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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指一算,五婚临门_桑家静【完结+番外】(194)

  “李伯胆子忒大,这符纸灯笼可是要犯忌讳的。”隔壁豆腐坊的吴婶嘴上埋怨,手上却将新磨的豆浆舀进青瓷碗,碗底沉着往年舍不得放的桂花蜜。

  “都什么时候了,你看看天,阴霾散了,往后咱们老百姓可以抬头了。”

  老李头眯眼笑看街角跑过的孩童,那些曾系着锁魂铃的脚腕上,如今都缠着红绳银铃:“玄门的符咒镇不住恶鬼,倒是嶽帝那斩邪刀上的血光,比什么朱砂都辟邪啊。”

  “当真能比以前好吗?”吴婶喃喃自语。

  李老头拍了拍酸痛的肩膀:“再差,那也比以前随时担心被人拿去炼制成人彘好,那些个术师整天都是想着长生不老,人不死,那不就成仙了?”

  吴婶小声“呸”了一下:“就他们那些恶贯满盈的人,想成仙?做梦去吧。”

  炊烟裹着酒香漫过城墙时,徐山山正望着护城河上的千盏莲灯出神。

  她换了一身素衣,墨发以绿绸挽起,走在路上就像一个普通的寻常女子一般,今日百姓在放灯祈福,她在河堤旁感受凉风徐徐。

  去年此时,河面飘着的还是玄门祭祀用的白灯笼,裹着枉死者的指甲与头发。

  而今暖黄烛火透过桑皮纸,映出稚童歪扭的“平安”二字,随水波晃碎成点点金鳞。

  “山,可要尝尝邺城的梅子酿?”

  卫苍灏捧着粗陶酒坛立在阶下,坛口封泥犹带地窖的湿气。

  他身后四人或提竹篮或抱酒盏,棠嘉善袖口露出的腕骨还印着牢狱镣铐的淤青,此刻却托着碟琥珀色的糖糕——那是邺城最有特色的饴糖锅熬的。

  这五人在寿王被诛后,第一时间也被放了出来,得知一切真相之后,倒也没埋怨她扮作南宫非来陷害他们。

  只是想着即将分别,在他们各自回到归属地前,想跟她好好地聚上一聚。

  “城东王铁匠家的新炉子。”古月伽容将温酒的小泥炉架在草坡上,斜柳依依,风景甚好:“第一锅糖浆全凝在这糕里了。”

  几人席地而坐,徐山山指尖抚过粗陶盏沿的裂痕,这是从前百姓供奉玄门仙师用的祭器。

  如今盏底绘着的符咒被刮去,露出陶土本色的裂痕里,还沁着梅酒清冽的香。

  远处忽然炸开一声脆响,满城惊呼化作笑浪。

  原来是个总角小儿偷放了爆竹,惊飞檐角栖息的青鸟。

  “当啷”一声,池江东将匕首拍在酒坛边。

  锋利雪亮的刀刃,此刻却用来剖开荷叶包裹的熏鸡。

  油纸撕开的刹那,混着药香的肉味勾起众人腹鸣,这才想起自从被寿王关进邺城大牢,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好的。

  “都怪你,扮成南宫非来戏耍我们,你就不能先跟我们通通气?”

  黎烨赫端起酒小饮一口:“她是嶽帝,而我们呢,是被遣送回原户籍地的秀男,她要做什么哪需要跟咱们提前支声。”

  徐山山忽然轻笑出声:“虽然在牢中行动不便,但相对而言,却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也算是难得的解释了。

  黎烨赫跟池江东一下都不说话了,

  他们如果是别扭的猫,那只要徐山山肯伸手顺一下毛,他们就会乖乖地伏趴在她腿上任其撸。

  她望着河面一盏与众不同的莲灯,那是用玄门符纸反折成的船形。

  灯芯里燃着最普通的烛火,此刻却托着稚童偷偷放进去的桃核,在夜色中载浮载沉,漂向更远处的万家灯火。

  “人这一生何为苦,何为愁?一壶酒便能解忧愁吗?”她忽然问道。

  卫苍灏替她倒了一杯,或许是夜晚的灯火太温柔,他眼中的她好似与平时不太一样:“自然不行,但忘却一时烦恼倒是有效。”

  “于我而言很难。”她喝了一口,却如饮白水。

  见她喝酒兴致不高,池江东就递给了她一个鸡腿:“试试这个,吃好吃的东西,能叫人心情变好。”

  徐山山咬上一口,细嚼慢咽:“果腹之物,好吃、不好吃,区别不大。”

  “那这个特色糕点试试,甜食向来受女子们喜爱。”古月伽容递给她一块。

  徐山山也没拒绝,但尝过之后,她只评价了一句:“的确很甜。”

  看她不喜,黎赫烨好奇问她:“你对这些都不感兴趣,那你往日是怎么开心的?”

  “开心?”徐山山想了一下,倒是反问他们:“为什么要开心?”

  五人听她这样说,表情各异。

  “难道寻求开心不是一种本能吗?”

  “对啊,你难道从来都没有开心过?”

  徐山山晃动手中杯盏,好似在回忆:“玄门被灭那一日我应该是开心的,这一刻,我应该也是开心的吧。”

  棠嘉善虽已还俗,但他仍旧保持着之前的习惯,不饮酒不食荤。

  众人饮乐时,他在一旁站立,观远处人生百态,赏灯火祈福,直到听到徐山山说,这一刻“我应该也是开心的“时,他转过了头。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的声音像浸过寒潭的玉磬,掠动檐角铜铃无风自动,直入人心。

  徐山山一怔,对上他那一双通透而温慈的眼眸。

  只是未待她回应,只见天际突然划过一道赤金流光。

  徐山山抬手接住,竟是一枚血色卦钱。

  她凝视片刻,再抬头。

  只见皇城方向,通过“天眼”观察红云密布,电闪雷鸣,这是兵变之象。

  第12章 兵变(二)

  北疆的城墙,在残阳如血的余晖下,泛着铁锈般的暗红,好似被岁月与战火反复灼烧。

  霍家军的玄铁重甲,早已被鲜血浸透,呈现出一种深沉的赭色,每一片甲叶上都凝结着生死相搏的痕迹。

  霍老将军身姿如松,横刀立在朱雀门那残破不堪的匾额之下。

  他肩甲处,被箭矢穿透的创口不断渗出混着绿砂的血,那是玄门为破甲特制的毒箭,毒性正一点点侵蚀着他的身体。

  他的眼神望向城外,那里叛军如汹涌的潮水,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

  恍惚间,他忆起三十年前,与先帝在此歃血为盟的场景。

  那时,城楼上悬挂的朱红绸缎,在风中猎猎作响,鲜艳夺目,承载着他们守护家国的壮志豪情。

  而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将军!西侧瓮城破了!”副将满脸血污,狼狈地跌跪在地,手中还紧紧攥着半截敌军先锋的旌旗,那是激烈厮杀的见证。

  霍老将军的虎口早已震裂,他却将佩刀更深地楔入青砖缝隙,试图以此支撑起自己逐渐虚弱的身躯。

  “只怕是……等不到援军了。”

  他干涩麻木地一笑,抬手整了整歪斜的头盔,想要遮掩住鬓角新添的霜色。

  他不得不承认啊,自己老了,这座边城,他怕是守不住了。

  “陛下,老臣愧对于你啊。”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第一颗火流星如一道刺目的光,划破夜空,坠入皇城。

  太庙的鎏金穹顶被砸穿时,迸发出一声巨响。

  正在诵经的太皇太后猛然睁眼,眼神中满是惊惶与不安。

  她腕间的佛珠,在这一瞬间应声而断,一颗颗檀木珠滚落,在地上滚动出清脆的声响。

  她看着滚落脚边的檀木珠被火光熛出一层血红色泽,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喃喃自语:“这是不祥之征兆……”

  这时一道冷光掠过眼前,朱门前一道黑影映射在地上,窗户被冷风打得“哐啷”作响,惹人心惊。

  太皇太后猛地一抬头,眼前一黑,下一秒人就不醒人事了。

  ——

  徐山山算出边关发生兵变,第一时间便出发赶往,当她踏着尸山赶去时,朱雀门的青铜兽首正巧从城墙滚落。

  那兽首沉重地砸下,口中含着的夜明珠,碾过霍老将军残缺的躯体,在浓稠的血泊中滚出一道莹白的轨迹,仿佛是生命消逝的挽歌。

  眼前浮现出虬髯将军誓死守城的惨烈画面:霍老将军挥舞着长刀,身旁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可他们依旧坚守着,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她看到了他英勇壮烈牺牲的临终一幕后,闭上了眼睛,良久不语。

  毛毛蹭了蹭她,小声问道:“山,是不是来晚了?”

  她近日几乎是没有片刻休息的时间,身体的沉疴也逐渐加深,毛毛便化为真身托载她赶来的。

  三王在得知寿王已死,便再也按耐不住,与其等嶽帝有所准备一个一个收拾,他们宁可联合起来拼死一搏。

  而首当其冲被拿来当炮灰的便是俞落城,因为它是兵马粮草入对京的必经之地,也是重要的坚守关隘,一旦攻城,便可长驱直入。

  三王的兵力筹备多时,再加上暗中有反扑复仇的玄门邪师相助,几股势力结合只为彻底颠覆嶽帝的王朝,重改天地。

  “当然没晚,我可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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