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不想。
如果她真的想要一个孩子,他应当会力所能及给她,她的喜恶远远比他的意愿重要。可一想到那孩子是他玷污她的证明,会将她本就不多的生机尽数夺取,他便难以克制的生出躁郁。
好在她不想。
面前的长辈面色都有些诧异,显然理解不了他们的念头。谢衍没有多言,只道:“还有阿怀和阿悯。”
“阿怀就算了。”镇北王妃摇摇头,“他的确是个出挑的孩子,可比不过阿悯。再者,我们其实也不想……”
不想让他坐上高位。
一是不忍他受那么多的苦,二是怕这个本就有野心的孩子被权势腐蚀成他们不认识的模样。
也是因有着这样的念头,他们才并没有问谢悯的来历,只让这两个孩子去争。
镇北王道:“阿衍,你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世人皆以为陇右是拥兵自重,可我们只是离不开那片地方,见不得故土被外敌侵犯。皇位什么的离我们太远,只要君王不为难我们,谢家便永远做忠臣。”
“阿悯是个好孩子。”他道,“你向来会用人,出不了差错的。”
镇北王妃继续道:“我们都老了,陇右的阿行这些年身上也留了许多伤。再过上几年,陇右的当家人便是阿怀了,让他留在长安和阿悯处一处也好。”
谢衍应下,见他们欲言又止地看向他,沉默片刻道:“我的生父其实是……”
“阿衍,”镇北王妃突兀地打断他,“时候不早了,去歇着罢。”
她看了一眼同样沉默下去的镇北王,知晓他和自己是同样的心思。
这种让雁柔和阿衍都讳莫如深的事,还是不要知晓了。
他们这般犹疑,甚至有些笃信陇右知晓这件事后会背弃他们,那索性他们就不知道。
这样对彼此都是好结果。
镇北王也道:“走吧走吧,回去守着你的小娘子去。突厥不知道会弄出什么麻烦事来,这样的安生日子过一日少一日了。”
谢衍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他们选择这般,他做便是,毕竟是他有所亏欠。
这样行至紫微殿,却见殿前多了个不速之客。
谢悯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强忍着怒火与厌恶道:“你欺负阿玉。”
桓玉还在殿中睡着,谢衍无意与她耗费过多唇舌,只静静反问:“你怎知不是她想要我呢?”
谢悯皱眉道:“不可能。”
在她那些肮脏陈旧的记忆里,没有哪个女子渴求过情爱之事。她们被强迫侮辱,却无力反抗。
谢衍淡淡道:“可事实便是如此。”
“她默许,接受,渴求,容我放纵。”谢衍出口的话没有任何矫饰,有种不近人情的快刀斩乱麻的意味,“我也的确不再克制,甚至有些时候过分试探,取悦她也取悦我自己。”
谢悯万万没想到听到这样一番话,瘦削的身躯绷紧,几乎想扑上去打他一顿。
可却被谢衍一双深深的眼看得动弹不得,听着他继续道:“我得让她知道我离不开她,让她为我心软留下,你明白么?”
她刚想反驳谢衍阿玉想去哪里是她的自由,却又觉他话中还有别的意味。
有种阿玉随时可能抛却他们离开的意味。
这种猜测让谢悯恐慌,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却又止住,最后只是颤声问:“我该怎么做?”
谢衍漠然道:“以往怎样现在就怎样便是。”
他的掌珠格外心软,多一个她相处过的人,便是多一份牵绊,多一分在她能离去时选择留下的可能。
这样很好,但这些牵绊总不能越过他去。
桓家,舅父,谢悯……这些人该做什么做什么便是,他们在便会让掌珠心存牵挂。
其余的事他来做,因为他想要的太多。
他要她彻底不同他分开。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为师
镇北王至长安三日后,圣上下旨为其孙谢怀、谢悯择国子监祭酒钱复与国子监博士桓玉为师,于东宫进学,并于百官家中挑选适龄子女为伴读。
一石激起千层浪。
既然为镇北王家的两个小郎君择师,进学之地还选在了空置数年的东宫,那继位之人定是二者中的一个。有人猜测是“被镇北王藏着掖着”的谢悯可能性大一些,以往从未听闻只是圣上怕有心之人暗下杀手。还有人觉得谢悯只是故布疑阵,就是为了让众人把目光从谢怀身上移开,不然何不直接册立谢悯。
除去诸多猜测,更多人则将注意放在了桓玉身上,暗忖东宫若立,桓家这小娘子少不了一个太子少师的名头,说是一飞冲天也不为过。
仍有不少人抱怨此举不合礼法,可隔日钱大人府上就流出了一些传闻,说他曾在圣上面前推拒师位,言“桓玉一人足矣”。
挑桓玉差错的流言便少了些。
相较之下,为两位小郎君不拘男女挑选伴读的事便没有激起太大的波浪。世人似乎已经渐渐接受日后会有越来越多女子为官的事实,而各家也尽心挑出了出挑的小郎君与小娘子——不奢求小娘子能做官,若能通过伴读之位谋求日后的太子妃位也是好的。
桓玉同钱复商议着出了题卷,又考校了君子六艺,最终挑出了六名伴读,四名小郎君,两名小娘子。
东宫的授课之行便这般平淡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