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堂嫂,我想好了,按你说的来,我们慢悠悠地游玩,以后路上要是遇到什么神仙宝地,我们在那个地方住半年也成。”睡前,陶椿告知她的决定,“只是我身上担着担子,陵里的事我放心不下,不去想也不可能,往后我要是如今日一样忘了我的初衷,还希望你提醒我。”
“行啊。”石慧答应,“我理解你,我也是管事嘛,像你说的在外面住半年是不可能的,顶多两个月我就要回去一趟。当然了,你要是有急事,我们也能改变行程日夜兼程地往回赶。”
陶椿心里踏实了,夜也深了,她不再多聊,掖好睡袋的口子闭眼睡觉。
次日,齐王陵张罗着宰羊,陶椿四人没去凑热闹,她找崔陵长讨个人,由他领着在齐王陵闲逛。
齐王陵的陵户住在雪山脚下,雪山顶大雪纷飞,雪花却落不下来,到半山腰时就化成水,这导致齐王陵所在的山谷里河水充盈,从山上奔腾而下,到了谷底才转为平缓。
水系环绕下,稻田成片分布,稻子收割后,稻茬又发嫩芽,谷底青绿一片,而青绿之中,牛群和羊群悠闲地在田里啃食稻苗。
“齐王陵真是个好地方。”陶椿说。
“就是有点偏,周遭没有邻居,离帝陵更是远。”齐王陵的陵户说。
“只要衣能避寒饭能饱腹,有没有邻居无所谓。”陶椿说,“你们住在这个地儿,陵户们也不用巡山吧?”
“对,我们这儿偏,盗贼找不过来;半山腰的杉木不是山外的密林,要人命的野兽也没有;谷底河流多,我们也不担心会失火烧山。所以我们不用巡山。”齐王陵的陵户骄傲地说。
陶椿再一次叹这是个好地方。
转到晌午,一行五个人回崔陵长家吃饭,新宰杀的羊肉,崔陵长安排羊肉锅子待客,还拿出他们陵特有的焖黄酒,据说是黄酒发酵好连着罐子一起埋草垛里焖烧两天两夜,这种酒滋补,坐月子的妇人还能拿来补身子。
陶椿尝了一碗,这种酒不辣喉,也不上头,像是没酒劲,喝了之后浑身却热乎乎的,着实是好东西。她当即怂恿崔陵长明年把这种好酒驮去集市上售卖,造福众人。
“黄酒焖烧的过程麻烦,每年存的量都不多,我只能吩咐下去,陵户们谁有精力谁去做。”崔陵长不怎么上心,齐王陵没什么缺的,去赶集一为凑热闹,二为粉条、澡缸和睡袋,这三样买回来,陵里就什么都不缺了。
陶椿当时没说话,她在齐王陵住两天后,提出跟崔陵长合作事宜。黄酒由齐王陵提供,再由齐王陵的陵户送过去,焖烧黄酒这一步以及焖烧过程中的陶罐由安庆公主陵承担,售卖也由安庆公主陵负责,届时焖黄酒卖出去,双方三七分账。而且她还承诺,分到齐王陵陵户手上的银子不会低于他们单卖黄酒的价。
崔陵长闻言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陶椿当即拿到焖黄酒的方子,双方签了契纸后,她提出辞别。
离开的这日,崔陵长安排人送他们上山。
“崔陵长,多谢款待,还请留步,不用再送了。”眼瞅着要上山了,陶椿止步寒暄,“我们这就回去,我在安庆公主陵恭候崔陵长前去做客。”
崔陵长脸上的笑凝固了一瞬,先前说去安庆公主陵的话只是客气话,没想到这个陶陵长却当真了,他想了想,郑重答应:“行,四月或九月,我必去拜访。”
“再会。”陶椿说。
说罢,她牵着牛往山上走。
崔陵长的目光落在她和另外三人身上,跟齐王陵陵户的穿着不同,他们身上所谓的羽绒服看着轻飘飘的,这些天也没见他们叫过冷,鸭毛鹅毛做的袄裤难不成比羊皮狼皮还暖和?
“爹,回去?”崔大郎问。
“回吧。”崔陵长转身,他感叹说:“这个陶陵长还挺有几分本事。我听说她这几天在陵里到处转,还热情地跟陵里的陵户交谈,她都说了些什么?”
崔大郎还真去打听过,他有些纳闷,说:“都是些零碎的话,她夸咱们陵条件好,给陵户们提议在稻田里养鸭养鹅,说是鸭子能吃稻田里的水草,陵户们不用拔草了,鸭粪鹅粪还能肥稻苗,最后鸭绒鹅绒还能拿到集市上卖。”
崔陵长:……
最后一句才是她的目的吧!
这个陶椿,陵长当得真够用心的,有她衬着,他怎么像个碌碌无为的昏官?
崔陵长回头看一眼,嘀咕说:“我明年四月去安庆公主陵一趟,看看在她的带领下,安庆公主陵比齐王陵强出多少。”
齐王陵的陵户一路把陶椿四人送出杉木林,再往上,山道上遍布积雪,不再方便行走。
送到此处,他们原路下山。
陶椿从怀里掏出装焖黄酒的酒囊,她喝两口暖身,说:“走,今夜不休息,我们走下雪山再找地儿睡觉。”
另外三人没意见,邬常安说:“你骑牛背上,我牵着牛走。”
二堂哥闻言也让石慧坐上去。
“骑牛背上冷,在地上走还暖和些。”陶椿自己牵牛,先一步踏进雪地,“走吧,别耽误了。”
迎着风雪往山上走很艰难,但下雪天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哪怕到深更半夜,遍布积雪的山道也看得真切,不会被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