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夜过去,次日醒来雾还没散,一行人收拾行囊穿梭在雾里继续前行。
走出山谷后的路是陶椿没涉足过的,雾大她看不清四周的情况,不过能感觉到温度在下降,脚下的枯草也变得稀疏矮小,她断定地势在升高。
黑夜再次来临,这晚的歇脚地乱石丛生,岩石裸露,树木几乎不可见,这晚陶椿等人跟齐王陵的陵户一样躺在岩石上睡觉。
岩石冷硬,山上风声大,一行人睡不好,天不亮继续赶路,爬过一线山脊,风缓了许多。然而不等陶椿喘口气,过了晌,天上开始飘雪。
“离我们陵不远了,下山就能看见。”齐王陵的陵户说,“不过你们返程的时候估计要吃苦头,只能盼着这场雪下小点。”
“你们宰了羊我们就走。”陶椿说。
“你们要那节羊小肠做什么?”齐王陵的一个陵户好奇,其他人闻声纷纷看过来,说实话,他们都很是奇怪,为了羊小肠不惜忍冻受寒也要大老远跟来,这到底能做成什么宝贝。
“额……”陶椿不好解释,怕说明后齐王陵不肯给羊小肠,她只能含糊地说:“你们明年开春去我们陵就知道了。”
“真免费送?”齐王陵的带队人问,他就是听闻羊小肠做的东西会免费送给外陵的陵户,才同意把羊小肠给安庆公主陵。不然以陶陵长不辞辛苦大老远跟来的这股劲,他怎么都不会松口把羊小肠送给她,免得她又做出什么好东西大赚一笔。
“免费送,只要你愿意用,到时候随你拿。”陶椿承诺。
得了这个保证,齐王陵的带队人一回陵就去找陵长禀告陶陵长前来的意图,催促明天就宰羊。再一个就是汇报他在路上定下的生意,介绍一下安庆公主陵的羽绒睡袋。
齐王陵的崔陵长了解情况后,他带上他媳妇去迎陶陵长等人来他家落脚,并给出答复:“今天落雪,我们明天就宰羊。陶陵长大老远过来,这次不如在我们齐王陵多住些日子?我听我们陵的陵户说他们在安庆公主陵很受你们照顾,还请你们也给我们一个款待的机会。”
陶椿笑着拒绝了,“越往后拖天也冷,路也难行,我们明天拿到……”
话没说完,她感觉后腰一疼,回头见是石慧杵她。
“我下山的时候崴着脚了,我们在齐王陵多住两天吧。”石慧给陶椿使眼色。
“……好吧。”陶椿扭头,她歉意道:“那打扰崔陵长了。”
“陶陵长客气。”崔陵长丝毫没有不虞的情绪,他看邬常安一眼,觉得他有点眼熟,他估摸着这人在以前来过齐王陵。于是狠了狠心,赔罪道:“唉,说来实在不好意思,前些年贵陵过来跟我们换粮,我们不知珍惜,也是我没管束好手下的人,闹得我们双方都有点不愉快,所以我这两年一直没脸前往公主陵。今儿陶陵长带着贵陵的陵户抛却龃龉踏进我们陵的地盘,是你们有雅量,我巴不得你们在这儿多住些日子。”
“前尘往事不必再提,崔陵长也不必介怀,明年还请去我们陵帮我们提提意见。”陶椿客气道。
崔陵长笑几声,“陶陵长太谦虚了,我哪是能提意见的人。”
二人又客气几个回合,崔陵长引着四人住进两间相邻的客房。因是做客,夫妻不能同住,陶椿和石慧共住一屋。
“二堂嫂,你刚刚杵我做什么?你的脚真崴到了?”送走崔陵长,陶椿问。
“没有。”石慧原地蹦两下,她不满地说:“翻山越岭赶来,你又急匆匆走?急着回去干什么?”
“再往后天越冷,我们趁早走,翻过这座山,西北边估计还没下雪,路上好走些。”陶椿解释。
“又不是只来齐王陵,我们往后还要去后妃陵、安王陵、贤王陵……到时候肯定要冒雪出行。你要是日后还急匆匆来急匆匆走,我就不跟你一起了。”石慧坐下,她郑重声明:“我拜访各个陵是为拿羊小肠做羊肠套子不假,但出行的目的不止于此,我用我的脚丈量深山,就要记住走过的路。这次是跟齐王陵的陵户同行,我不好意思拖累人家,这才急匆匆赶路。要是换成我们独行,我会在黑熊洞所在的山谷住上五六七八天,甚至是半个月,把鱼吃腻,把那个山谷的角角落落走遍。”
陶椿明白了,石慧享受的是过程,看重的是路上的风景,这跟她出行时的想法是一样的。不过她没法坚定这个念头,上路了就把原有的想法忘了,一心惦记回去实施她在路上想出来的生意。
“你让我想想。”陶椿说。
门被敲响,接着木门推开,邬常安袖着手站在门外,他探头问:“有用得着我的吗?”
陶椿摇头。
邬常安想了想,说:“齐王陵还没有澡堂,我生炉子烧两壶开水,你擦一擦?晚上睡得舒服些。”
“行。”陶椿高兴地应下。
夜色降临,崔陵长家开始做饭了,他们见邬常安生炉子烧水,客气地说由他们用灶上的铁锅烧,邬常安拒绝了,让他们忙自己的事。
一壶水烧开,院外走进来一个人,是送羊肉的,崔陵长为了款待远客,特意吩咐人先宰只羊送过来。
羊肉炖好已是深更半夜,陶椿等人已经洗漱好,吃完饭回来直接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