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他是开玩笑,却见他已经蹲了下来:“上来吧。”
沈椿瞪大了眼:“你说真的啊?”她颤巍巍地爬上了他的背,有些拘谨地道:“这也太放肆了...”
谢钰托住她的后臀,扶她坐稳:“只许你一人放肆。”
他身量瞧着清瘦修长,实际上宽肩劲腰,极有力量感,坐在上面稳稳当当的,沈椿坐在他肩头看的清清楚楚,等看完一场大变活人,她怕谢钰累着,谎称说没意思了,他这才弯腰把她放下来。
俩人又逛了会儿,慢慢地走到了集市摊子,没走几步就碰上了熟人。
“莲谈!”
有人在后面唤了一遍谢钰的小字,等谢钰转过身来,那人又笑嘻嘻地行了个下官礼:“刺史大人。”
他的妻子杨氏也跟着行了一礼。
他们夫妻俩都生的极好,男的俊美女的秀雅,瞧着不过二十七八,谢钰年纪虽轻,但却身居高位,沈椿平时打交道的同僚和同僚太太也大多都是老头子老夫人,难得见着这样年轻貌美的,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河道东虽然地处边关,但百姓却十分富庶,人人偏好鲜亮明快,还有过节簪花的习俗,这一路走来,男男女女鬓边儿都簪着鲜花儿,这夫妻俩都生的喜眉笑眼,头发学异族结成发辫儿,鬓边各簪了一朵艳红色的牡丹。
不光如此,这夫妻俩的衣服也新潮,穿的是由异族骑马服改良的长袍,颜色眼里,款式新奇独特,夫妻俩的一套装扮十分时兴,在人群中抢眼的不得了,沈椿瞧的都眼馋。
谢钰拱手:“蒋兄。”他跟沈椿介绍道:“这是我同年。”
他又解释了一番,沈椿才闹明白,这人是跟谢钰同年科考的,谢钰是那年当之无愧的状元,这人因为生的俊俏,便被皇上钦点为探花。
她还知道了,这人瞧着年轻,但也有三十出头了,大概是人心态好就显得年轻,他如今在河道东当郡守,不敢跟谢钰这样的天纵之才比,在同龄人中也称得上佼佼者了。
蒋探花和谢钰私交不浅,说话也随意,乐呵呵地打趣夫妻二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刺史夫人呢,果然是极出挑的人物,不怪莲谈娶了您两回。”
以谢钰的才干身世,自无须岳丈提携,妻子自然得挑他喜欢的,只是他自己便是一等一的人物,这世上少有女子能入他法眼,所以拖到二十多了还未成婚。
他一贯是淡漠高傲,今日在夫人沈氏身边,眼底却不见丝毫冷霜,只见满目柔情,眼神儿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沈氏半分,待她宠爱至极,要不是蒋探花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这是谢钰!
沈椿听他说话风趣,也不觉放松下来,和他们夫妻俩边走边闲聊。
这人性子和谢钰完全相反,天生的活泼话痨,而且夫妻俩还喜欢打扮,流行什么衣裳首饰这夫妻俩都是第一个上身儿的,不像谢钰,不管在哪儿都是云淡风轻一张脸,一年四季的衣裳就那几种颜色,对穿衣打扮也没半点兴趣,真是可惜了那张脸!
四人直到街口才分开,沈椿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蒋探花夫妻一眼。
谢钰微微挑了下眉:“你在瞧什么呢?”
沈椿一脸羡慕:“这位蒋探花生的真不错啊,难怪是探花呢。”自来探花都是选最风流俊俏的那个!
谢钰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要不是我文列第一,远胜于榜眼,那年的探花本应是我的。”
这叫什么事儿啊,难道文章写的太好也是他的错了?
“那不一样,”沈椿摆了摆手,心里话脱口而出:“你看看人家夫妻俩多会打扮,三十多了瞧着跟二十似的,又穿新衣裳又簪花的,真好看。”
像谢钰,老古板一个,二十出头的年纪,心态跟百岁老人一样,虽然是世间难寻的美貌,但衣裳要么是官服要么是广袖圆领袍,黑白灰青几个颜色来回穿。
去年沈椿亲手给他做了件藕红色衣裳,款式也是清雅大方的,谢钰却觉得不够端庄,怎么都不肯穿出去见人。
这话说的,难道他看起来很老吗?谢钰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淡:“身为朝廷命官,大庭广众之下,却身着奇装妖服,实在不雅。”
看吧看吧,跟这老古板说话就没劲!
沈椿别过头,小哼一声:“人家正当年呢,好好打扮打扮怎么了?又没在官府这么穿,就你规矩大。”
谢钰被她呛了一句,微微眯起眼。
他虽然不在意容貌,但也不是瞎子聋子,自幼便有人赞他容色气度,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
人手头一次,他跟人比较起了容貌,虽然蒋探花生的还成,但这些年养尊处优,腹间已见微微凸起,脸盘子也十分圆润,就连个头也不及他。
为什么昭昭从来就没有这么两眼放光地看着他呢?
她也从来没夸过他好看,更不曾为他神魂颠倒,魂不守舍。
他又一脸淡淡:“是么?”
幸好沈椿也就是随口一说,转眼就把这事儿忘在脑后了,她看见摊子上有卖冰西瓜的,欢呼了一声,花钱从摊子上抱了半个西瓜,第一勺先挖给谢钰:“今天怎么这么热啊,快吃口冰的凉快凉快。”
谢钰见她把中间最脆最甜的那一块给了自己,心气儿终于平复,唇角重新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