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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雁书听了车夫的回禀，欲哭无泪。
马车外，雨声淅淅沥沥不绝，落在路上泥泞一片。
刚才一队官兵策马疾驰，似乎有要事赶着出城。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毕竟拦了他们的路你受伤，算你妨碍公务。
车夫也不例外，怕这些眼里没人只有路的士兵伤着郡主，赶忙将车驶向旁边。
不曾想，“咔嚓”一声。
“走不了了……”平春愁眉苦脸，车坏了，外面还下着雨，“殿下，现在咱们怎么办？”
明雁书叹了口气，“咱们在这等会吧，等雨小了再去叫人。”
也只能这样了。平春掀起车帘，到外面与其他人说了郡主的意思。明雁书在车里闷坐着，刚想着要不要睡一会，忽然平春掀起帘子。
“殿下，有人问咱们需不需要帮忙。”
明雁书从她掀起的车帘缝朝外看去，等见到对面车上的人时，她一愣。
“……青松公子？”
平春没想到郡主会认识这男子，好奇的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
青松见到她也十分意外，没想到这么巧，陷进泥里的马车居然是明雁书的。
“见过殿下。”他勾唇轻笑，笑容中却隐约透着几分复杂，“没想到会在这碰见殿下。”
这几日南风馆没开张，馆里索性就给大家都放了假。可青松看明雁书的反应，她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明雁书也忍不住点头，“真巧。”
不过来的人既然是青松，那明雁书也不便搭乘他的车了。明雁书刚要谢过他的好意，这时，远处又传来了声响。
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众人面前。
来人掀起车帘，笑着看向明雁书，“我来接你了。”
明雁书比刚才见到青松时还要惊讶。
“苏晋衍？”
苏晋衍颔首，又看向一旁的青松，笑容不变，“这是……”
明雁书心一跳。
完了，忘了青松还在。
趁着苏晋衍在看青松，明雁书使劲给他使眼色。
这事还是让她来解释比较好。
她之前心虚，加上紧张，没告诉苏晋衍关于青松的事。事后她就后悔了。她去南风馆固然不好，可是她与青松等人之间却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她若是不告诉苏晋衍，反倒像是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似的。
明雁书拿定主意，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告诉苏晋衍。
然而青松像是没看懂她的暗示，自顾自地看向苏晋衍。明雁书顿时紧张起来，只得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去瞟苏晋衍。
“我见路上有马车坏了，特意来问问需不需要帮助。”
明雁书松了口气。
“这样啊。”苏晋衍笑眯眯地看着他，“那真是多谢你了。”
言下之意就是，这没你的事了，可以走了。
青松也十分识趣。没再多说一句，他朝明雁书拱了拱手，放下车帘。
青松的马车缓缓驶离。苏晋衍转头，早有下人撑伞在路中，明雁书下了马车，苏晋衍抓紧她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拉上马车。
双手交握，热意自掌心传来，蔓延至全身。
明雁书的脸颊同样发烫，垂眸在车内坐下。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近到二人的腿仿佛只要稍微一动，就能碰到彼此。
谁都默契地没有提起昨日发生的事。
当然对于明雁书来说，二人喝醉了，余下的都是梦境。而苏晋衍虽然记得，却更不敢提。
看她的样子，是不记得了。
苏晋衍松了口气，又有些郁闷。
自己昨日表白心意的话，想来她也不记得了。
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对面之人身上，见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知道他是专程来接自己的，明雁书忍不住眉眼弯起。
可是，他怎么会来得这么及时呢？
苏晋衍一顿，眸光闪烁，“你不是派人去报信了吗？我得了信，立刻就来了。”
明雁书没想到那人去的那么快，也可能是她在车上发呆，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吧。
明雁书抿唇笑起来，“那没耽误你的公务吧？”
“怎么可能！”就算有，公务也没她重要。
明雁书心中发甜，不过她还记得自己要坦白的事。
她咬着下唇，攥紧裙子给自己鼓气，之后抬眸，扯了扯苏晋衍的衣袖。
“苏晋衍，我要跟你说件事。”
苏晋衍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微微探身，洗耳恭听，“怎么了？”
“其实……我认识刚才那个人。”
明雁书将那日大长公主带自己去南风馆的事说了。
“我当时怕你生气，没敢和你说。其实我去那里，事先并不知情，是姑祖母带我去的。”
“对不起，我不该隐瞒的。”
她说完，紧张地看向苏晋衍。
苏晋衍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率，听罢，反而一下子愣住了。
心中更是波澜起伏，又酸又软。
他望着她水眸紧张地扑闪，眼中映出自己的倒影，樱唇不安地嗫嚅，只觉得她这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令他心痒。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苏晋衍伸手，把她抱到自己这边，揽过她靠在自己身上。
明雁书被他搂着，浑身一僵，身体不禁微微颤抖。
苏晋衍的手却紧紧将她按在怀里，不容抵抗。
“谢谢你告诉我。不过，雁书，不管你说不说，我都会相信你。”
明雁书耳边只能听到自己飞快的心跳，气血上涌，双颊烫到她无法思考其他。
梦里似乎也发生过这一幕，可是清醒时再经历，她的心却快要爆炸了。
她靠在他身上，只能胡乱地点了点头。
忽然，她嗅到了一丝香气。
她一怔，眉头忍不住蹙起。
这个气味……
明雁书又忍不住向他身上靠近，这次微微直起身，头搭在他的肩头。
苏晋衍只当她与自己亲近，心中早已被酸胀的喜悦填满。
明雁书忍着羞赧，还是保留了几分清醒理智，闻了闻他的衣襟。
果然，这一次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闻错了。
苏晋衍身上，有香火的气味。
这是只有去过香火旺盛的地方才能沾染的，例如寺庙，例如道观……
她的心一凉，方才的悸动和羞意一瞬间退去。
明雁书忍不住抬眼，看向脸上带笑的苏晋衍。
他垂着眼，纤长的睫毛铺开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所思所想。
她缓缓坐直身子。
苏晋衍身上香火的味道从何而来？他明明说自己是从府上来的。
来得这么及时。
她在永青观看到的那个与苏晋衍如此相像的背影……
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明明不起眼的细节，再回想，也变得可疑。
明雁书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她勉强挤出笑容，看向苏晋衍，“你不问问我今日去了何处？”
苏晋衍如今却觉得她去了何处都不重要了。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
但她既然这么说了，苏晋衍也就顺着她的话，“你今日去了何处？”
第36章 他在骗她明雁书没立即回答，反而……
明雁书没立即回答,反而是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表情的变化。
苏晋衍嘴边噙着笑，望着她的桃花眼清澄,仿佛真的好奇她去了何处。
明雁书除了觉得他此刻看起来心情不错,周身洋溢着欢喜,再看不出其他。或许是自己想错了呢？她心中稍松,轻声道：“你不知道？”
苏晋衍撇了撇嘴，样子很是委屈，“你没告诉我，也不让其他人告诉我,我如何知道呢？”
倒成了她的不是。明雁书连忙拉着他的手臂，安慰了几句：“不是不告诉你,许是我忘了，下人也没说清楚……”
苏晋衍挑着眉,只看着她不语，心中想的是，要是她还能再坦率一点就好了。
他也就不用……
“再说,我也没有理由不告诉你嘛。南风馆的事我也告诉你了，就是怕你误会。”明雁书拿出了往日和母妃撒娇的架势，苏晋衍哪里禁得住,被她蹭着晃了几下就投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去哪里都行……”他别过脸，拽了拽幞头，感觉露出的耳根红了一片。
这也是真心话。
他恐惧的是，心里没底，像踩在云上，走在雾里,什么都不由自己掌控。
所以他不愿只日复一日跟着军队训练，将来做个不起眼的大头兵甚至副将，连掌控自己生死的能力都没有，领兵人说什么，自己就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