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裴知许几乎不敢去看伏令年的眼睛。
却听她轻声笑道:“感觉,还是叫师姐的时候比较可爱。”
这是,拒绝吗?
然而,还未等裴知许彻底领会这句话的含义之时,他的唇上突然贴上了一抹温软。
很轻很轻,如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伏令年倾身吻过,本想趁着裴知许愣神时挣脱。却不想裴知许搂住她腰身的力道不轻,她却不敢过于用力,见裴知许面露吃痛之色,便不敢再动,担心他旧伤未愈。
就在她犹豫间,后颈突然覆上了温度。裴知许好看的面容在伏令年眼前不断放大。他的眼眸深邃如墨,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阿年,师姐…"
淡淡的药香与松木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唇覆了上来。
这个吻与方才的蜻蜓点水截然不同,带着灼热的温度,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克制与隐忍都倾注其中。
“不要走。”
别再离开我。
*
伏令年小看裴知许了。
她活了三辈子,虽碍于各种原因从未谈过恋爱。对其一切认识和幻想统统来源于网络与各种杂志小说。
但她好歹也活了三回,年龄加起来怎么也得压裴知许一头,自觉更有社会阅历。
却未想到自己主动撩人,却反被这个平日一向温温柔柔的小师弟亲得七荤八素。
分明靠在对方怀中,却感觉身体飘飘忽忽,几乎要飞到天上,无法着于实地。
彼此的呼吸交错,伏令年耳尖发烫,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裴知许的衣襟。他的气息灼热,唇齿间的试探与温柔却不容抗拒,将伏令年笼罩于内。
每当伏令年下意识想要后靠躲开时,裴知许却扣住她的后颈,让这个吻逐渐深入。
伏令年能无比清楚地感觉到裴知许温热的指尖附在她的颈侧,掌心处脉搏的跳动清晰可闻。
像是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浸润了伏令年的身体和心灵。不知何时,雨声暂停,空气依旧湿润。彼此的额头相抵,可听见对方仍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师姐。”他低声唤她,嗓音微哑,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试探。
“这个时候,倒是又叫上师姐了?”
伏令年抬眼看他,裴知许的睫毛低垂,眸色比平日更深,如此角度下,竟显得有些可怜。
就在伏令年几乎要心软之时,却听他道:
“你方才说的,可爱。”
伏令年:……
可真是,抱石头砸自己的脚。
显然,裴知许不仅记着伏令年之前的话,还极擅长以进为退,得寸进次。
就在他想轻轻将头靠在伏令年颈侧,二人都未察觉之时,房门悄悄敞开了。
只听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
栖知年不知何时竟站在门口,望着两人,瞪大了双眼。
伏令年颇有一种被小孩看到少儿不良画面之感,惭愧、惭愧。
“你…你们…”栖知年委屈地嚷道:“空镜又骗我,她明明说只有女孩之间才能贴在一起的!还有你!铁柱,男女授受不亲不是你说的吗?!”
“咳。”伏令年听不下去了,她轻咳一声:“你醒了,我们便去浮空岛吧。”
“不许转移话题!”
第216章 飞升大典
五年间,四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四境大会草草结束,万叶仙尊的飞升大典以后,百药谷等宗门出现动乱,各宗身不由己。四境许久都未再出现遍及四境的盛会。
比起飞升修士本身,四境的修士与百姓更需要这一场飞升大典来洗尽低迷的气氛。
如此,灵气衰竭,修仙之道无用的传言自破。修仙者所追寻的目标遥远却明晰。生活与将来依旧充满期望。
灯火通明,张灯结彩。
街市络绎不绝,共贺饮月仙尊飞升。小贩们叫卖着奇珍。孩童举着糖人追逐嬉戏,糖浆勾勒出仙人的身姿。说书人正讲到仙长一剑斩魔的英姿,引得满堂喝彩。
昆仑宗邀朋引客,热闹非凡。各派修士的飞行法器在云端穿梭,流光溢彩,将夜空映得如同白昼。仙乐阵阵,仙鹤盘旋,昆仑宗笼罩在祥瑞的霞光之中。
下方是万千灯火,浮空岛却隐没在夜色之中,
陈酒已启,酒香四溢。
栖知年醉醺醺地趴在酒坛子旁,蛇身蜷缩成一团。
无人言语,只由着烈酒杯杯入口。
夜风裹挟着酒香,又吹来下方的欢喜。仿佛可听见锣鼓齐鸣,万千贺语。
浮空岛曾是他们心血来潮所铸的‘秘密基地’,伏令年将遨月仙尊赐予自己的槐岩树栽种至此,令她扎根,延续,成长。
旧人仍在,却少了几人,又多了几人。
沈聿泽倚在树下,似是又醉了,眼尾染上一抹瑰丽的艳红。
他嘴唇轻颤,嘟囔着,听着像是在讲述一个无厘头的故事。
故事里有风和自由,有妖和人,却没有结局。
可当伏令年凑近去听,却听他道:“你们该走了。”
“师兄。”
“走吧,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
这个夜晚很漫长,可在人回过神来之时,天际却有了一抹霞光。
与此同时万千盏明灯同时升起,如同星河倒悬。各派修士共同施法点燃祈愿天灯,凡间民众将河灯放入溪中。天上的灯火与地下连成一片,延向无限的远方。
伏令年立于观礼台上,面容于灯火映照下忽明忽灭。
她没有随着人群欢呼,也没有跟从内心哭泣。她只是静静望着露白的天际,直到飞升的七彩霞光刺破苍穹,动荡天际。
“恭送仙尊!”
欢呼声排山倒海而来,将幼苗破土,抽芽发枝的声音掩盖在内。
“恭送仙尊!”
阳光终于冲破云层,洒落大地。七彩与金光交织,仿若万千美好的结点。
背后有人靠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伏令年却没有回头,只是盯着天际逐渐淡化的身影。
“恭送仙尊!”
在嘈杂的声响与礼炮齐鸣中,伏令年抬手,将残酒一饮而尽。
“再见了,师兄。”
……
又是一年纪仙日。
五年前,饮月仙尊飞升之日,天地降下奇光。一日之内,四境各处竟接连生出六棵巨木。一棵生于昆仑宗遨月峰之上,五棵生于五处街市。据徘徊在街市间的目睹者所述,巨木由破土至成型,仅在半时辰以内。
当天色大亮,七彩霞光渐散之时,六棵巨木已投下一地绿荫。
此事立即引起了各宗门的注意,经过探查以后,巨木却并未被清除,便如此留存下来。
久而久之,便有传闻言,此为仙木。是飞升所带来的天道吉兆,为上界赐福。
不知是何人在其中领头,择五株仙木之一,于木下虔诚祈福,心愿自可成。
当然,不可贪婪,不可虚伪。否则,也可能受到仙木的惩戒。
五年时间于修仙者而言,仅是弹指一瞬。这纪仙节,却潜移默化的成为了凡间与修仙界共同庆祝的节日。
“阿禅,你往遨月峰去,是打算去参拜仙木吗?”
这句呼唤间,一个面上还稍显稚嫩,眉眼间却带着英气的女孩回过脑袋。
她身后负着足足有她大半身形高大的长剑,似乎是位剑修。可随着她一停一转,衣袍拂动间,竟露出右侧泛着金属光华的肢体。
喊住阿禅的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见阿禅困惑地望向自己,少女吐了吐舌头,上前抱着阿禅撒娇:“好阿禅,你最好了…”
“停,”阿禅似乎已对此习以为常:“你又想做什么,这一回,我不会再帮你瞒着师姐师兄他们了。若是再逃课,你就…哼哼。”
“不是啦。”少女不容阿禅拒绝,将*手中的木牌塞入阿禅怀中:“你若是去参拜仙木,也替我将这祈愿一同挂上,如何?”
阿禅蹙了蹙眉,少女却一个转身与她拉开了距离:“谢谢啦好阿禅,我还有课业未写,若是再欠缺,就真的完蛋了。我人虽未到,祈愿与感谢却是注入真情实感的,仙木大人定然不会因此责备我的!”
“唉…”少女溜得极快,一眨眼便没了身影。
阿禅只好认命。
她知道,许多年轻修士并不信什么仙木,多是在节日间凑凑热闹罢了。
阿禅最初也并不相信,或者说,她的第一个祈愿,也并非是仙木实现的。
十岁那年,阿禅在仙木之下的第一个祈愿,是能拜入仙门,成为剑修。
这样的愿望,于一个残缺的普通孩童而言,近乎没有可能。
可就在那一日,有人寻到了她,表示愿意向她出借机关肢体,助她重获新生,只需她日后偿还。
“我那时想着,无论如何,便试试吧。我真的做到了…我不知,那究竟是我的幸运,还是您的赐福。后来想想,那似乎只是一个意外。”阿禅将木牌捆于仙木下垂的枝条之上,少见地喃喃自语:“我拜入外门后不久,便偿还了机关肢体的费用。我寻到那名为钱徕的店家,他告诉我,这种机关肢体被命为‘假肢’。由一位器修所创,再交由他,经过代代改善后,终有一日能在凡间流通。我想,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