临，院中漆黑一团。卓福知道苏晋衍在喝酒，识趣地没来打扰，因此也没点灯，只有院外零零星星点上了灯，烛火忽明忽暗，院中蒙蒙的光线看得人更加烦躁。
苏晋衍心中不好受，觉得他的酒劲也上来了，长叹一声，也不顾明雁书不解的目光，突然探身将人抱住。
明雁书一怔，感觉他额头抵在自己肩头。
她挣了挣，苏晋衍抱得更紧了。
“我喜欢你。”苏晋衍在她耳边念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所以你不要看别人好不好……”
说到底，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有自信。
什么别人……
明雁书已经没法思考了，迷迷糊糊间还记得他这句话。
直到她第二天醒来，酒醒了，也没有想清楚。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又一下子躺了回去，拉过被子盖住头。
她怎么又做了那样的梦……
有完没完！
昨日她和苏晋衍一起喝酒，她喝醉了不假。
她有过醉酒的经验，知道自己喝醉了不过就是发呆，然后睡觉。
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真的和苏晋衍做了那些事。
之所以想这些，是因为唯一让她起疑的，只有那个湿濡滚烫的吻。
激烈到，她浑身颤抖，脚背绷紧脚趾蜷缩，那欢愉仿佛真实存在。
这也是最令她不愿回忆的。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明明话本上都没写，亲吻可以伸舌头呀……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一定是因为苏晋衍！
明雁书印象最深的，就是他最后那句话。
深刻到她知道，那不是在做梦。
可能他当时也喝醉了吧，不然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呢？
明雁书攥紧被子，受不住热，往下扯了扯，露出一张通红带笑的脸。
“殿下？今天不是要去永青观吗？”
平春走了进来，见明雁书又躺下了，不禁问道。
上次出门带了文夏，这次明雁书便答应了带她去。
“去。”
明雁书翻身坐起来，“要去的。”
这一次，苏晋衍也不例外，得了她要出门的消息。
因为明雁书打定主意不告诉他，所以来人也没有说郡主要去哪里。
苏晋衍微微一笑：“我知道了，你们照顾好郡主。”
等人走了，苏晋衍收起笑容，转身进了内室。
卓福进来的时候，撞见了一身布衣的男人。
他以为是哪个小厮，“大胆——大人？”
“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苏晋衍掀起幞头戴正，“叫什么？我出门。”
“您——出——门？”
“嗯。公务我都处理完了。走了。”
他压下幞头，卓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翻身上墙，一眨眼没了踪影。
*
明雁书的马车停在了永青观前。
永青观是洛州有名的道观，虽然建在城内，却同样找了个高处，修建了长长的阶梯山道，两旁来往的除了香客，还有商贩。
明雁书去佛寺道观向来不爱乘轿辇，既然来拜了，就该心诚一点。苏晋衍追着她的马车赶到时，就见她正登上台阶，一步一步朝着道观走去。
她是来上香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说？
隔着一段距离，苏晋衍顿了顿，跟了上去。
明雁书对此毫无察觉。她先是来到正殿，跪在软垫上，闭上眼默默许愿。
希望……苏晋衍身体健康……
她睁开眼，水眸盈盈。
“我去求平安符。”她轻声对平春道。
“您给谁求的？”
“先不告诉你。”明雁书有几分得意，这次总算是惊喜了吧。
第35章 你不问我今日去了何处？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时尚且有那么多人求平安符,更何况是眼下这世道。明雁书抿唇站着看了一会，心里感慨颇多。人群熙熙攘攘，平春取了帷帽来,给她戴上。虽说这样就不怕被人冲撞了,可人这么多,一旁的香炉烟雾缭绕,实在有些闷。
等求到了平安符，明雁书走出殿外，还觉得有点头晕气闷。平春避开人流，扶着她去一旁的树下休息。
“殿下,您在这稍等，我去要杯茶来。”
她指了指不远处靠着椅背打盹的小道士。他面前摆着几壶茶水,显然是为来往香客准备的。
“也行，我在这休息一会。”
明雁书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自己则打算掀起帷帽透透气。
她背对着石阶，没注意到身后抬着担子的小贩。
那小贩挑着货,低着头没走几步，就被人推搡到一旁。
“你看不看路？冲撞了我家老爷要你好看！”
“是是是，您大人有大量——”
“闪开！到一边去！”
惹不起躲得起。小贩连连应是,想也不想，挑着担子摇摇晃晃就朝旁边退。
明雁书刚抬起手就听到了喧哗声。她赶紧撩起帷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来不及回身，就感觉有黑影撞了过来。
她吓了一跳。
下意识想要向一旁躲闪，可身体却不听她使唤，愣在原地没动。
眼瞧着黑影要撞上来了,明雁书闭了闭眼。
忽然，不知道是谁拉了她一把，明雁书跌跌撞撞随着那力道走了几步，接着那人扶住她，明雁书这才堪堪稳住身体，重新站好。
重新睁开眼，她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那小贩被凸起的台阶绊了一下，直接侧身摔倒在地上，那重重的担子也砸在她面前。
若是她没有躲开，那担子便要砸在自己身上了！
明雁书心有余悸，急忙转头去找自己的救命恩人。
然而她身边空无一人。
那人早就在放开她后，不见了踪影。
路过的人们注意都在小贩身上，只有明雁书重新掀起帷帽，怔怔地望向人群中。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平春端着茶挤开人群，小跑着来到她面前，低声道。
明雁书收回目光，看着她皱起的眉头，安慰地对她笑了笑，“我没事。”
刚才那人……
“姑娘！姑娘对不住啊。”
“……无事。”
小贩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呸了两声自认倒霉，去捡扁担挑担子了。
明雁书轻叹了一声，对平春道：“咱们回去吧。”
应该是她看错了。
苏晋衍怎么会在永青观呢？
或许只是个身形相似之人罢了。
尽管出了方才的意外，但好歹任务完成，平安符求到了。马夫套好马车，待明雁书上车后，朝刺史府驶去。
谁知马车走了一半，又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