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朗潍沉吟片刻：“阿颜，我认识马老多年，他绝不可能做这般混帐事。”
顾颜：“其实要想知道当年之事，我们倒还有一人可问。”
沈朗潍：“谁？”
顾颜：“义父。义父与谢前辈亦是熟识，前辈的死因就是他带回凤来。”
闻言，沈朗潍眉皱得极深。义父或与谢绾芙相识，他一早便有猜想，事情越来越错综复杂，好似明亮的路突然被白雾笼罩，他看不清方向，亦看不清自身。
突然，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拭他的额间。
“眉皱的多就不好看，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皓皓月光打下，映得顾颜肌肤白净无暇，沈朗潍越看，便愈发觉得眼前之人娇媚、娟秀。
沈朗潍伸出手臂，将她搂入怀中：“好，阿颜喜欢，此后我便多笑。”
顾颜透过窗看向空中的月：“也不知咱们的婚事筹备怎么样。”
沈朗潍垂眸：“祖母早想喝孙媳妇茶，有她老人家坐镇，婚事定当稳妥。”
说起婚事，顾颜不禁又想及前世，她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于是抱紧沈朗潍的腰：“希望案件可以快些了结，我们能尽早赶回盛京。”
沈朗潍摸了摸顾颜的小脑袋，脸颊酒窝浮现：“阿颜放心，婚事定不会拖，我有预感凶手就快浮现。”
等沈朗潍返回自己房间时，突然在门前驻足，他微微回眸，见蔺相廷房内露有荧黄烛光，顿了片刻后，才开门进去休息。
昏暗的房间内，蔺相廷正立于窗前，看着那个修长的影消失不见。
“殿下。”卫冕出现在他身后，拱手小声道：“魏成死得突然，用不用属下暗中查一查？”
蔺相廷抬手否决：“六郎才派人去查，他人就死，这里浑水太深，咱们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卫冕：“可他人一死，当年之事的线索岂非断？”
蔺相廷回眸，淡定一笑：“你觉得六郎他会轻易放弃。”
卫冕眼珠一转，旋即笑道：“殿下好谋略，属下望尘莫及。”
蔺相廷走到油灯前，轻轻拨弄烛火：“盛京情况如何了？”
卫冕：“回殿下，盛京表象仍风平浪静，但据暗线回报，圣上已有打算派安王于佃州巡察。”
佃州位处边塞，这无疑是将蔺相衡发配。
晃动的烛火映向蔺相廷如深渊的眸：“太子舍一个冯俊，却换如此回报，这笔买卖怎么也是他赚。”
卫冕作揖：“殿下英明。”
翌日
昨夜歇息的晚，待顾颜睁眼醒来，天都到晌午儿。
“云月、云朵。”顾颜起榻，想唤她们准备盥洗用具。
门推开，云月端来一盆热水：“小
姐可是睡醒。”
顾颜瞧她脸色有异，于是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云月顿了片刻，抿唇道：“小姐，沈公子他们去了长兮山。”
顾颜一惊：“他们为何要去后山？”
云月：“上次那个妇人，叫英霞的，她失心疯发作，竟独身跑上山，公子他们便跟村民一同去寻。公子还嘱咐，不让奴婢打扰小姐休息。”
顾颜稍稍思忖：“方世瑜也跟着一起去了？”
云月摇摇头：“方先生嫌爬山累，这会儿正在房里看书呢。”
顾颜嗯了一声，忙赶着洗漱完，随后快步到方世瑜房前，敲门道：“方先生。”
方世瑜开门：“阿颜，咱们可是要用午膳？”
顾颜：“不是，是我有事想要请教。敢问方先生，英霞所中之毒可有解法？”
方世瑜：“份量轻的话，毒药一两日便可自行消散，若重，恢复日子就要长一些，倘若服用醒脑之药，也能使患者早日清醒。”
顾颜沉吟一声：“如此说来，英霞失心疯之所以再度发作，是因为凶手又与她重新下了毒？”
方世瑜点点头：“可以这么推论。”
凶手若是下毒，那现场必有线索遗落。
顾颜一把拽过方世瑜衣袖：“方先生，得罪了。”
“阿颜，咱们这是作甚？”方世瑜惊道。
顾颜边带着他往前，边道：“去英霞家，找线索。”
两人出去要路过膳房，正巧云朵端着盘子出来，她见人走得急，于是呼唤：“小姐，该用午膳啦，你要去哪里？”
直到他们身影消失在路尽头，云朵也没等来一句回话。她呆呆站在那里，望着手里的两大盘菜，无助低语一声：“菜都凉……”
英霞家在村北，顾颜对村里路不熟悉，路遇分叉口，她正上愁往下该如何，远方突然传来一声：“你们愣在那里做什么？”
顾颜回眸，发现那人是麦冬，她身后背着药篓，一路小跑过来。
“这路有什么好看。”
顾颜喜道：“麦冬，你可知去英霞家要走哪条？”
麦冬：“她家没人，英霞嫂子失心疯发作，你没瞧村里人都少，好些去后山寻人去了。”
顾颜：“你先带我去，我稍后再与你解释。”
麦冬见顾颜神情不似玩笑，她垂眸想了想，接着往上拢了拢药篓：“你们跟紧我，我带你们去。”
长兮山
英霞跑进山里后就不见了踪迹，一行人找了一个时辰，却连她影都寻不见。
沈朗潍他们远远跟在谢二柱后，时不时就让何潋、卫冕喊两嗓子。
“六郎，你为何对这妇人感兴趣？还主动要求跟来。”蔺相廷边走边道。
沈朗潍却淡淡一笑：“相廷，我们来凤来几日了？”
蔺相廷粗略想了想：“有十几日。”
沈朗潍嗯了一声：“她除了在我们来时发作，都十几日，却偏偏又在我们寻到线索后发作，这里，你不觉得有猫腻？”
蔺相廷唇角轻扬：“那你说凶手引我们进山的目的是为何？”
沈朗潍目光向前：“去看看不就知道。”
蔺相廷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真前方出现一妇人的影。
妇人见有人跟来，惊呼了一声，旋即便倒地不起。
谢二柱立马飞奔上前查看，见人还有呼吸，他稍稍放了松，不想下一秒就被眼前之景吓到。
方才英霞是站于一处高地，身下便是一天然形成的池，这池水原本是清澈见底，不想如今竟呈鲜红！
风吹向水面引得满池鲜红流动，像极了鲜血喷涌的样子，人看久，心里都不由起了恶心之感。
有村民吓到，吵嚷道：“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诅咒，一定是诅咒！”又有村民接着喊道：“是谢福利回来复仇了！”
麻五也在人群里，他见村民提起谢福利，赶忙斥责道：“谢福利早死多少年了，坟头草都比你高，滚滚滚，胆子小的都给我滚！”
第148章
麻五平日跟在谢大发身边混，村里人虽不惯他狐假虎威，但亦不敢当众违拗。
“那这些你该如何解释，我听说谢福利当年死的时候便诅咒，要用其鲜血染就凤来村水源，让整个凤来与他陪葬。”有一年轻小伙儿大着胆子质问道。
“呸！”麻五啐一口：“你个生瓜蛋子，他死的时候你还没投胎呢，少在这里给我危言耸听。”
小伙明显急眼：“是我爷爷亲口说，他年轻时还在谢福利家里做过工。”
被人当众驳，麻五脸上失了面，奈何其说的事实，他一时也不知如何，于是鼓着腮帮，直接威胁：“今日之事在场谁都不许外传，否则扰了谢大爷清静，哼，有你们好果子吃。”
谢大发手里握着全村的命脉，若谁得他一句嫌，全家都甭想落一日好。
英霞人已经找到，村民们忌惮谢大发威势，大都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陆陆续续的往山下赶。
待村民全部离开，蔺相廷立马吩咐卫冕下池查看。
“六郎，这池水怎会无故变红？”
沈朗潍在典狱司多年，什么稀奇没见过，但这次确实难到，他也想不明其理，于是道：“先让卫冕带一些给方世瑜瞧。”
说罢，两人便留何潋照应，他们则先一步往山下去。
在下山路上，蔺相廷忍不住问：“六郎，凶手如此费力劳心，就为我们看这一幕？”
沈朗潍：“若我猜测不错，他是想吓我们离开。”
蔺相廷来了兴趣：“想必你已猜到凶手身份，快别与我绕弯。”
沈朗潍笑笑不语，心中却早有盘算。
*
麦冬带顾颜去到英霞家中，大门是敞开，他们刚进院，就看到满地狼藉。
“这里乱糟糟有什么好看。”麦冬放下背篓，不解道。
顾颜看东边的屋子敞着门，于是走过去，见屋门的门栓处竟留有一截铁链，当即皱眉：“谢二柱竟将英霞锁在家里？”
麦冬叹了口气：“还不是谢大发，英霞嫂失心疯发作，经常吓唬来村买药草的商人，草药园的药草卖不出，谢大发便逼迫二柱哥将人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