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衣本就贴身柔软,他方才闹腾一通,里衣已经有些乱了,如今一扯,直接露出大片肌肤,白得晃眼。
符瑾眸光一闪,慢慢伸出手,帮他合拢衣领。
“阿瑜,小心着凉。”
声音和缓,含着关怀的意味。
沈溪瑜素来不是个委屈自己的,有了不顺心都会说出来。
尤其是对着会心疼他的人。
是以,沈溪瑜干脆扑在符瑾身上,双手搂着她的颈脖,哼唧一声,抱怨道:“符瑾,我睡不着……”
“怎么办,我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难受……”
声调绵长,听起来又甜又软。
比起抱怨,或许更像是无意识的撒娇。
符瑾听着心尖一颤,喉间动了动。
更别说,小郎君还在他颈间蹭来蹭去,身体紧紧贴在她胸前……
心口似是被蹭出一股火,有肆意蔓延开来的趋势。
“阿瑜。”
符瑾捉住小郎君乱动的双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今日晚膳,你可是吃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沈溪瑜想了想,仰着脑袋回头看她,道:“没有,反倒比寻常少吃了一样东西。”
符瑾:“什么?”
沈溪瑜:“阿爹准备的补品。”
符瑾心头一跳:“……什么补品?”
“就是补身体的那些,红枣枸杞桂圆之类的,吃起来甜甜的。”
说话间,沈溪瑜还在乱动,趁符瑾一愣神,逃离了她的“桎梏”。
沈溪瑜坐在锦被上,双手环胸,洋洋得意地与之相视。
那眼神分明是再说:你抓不住我了吧。
符瑾微怔。
这时候,沈溪瑜的衣领又大开着,锁骨清晰可见。些许发丝紧贴在修长的颈脖间,黑与白交织在一处,格外醒目。
更何况,面前的小郎君还用那种清澈澄明的目光看着符瑾,干净,纯粹,充满信赖,好似无论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毫无意义,这极易勾起任何一位成年女郎的欲。念。
而符瑾最是名正言顺,只因她是小郎君的妻君,唯一能将这缕春色尽收眼底的人。
符瑾定定地看着沈溪瑜,眸色一寸寸暗了下来,多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她抬手揽在沈溪瑜腰间,轻轻一带,将其压在身下。
沈溪瑜睁大眼睛,似是意料到什么,嘴唇翕动:“你等——”
符瑾用吻止住他的话。
由浅入深,唇齿交缠,比上回还要凶猛炽热,打乱他的思绪,掠夺他的呼吸,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拆吃入腹。
沈溪瑜被亲得喘不过气来,脑袋晕乎乎的,浑身泛着酥酥麻麻的颤栗。
他的挣扎在符瑾眼中微不足道,他避无可避,躲闪不得,只能无力地承受这一切。
“唔……”
沈溪瑜呜咽一声,眼尾悄然红了一片。
听见动静,符瑾身形一顿,喘息着直起身子,安抚性地舔了舔那殷红的唇瓣,问道:“阿瑜,怎么了?”
她的声音十分喑哑,眸中墨色翻涌,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小郎君一双眸子湿漉漉、红彤彤的,半是羞怯半是控诉地看着她:
“符瑾,你好凶,我、我有点害怕……”
嗓音绵软甜腻,勾得符瑾呼吸一滞,眼底闪过一丝猩红。
她难耐地闭着眼,深吸口气,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紧握成拳的手微微发抖。
可听他说害怕,符瑾还是压下一切,慢慢退开来,竭力平复心绪。
沈溪瑜往旁边缩了缩,身上那股危机感这才逐渐褪去。
他瘪瘪嘴,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阵刺痛。
“呜呜……嘴都肿了……”
“符瑾,你是狼吗,你要吃了我吗?”
符瑾望着帐顶,呼吸依旧沉重,身体忍受着难以言喻的灼热,那双下三白眼罕见地有些呆滞。
亦或许是开悟。
第90章
城北集市。
“来瞧一瞧,看一看呐,上好的油饼卷糕!”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昨日采摘的新鲜瓜果,可免费试吃,不好吃不要钱!”
“这位公子来看看吧,多漂亮的簪子头绳,何不买两个回去试试?”
“来来来,都来瞧啊,新鲜的土鸡蛋!”
“……”
沈溪瑜走在街上,有几分新奇地看着眼前拥挤热闹的街道。
符瑾跟在身后,时而抬手护着他,以免被路边行人推搡到。
直到右方路口突然冲出一群孩童,险些撞到沈溪瑜,符瑾不再犹豫,伸手将小郎君带入怀中。
“阿瑜,小心些。”
耳畔的嗓音清泠温和,不难听出其中的关怀之意。
沈溪瑜偏头看了符瑾一眼,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但还是道:“我知道了,你放开我。”
符瑾揽在他腰间的手松开,转而牵住他的手,道:“别走散了。”
沈溪瑜挣扎了下没挣开,鼓了鼓腮帮子,这才勉强同意:“……那好吧。”
看着他仍有些气呼呼的后脑,符瑾眼中划过一抹无奈。看来,上回是真将这气性大的小郎君惹火了,如今还没彻底消气。
那夜过后的第二日,沈溪瑜醒来发现他的嘴唇还是肿的,红艳艳的一看就不正常,出去定会受人耻笑。
沈溪瑜爱风光,好面子,向来只有他笑旁人的份儿,岂肯遭受别人的奚落?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沈溪瑜就气得不行,看符瑾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虽说红肿慢慢消退了,但沈溪瑜还是把始作俑者赶去了书房睡。
若非今日符瑾休沐,沈溪瑜又想来城北这边的集市看看,两人还别扭着呢。
一路上,沈溪瑜的眼睛就没在哪家摊子上停留太久,觉得既有趣又新鲜。
“阿瑜,你是第一次来这边的集市?”符瑾开始找话题。
沈溪瑜头也不回,只点点头道:“对啊。”
“京城那么大,我也不是处处都去过。”
他常去的,都是京城最大最好的商楼店铺,里面的东西既精美又华贵。
相较之下,城北这边多为平头百姓,街道也更为拥挤繁忙,好吃的好玩儿的倒也不少。
不过两人都是用了膳才出来的,都不饿。
又走过一条街,沈溪瑜忽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连带着丝丝缕缕的铁锈味儿,他忍不住拿手捂着鼻子。
转头一看,只见右手边一条街都是鸡鸭鹅鸽,大多关在笼子里,叫声四起,各色羽毛落了一地,家禽味扑面而来。
离得最近的一家,有一年轻夫郎挑了一只黄鸡,卖家直接将那只捉出来,刀一抹就开始放血。
有几滴还溅了出来,落到地面上,留下几点鲜红。
沈溪瑜何时见过这一幕,看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往身侧人那边靠了靠。
符瑾心中毫无波澜,毕竟是战场上下来的人,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
她注意到小郎君的神色,立即抬手捂住他的眼睛,一边道:“阿瑜,我们换条路,这边就不逛了。”
“我……我没事。”沈溪瑜慢慢拿下符瑾的手,强撑着说道,眼睛却诚实地看着别处。
“二位应当出身不凡,乃是贵族子弟,这儿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左边摊子的店家对她们说道,面上带着善意的笑容。
沈溪瑜才不肯露怯,故作镇定道:“笑话,整个京城,就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再说了,我今日是来找人的。”
店家笑着问:“小公子要找谁?不是我放大话,这条街就没有我老张不认识的人。”
沈溪瑜上前一步,问道:“寻一位姓师的郎君,听闻在集市中以杀猪卖肉为生,你可认得?”
“认得,怎么不认得。”老张往对面那条街一指,“公子顺着这条街直走,走到头的那家店便是了,就他家一个卖猪肉的铺子,好认得很。”
说着她长叹一声,有几分唏嘘地道:“说来,师家在这条街卖了二十多年的猪肉了,可惜前几年突遭横祸,家中的顶梁柱去了,就剩孤儿寡夫三人相依为命。”
“好在长子是个撑得起事的,学了几分其母的手艺,勉强将这铺子开了下去。”
“对了,二位寻他是有何事啊?”
沈溪瑜眼中还有几分惊讶,沉默几息,道:“没什么。”
他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摊桌上:“多谢。”
老张看见那圆润的银元宝,险些没把眼睛瞪出来,忙推辞道:“不可不可,公子快收回去,不过是一件小事,何须如此……”
“给了你就是你的了,拿着就是。”沈溪瑜看她一眼,不再多言,拉着符瑾的手走了。
“这这……”老张一脸无奈,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将那块银元宝收下了。
她假装没看见周边摊主羡慕的眼神,嘴角没忍住上扬几分。
不过是随口说了两句话,竟然能白得一笔银子,真是太走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