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属于没有班味的年轻人的。
“那公平和正义呢,我的宋律师。”
宋羽汐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声音都低沉了些。
“我已经不是宋律师了。”
“不是律师,也一样需要公平和正义,社会给不了你的,我给你。”
何时慢说着,爬起了身,摁了床头的呼叫铃。
正处于感动和震撼中的宋羽汐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刚才踹人又扭到了你的腰,我找护士再看一下。”
宋羽汐:……
第二天,何时慢扶着腰出了院。
一辆汽车从她旁边,擦着她的肩膀呼啸而过。
停在路边,一个陌生男人摇下车窗探出头,对她比了个灭口的手势,又开车走了。
王英范这是在威胁她啊,
当天下午,王英范夫妻,就在从幼儿园回家的王昊乾书包里,发现了一个丑陋的小草人。
一开始,项苒苒还以为这是幼儿园哪个小朋友送的,嫌弃的捏在手里,对儿子道:“你们那幼儿园收费那么贵,怎么还有这种家境的小朋友?这什么东西啊,野草扎的?一看这东西就脏的很,妈妈帮你扔了。”
王昊乾摇了摇头,“没有啊妈妈,这不是我同学给的。”
“不会是你老师吧?那妈妈可得投诉她了,什么腌臜东西就给我们孩子。”
王昊乾又摇了摇头,“不是啊妈妈,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哪来的啊,我也是头一次看见。”
“不知道哪来的?那怎么可能在你包里,这……”
忽然想到什么,项苒苒脸上血色褪尽,手里的小草人也被她扔了出去。
早上王英范回来,和她说了宋羽汐没死的事。
本是想让她宽心。
可项苒苒却更害怕了。
就像宋羽汐说的,如果她真要报复他们,她能躲得过吗?
她连那么高的大桥都敢跳,明显是真的不想活了,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再有钱,再有势力,一刀划在脖子上,她也只能是个死。
昨晚的那种恐惧,还是在她心底扎下了深深的根。
王英范也在家里,听见声音捡起小草人,仔细看了看。
应该是手工扎的,草就是路边绿化带里随处可见的野草。
唯一的特征,就是在小草人的后脑上,用红笔画了个数字1。
王英范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打电话给幼儿园,老师只说没看见过那个小草人,园里的监控也没有异常。
而出了幼儿园,王昊乾就上了车,直到回家。
王英范又让人查幼儿园门口的监控,果然看见有个人影在门口和王昊乾擦肩而过。
只是那人戴着帽子口罩,特意装扮后,只能知道是个女人,根本看不见脸。
王英范不甘心,立马去了警局报警。
他要让警察顺着那人的动线,证实是宋羽汐在搞鬼。
警局也属实配合他查了。
但那人的踪迹还是在进了一座公园后,彻底消失了。
公园里许多地方都没有监控,四周又都是围墙,就像漏网,哪都能溜出去一条鱼。
王英范气的一拳砸到墙上。
他只有那么一个儿子,不能有任何闪失。
冷静下来,他又让警局查宋羽汐的行踪,想通过她的行踪证明她就是那个神秘人。
这次,警察没有同意。
“宋女士并不是犯罪嫌疑人,实际也没发生任何刑事案件,这样做是侵犯她的个人隐私。”
王英范如今在人前都伪装的极好,这一刻却暴躁的拍起了桌子。
“需要什么刑事案件?那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一定要出事了再查吗?!”
别说危及性命了,就是被推搡个跟头或者受个惊吓,宋羽汐那条贱命都抵不上!
只是,警察依旧拒绝。
“不好意思王先生,我们也得按规章制度办事。”
“淦!”
他骂了一句,抓起车钥匙离开。
回了家,天已经黑了。
别墅一楼灯火通明,项苒苒和儿子缩在沙发上,旁边站着家里的全部佣人还有两个司机。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安全。
王英范进屋道:“收拾收拾,我们换个地方住。”
“好!”
项苒苒赶紧响应,带着两个佣人就上了楼。
推开主卧的门,打开了灯。
首先看见的,就是贴在阳台玻璃上的小草人。
那小草人还被用红笔画了眼睛和裂开的嘴。
正隔着玻璃,对着项苒苒微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88章 被霸凌的十年后8
在王家鸡飞狗跳的时候,何时慢已经搭上了回家的客车。
手机昨晚掉到河里已经报废,但新的她还没买。
自从宋羽汐案子败诉,被泼了一身脏水,手机捏在手里,就成了随时会给她一刀的刺客。
过去的朋友、同事、同学。
即使的好心的慰藉也都像刀子一样,扎的人身上生疼。
还有社交媒体上,那些狂喷她的陌生人。
他们有的是王英范和项苒苒的簇拥者。
王英范家境富裕,年少有为,人也潇洒英俊。
项苒苒也是曾经的校园女神。
两人一路从校服走到婚纱,确实吸引了一批粉丝。
还有的是某些对律师职业有偏见的普通人,有些只是心情不好,想找个地方找个人发泄对生活的怒火。
眼不见心不烦。
何时慢清楚,当一个人的世界轰然倒塌时,外界传递来的消息一定多是负面的居多。
可实际上解决起来也简单。
手机一没,世界立马都安静了。
那件事落在宋羽汐头上,重的能把人压死。
可在整个网络的大泥池中,在每日堆积爆炸的各种资讯中,轻的就像一粒石子砸出的涟漪。
抬头看看四周,客车上急着回家的人们,没一个因为网上的信息认出她来。
宋羽汐坐在人群里,情绪也有了莫名的变化。
天已经黑的彻底,像一块黝黑的画布,把光亮映衬的那样显眼。
路边的路灯,远处的烟火和天边璀璨的星。
所有光亮都守在它们应该守着的位置,任由车辆从它们旁边经过,在把它们抛在身后。
无论经过多少辆车,无论有多少人目光的打量,它们依旧站在原地,自顾自的亮着。
宋羽汐不知不觉落下了眼泪。
何时慢任由她默默哭着。
这还是出事后,她头一次哭出来。
早已干涸的泪腺再次涌出泉水,这应该是个好事。
哭了一路,何时慢看见宋羽汐的自毁值已经降到了九十。
到家时,宋妈妈正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迎面撞上女儿,正好也看见了女儿红肿的眼。
宋梦云心里五味杂陈,像被打翻的调料摊,各种味道呛得人鼻腔酸痛。
她不自在的转过身,放下了抓在手里的钥匙。
“你是要去找我吗?”
听女儿这么问,宋梦云喉咙间涌上无数个发音,最后又通通咽下,只嗯了一声。
“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昨晚,她给女儿打了电话,被挂断后,就再也打不通了。
一整天,她在家都心不在焉的,电话每响一声她都又心惊又害怕。
天黑了,她也终于按耐不住,准备去省城找女儿。
没想到女儿就在这时候回了家。
如果是以前,很久以前。
女儿出去玩不回来也没个消息,她会气的叉着腰骂她一通。
可自从那件事后,她就再也没骂过她。
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她没资格骂她什么。
母女间隔阂太深,女儿对她话也很少。
但今天,女儿却拉着她胳膊问她:“那你不生气吗?你不想骂我吗?”
宋梦云:“……你自己会有分寸。”
“我没分寸,我跳河了,差点淹死。”
何时慢不顾意识空间里宋羽汐的反对,直截了当的说道。
又对宋羽汐道:“现在怕她知道,你也不想想如果你真淹死了,你们母女现在就在太平间会面呢。”
宋羽汐有些心虚的不吭声了。
她知道母亲对她的爱,她也不敢想如果自己真躺进了太平间,母亲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可是我也真的很难过很难过啊。”
她声音小小的,像被吹散在了老房子里。
宋梦云已经跌坐回沙发,别过身掉泪。
何时慢继续靠近,“妈妈,我这次回来就是想问个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我一忍再忍,我不是你的女儿吗?你不是最爱我的吗?为什么看着我那样被伤害,还要让我忍呢?”
宋羽汐已经许久许久,没在母亲面前展露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