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椿一摊手:“下午蒋夫人告诉我的,她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
谢钰心念一转,心里已经猜出七八,拍了拍她的手:“这事儿交给我处理,眼下你的身子要紧,千万别为这点小事耽搁养胎。”
他命人稍一探查,果然是沈家放出的留言。
听到长乐回禀的消息,谢钰面罩寒霜,少有的动了真怒。
女子身怀有孕时最敏感多思,也最脆弱无助,他自己都拿昭昭当个琉璃人待着了,沈家这帮人却趁着她有孕放出这样不知廉耻的流言,当真是其心可诛!
谢钰作为承恩伯顶头上级的上级,要整治他容易得很,直接把他打发去深山老林看马场了——没错,就是谢钰之前自己待过的马场。
他自有本事,才能在那等荒山老林待得住,但承恩伯一家都是在温柔乡里享福惯了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楚?更别说马上就要入秋,天一冷马场那里就是大雪纷飞,不死也得要他们半条命了!
谢钰分明是要送他们一家老小去死啊!
承恩伯吓得魂飞魄散,但无奈谢钰心硬如铁,他也只能拖着哭天抹泪的一大家子去了马场。
他们一走,沈椿就没啥烦心事儿了,每天好吃好睡的,身上都长了不少肉,她对着镜子直揪头发,后悔不该吃那么多的。
谢钰道:“你瘦有瘦的好看法儿,胖有胖的好看法儿,你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他也不觉得她哪胖了,只是比之前丰腴了些,并没有离了格,不至于影响健康,而且要他说,昭昭怀孕之后,肌肤明显细腻了不少,整个人仿佛镀了层朦胧的柔光,恍若神女,谢钰每每瞧着都十分意动,只是怕影响她身子,强自忍着罢了。
他之前听母亲说过,母亲怀他的时候,肌肤肉眼可见粗糙,脸上还长了斑,怀女儿倒是会让肌肤柔腻光滑,容光焕发,这样推测下来,昭昭这胎极有可能是个女孩子。
还是文化人会说话,沈椿听他一说,彻底不为相貌身材发愁啦!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秋风萧瑟的十月,她这一胎也怀了九月,谢钰越发小心,不光把师父师娘和产婆都请到了府里住着,自己夜里也不敢睡的太沉,方便她随时支应。
距离产期还有十天的时候,沈椿半夜忽然发动起来,谢钰难得慌神,居然懵了一瞬,才想起打发人叫周太医和产婆过来,自己坐在床边儿把她紧紧搂着,又放缓声音安抚她的阵痛。
周太医一来,见谢钰死死搂着沈椿不肯撒手,气道:“你这不是添乱吗?赶紧出去,别耽误小椿生产!”
谢钰这才松手,却不肯挪动步子,坚持道:“我在这里陪她。”
周太医差点给他气晕过去:“你一个大老爷们儿陪什么陪?你是懂医术还是会接生?什么都不会干在这儿不是碍事吗?!”
他老人家也是个直脾气,不由分说把谢钰撵了出去。
可怜谢钰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仍是一身单薄寝衣,大冷天的站在回廊里候着。
不过他心里只记挂着沈椿,冷风吹在身上也没半点儿觉察,眼看着一盆接着一盆血水端出来,他简直心惊肉跳,头一次失了方寸,难得无措。
幸好沈椿没折腾他太久,她这胎生的顺利,不到两个时辰孩子就平安落地,谢钰立马进了寝屋,接生婆婆的一句“恭喜大人喜得千金。”他也没听见,冲到床边儿先看昭昭。
沈椿头发蓬乱,神色疲乏倦怠,不过精神倒还不错,他心下稍松,像是对待水晶人儿似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语气发涩:“昭昭,辛苦你了。”
沈椿躺在枕上,语气有些含糊:“我还好,孩子你瞧了没?”她手背传来一点凉意,忙反握住谢钰的手:“你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冻着了?”
谢钰不答,只摇了摇头,又撒了个小谎,手指帮她梳了梳鬓发,温声道:“孩子生的很像你。”
沈椿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没顾得上看闺女,挤出力气白了他一眼:“你就胡说吧,孩子现在生的跟个红皮猴子似的,哪里看得出像谁?”
谢钰摸了摸她的脸:“孩子以后多的是时候看,我先看你吧。”
沈椿冲他一笑,她实在是乏累,打了个哈欠,有些含糊地道:“我先睡会儿...”
谢钰帮她掖好被角,又轻拍她脊背哄她入睡。
生完孩子就得开始坐月子了,按说女子坐月子,一般得由娘家人过来伺候,但承恩伯府是个什么德行不用多说,长公主之前倒是自告奋勇要来照料儿媳,但就冲她那个爆炭脾气,谢钰对她更不放心!
谢刺史左思右想,还是得他亲自伺候月子。
在昭昭生产之前,谢钰对女子坐月子的重要性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这段时间只要稍有不慎,女子极易落下病根损伤本里,谢钰自然万分小心,几乎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他就这么呕心沥血地照料了一个多月,终于把沈椿重新养的白里透红,一点儿伤病都没留下,这才稍稍放心。
只是昭昭那头他是放心了,他自己却让人操心起来,昭昭生产当天他着了风寒,本来也不算严重,但他怕影响照料她月子,仗着身体底子好硬是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