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前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廊下的灯在微微摇晃。
“……大人呢？”她用力甩开卓福的手，“卓福你又骗我！”
“我没有。”卓福百口莫辩，“大人真的说了他在这里……人去哪了……说不定是刚才回去了。”
隔着一道门板，他们身后的房间中，明雁书松了口气。
说起来，他们是不用躲在这空房中的。
苏晋衍更是不想躲，他巴不得和卓福当面对质。
但是明雁书心思更细腻一点。她觉得，几个人若是撞上了，那场面多尴尬呀。于是慌不择路，使劲拉着苏晋衍躲了起来。
卓福被人听见那深情的一嗓子不说，自己和苏晋衍两个人没带下人，方才做了什么也耐人寻味，干脆，就别见了吧！
“活该。”一旁的苏晋衍听着卓福着急的声音，冷冷道。
明雁书扯了扯他的衣角，他这才不说话了。
门外的两人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真没骗我？”
“真没有。我能拿大人的事骗人吗？”
“那其他事就可以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翠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若是骗你，就叫我死在——唔！”
“好了别说了，我信你……”
明雁书与苏晋衍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刚才那叫翠儿的姑娘，是亲了卓福吧……
卓福这家伙，前段时间还在哭诉自己孤家寡人，什么时候就有了相好的姑娘了？
明雁书红着脸，而苏晋衍更是震惊，震惊于这二人速度之快。
“翠儿，你原谅我了？”
翠儿也不说原不原谅，“外面冷，咱们进去说话。”
下一瞬，就有人来推门。
明雁书神色一变。这下若是撞见了，就不仅仅是尴尬的问题了。两个主子躲起来听下人的墙角，实在太不体面。
她吹灭了手上的灯笼，拉住苏晋衍就往屏风后面躲。那屏风上半糊的纸，根本藏不住人。她正着急，苏晋衍忽然揽住她的腰身，一用力，他靠着墙坐在地上，而明雁书直接跌坐在了他怀里。
屏风下半部份是木质的，正好将二人挡了个严实。
门外的二人此时也走了进来。
“翠儿。”
“卓哥哥，我只是生你的气罢了。你明明和我好，方才黄婆婆说要给你介绍媳妇，你却不拒绝……”
明雁书不想听他们二人之间的私房话。可若是强迫自己转移注意不去听，那她的注意就会回到自己身上。比如此刻，她的后背正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整个人坐在他的大腿上，又或者是腰腹上，又或者是二者之间……
她刚缓缓挪了挪身子，腰间的手猛地收紧。
“你，别动啊。”
苏晋衍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还有些抖，明雁书顿时不敢动了。
卓福的声音响起：“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们追问，坏了你名声。我私下去回了她。”
“卓哥哥，你真好……”
“哎呦！你咬我做什么？”
“给你留个记号。你是我翠儿的男人。”
……天呐，红翠姑娘真勇敢。明雁书听得面红耳赤，心中却是佩服的。
二人解开了误会，终于开开心心地走了。
留下屋里的两人，都松了口气。
等听不见脚步声了，明雁书才喃喃：“真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苏晋衍咂舌。
明雁书惊讶地扭过身子看他：“咦？你也不知道吗？”
“是啊。”苏晋衍语气淡淡。他顿了顿，还是跟明雁书解释道：“他跟了我许多年了，于我，更像是朋友吧，所以他的私事我不怎么干涉。”
接着他的目光对上明雁书的，嘴角扬起一抹笑，“你不是吃味吗？要不然，也咬我一口吧。”
明雁书连忙捂住嘴，身子向后远离他，“不要。我不吃他的醋了。”
苏晋衍郁闷得不行，不过他眼睛一转，气又消了：“也是，我都忘了，你不是已经咬过了吗？你瞧——”
“不许说了！”明雁书羞得扑在他身上抓着他的衣襟。苏晋衍接住她，顺着力道重新靠回墙上，舌尖收了回去。
他耸了耸肩，“好吧。”
早知道刚才咬得再狠一点，让他说不了话就好了。明雁书在心中出了气，冷静了。
“诶，若是我骗了你的话，你会怎么样？”
“什么？”
苏晋衍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明雁书一愣，从他胸前抬起头，看见他的薄唇紧紧抿着。
可能是刚才卓福和翠儿的事让他联想到了自身。不过，若是他心中没有鬼，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明雁书眯起眼睛，“你骗我什么了？”
苏晋衍一顿，“啊？我没说我骗你了啊……”
明雁书却是不怎么信他的。他心思活络，也不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事。不过她也没有往大事上想，小事的话，不说就不说吧。
“唔……如果你真的骗我的话……那我也会让你滚吧。就像翠儿对卓管家那样。”
她笑眯眯地道：“而且你滚之前，肯定也狠狠咬你一口。”
苏晋衍借着透进窗内的光，看着她的笑容，却毫不怀疑她这么说了，真的会这么做。
片刻后，他又扯出一抹笑：“你真舍得。”
“骗我的人还说这种话呢？所以你别骗我不就好了……”明雁书低下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她有些困了。今年不在王府过年，可她心里也觉得安定，到点了就有些困了。
外面的爆竹声此刻停了，夜已深，灯火不灭，却已经渐渐安静下来。苏晋衍起身，顺便两手掐着她的腰，将她提了起来。
“走吧，回去睡吧。”
*
上元节过后，他们就要开始往京都去了。明雁书来时就没带什么行李，走时自然也不需要收拾什么。苏晋衍更是，反正带着银钱是最重要的，东西多了反而容易被盯上。
第二日就要出发，苏晋衍检查了一边所有文书都带在身上，也就放下心来。
这时，卓福却匆匆走了进来。
他站在桌前，递上一封信。
“大人，二公子来信。”
苏晋衍略一皱眉，紧接着接过信打开来看。
“若是再晚一天，就收不到了。”卓福见苏晋衍终于没再用古怪的眼神望着自己，暗暗松了口气。
“皇帝，身体怕是不大好了。”苏晋衍沉声，“二公子已经暗中联络了许多宗室……”
卓福听着，神色也严肃起来。
“行了，咱们照常出发就是。不过，要绕一段路。”
“是。”卓福要去通知车夫等人，忽然又折返回来，“大人，要让郡主她们知道吗？”
“啊？”苏晋衍抬眸，触及卓福的目光，他若有所思。指尖在桌面敲着，苏晋衍迟疑道：“暂时……先不让她知道了吧。反正也没必要，先回京就是。”
“是。”卓福应下后，又满脸纠结，过一会又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我能不能，能不能……”
苏晋衍看他这模样，心头一动，同时很不耐烦，“能不能带上那姑娘是吧。”
卓福搓着手，苏大人果然知道他和翠儿的事了！
“随你吧。”
“多谢大人！”
卓福激动地跑了。
第47章 又生变故元宵节快乐！！
丫鬟们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大件的和许多衣裙都留在了府中,只带了路上换洗的衣裙，毕竟回了王府这些也不缺。
明雁书看着有些空荡的房间，也生出了些许不舍。这一走,却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回来。京中的局势已经比年前好了许多,听说晋北军从北边回来了,有了朝廷的军队驻扎在京城附近,所以叛军们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晋北军会不会一直效忠皇室，明雁书也不知道，毕竟想策反他们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唉，若是连他们也叛变了,那估计这天下真的就要易主了。
明雁书坐着伤春悲秋，为老明家的江山愁了一会后,平春走了进来。
“殿下，这个要带吗？”
她手里提着一盏花灯,没有糊纸或是绢布，通体由竹子编成，下面坠着丝穗,上面的铃铛随着穗子晃动作响。若是在里面点上蜡烛，光影透过竹编花纹的缝隙落在墙上地面，甚是有趣。
“带！”明雁书猛地站起身,上前走了几步，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接过花灯，“……带着吧。”
平春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懂了。
这花灯瞧着做工并不算太精良，想来定是苏大人送的，殿下才这么宝贝呢。上元节回来后,还将这灯挂在了床头，只是早上醒来后，却又叫她把灯收起来，还不许告诉别人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