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在格子间里把自己活成腌梅子，跟那晚先亲他一样，她依然做了从枝头纵身跃下的浆果，不计摔得汁液淋漓，也要获得那一刻灵魂的共颤。
不在一起之前克制，在一起后，她也不压抑自己。
如果这真是一条注定没有结果的路，那么何不，再坦坦荡荡些，再大胆些。
第一次，她在陆晏深素来平静的眼底看见了微微凌乱，男人手*掌克制又没法克制地摸着她的发，抬起她的下颌，目深入海地望着她，呼吸也不是从始至终都平静，会粗，会喘，会低吼……
江南漱完口回到床上，又洗了次澡的陆晏深抱她更紧，看她很久，很有情调地总结出一句：“南南的热烈，宛若正午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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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再次醒来，已是正午，这一觉她睡得踏实。
陆晏深不知已经起来多久，她穿戴好吃过东西找到人时，那人身穿家居服，在他的展柜里擦拭古玩。
这也是她第一次进那个房间。
整整一通层，都用来收藏各种各样的古董，像个小型博物馆，琳琅满目，一眼望去，术业非专攻的她认不出几样。
听见脚步声，男人回眸：“药吃没？”
“吃了。”她走过去。
“饭呢？”
“也吃了。”去到他身旁，除了惊叹，江南还觉得诧异。
原来私底下的陆晏深喜欢这些。
她看不太懂，粗略浏览一圈，只记得一张较为普通却又不普通的奖状。
“你还拿过全国青少年象棋比赛一等奖呢？”她歪头问，看日期，是十年前。
“不能吗？”男人放下手中字画，轻描淡写道，“那时爷爷不让参加，我背着他去的。”
很少会有机会看见他具有生活气息的一面，也很少听他提及家人。
他是有过少年心性的。
可现在再看，已在他身上找不到丁点影子，有的只是成熟稳重，内敛中藏锋，眉宇间藏戾，与常人隔着银河般的距离。
“我得回店里去了。”江南说。
陆晏深没挽留，送她到车库，让司机周叔送她回去。
临走时，他给她一把钥匙，还给了个地址，说劳烦她去那个地方帮忙拿一样东西。
江南去了，位置在中环最中心的地方，周边全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以及数不胜数的高端购物中心。
陆晏深说的地方在一楼，用钥匙打开门，她瞬间怔住。
那是两三百平的一个铺面，花架，冷藏柜，软装硬装，样样齐全。万事俱备，似乎只等店主入住。
电话响起，她已经猜到是谁，没看屏幕就接了起来。
“收到礼物了吗？”男人四平八稳的声音传进耳膜。
江南扯嘴笑笑。
致富多难，很多人终其一生，忙忙碌碌，也挣不到位于这个地段、这个商场的一平米。
她跟周许那小间店，还是两人东拼西凑省吃俭用才租到的。
转眼，陆晏深就送了她一个梦里才会出现的铺面。
给她人际，教她经营，又给她铺面……多少花艺师奋斗终身都买不起这么一间店铺吧？却都只在陆晏深的弹指一挥间。
“不喜欢？”没听见出声，他问。
江南在心里回，喜欢啊，怎么不喜欢，天上掉的横财，但凡谁清高说句不喜欢，她能给他跪一个。
终于明白古代那些妃子皇后为什么又争又抢了。
财富的欲望让人眼花缭乱心神恍惚，谁不争，谁不抢？
就连一直不太懂的韩英，江南现在也懂了，为了那栋老宅，什么屈辱，委屈，那女人通通能往肚子里咽。
“我现在道行太浅了陆先生，”江南没什么情绪地回他，“能力暂时还配不上这间花店。”
男人停顿须臾，说：“钥匙在你手里，想什么时候搬进去，就搬进去，永久有效。”
该说这是份浪漫，还是什么？她不知道。
江南没有说话。
陆晏深问：“圣诞节打算怎么过？”
关上门，她走到大街上，挥手示意周叔不用再送，试问：“跟朋友过？”
“跟朋友过。”陆晏深重复着她的话，尾音重了几分：“想清楚了。”
“……那不然，我邀请陆先生跟我一起共进晚餐好不好呀？”
这声粤语，软软的，娇娇的，带着些许灵动和调皮。
电话这头，陆晏深仿佛看见了女孩说话时的模样和表情。
搭在车窗外的手将烟灰抖落，他有点后悔昨晚放过她，也后悔今天在收藏室里又放过了她。
就在江南以为对方已经挂了时，电磁波里悠悠然传来陆晏深一句低沉又郑重的：“圣诞节见，江小姐。”
【作者有话说】
下章下章下章……
第20章
◎夜之融化◎
【水花只能开在雨天,烟花要绽放在黑夜。】
圣诞节这日，天公不作美，气温骤降,从早上就开始下雨，天气预报说，晚间可能会下雪。
连着听了五天Yuri的课，江南受益匪浅,对花艺师的理解有了更深的认识。
下课后，她送给Yuri一个圣诞礼物：“老师，MerryChristmas.”
对方“哇喔”一声，当着她面拆开礼盒，有些惊讶：“你做的？”
“是的，希望您喜欢。”礼物是个手工香薰蜡烛，蜡烛和香粉都是江南亲自做的。
“真会收买人心。”Yuri表示很喜欢，向她送上圣诞祝福，并问：“跟男朋友一起过吗？”
江南顿了一下,没答这话，微笑着告别。
港城在圣诞节这天会放一天假,节日的氛围尤为浓重，即便天气有变，也丝毫不影响市民们的热情。
天色将黑,置地广场上,巨大的圣诞树矗立在灯火辉煌之中，街道四周挂满了五彩斑斓的圣诞灯饰,商店的橱窗也被精心布置,展示着各式各样的圣诞主题商品。
路过一家精品店,江南的目光被展柜里的一个雪茄盒吸引,椭圆形状，有点像眼镜盒，又没眼镜盒长，采用的是灰白格的色调设计。
视线下移，标签上写着4167Dollar，相当于30000人民币，32484港币。
在寸金寸土的港城，她一个月的店铺房租，只挂在这么个小盒子上。
抽离视线，江南继续往前走，没走出几步，她最终还是返回去，买下了那个一眼投缘的雪茄盒。
提着礼品袋走出店门，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以为是陆晏深，却是林致。
他说：“南南，来维港看烟花吗？我妈妈也在。”
这几年的圣诞节江南基本都是跟林致和她妈妈一起过的，要么在他家蹭晚饭，要么陪林阿姨在维港看烟花秀。
林阿姨每年都会给她买礼物，有时候是裙子，有时候是发卡之类，总之，比韩英那个亲妈靠谱一万倍。
打车去往维港的路上，江南收到韩英干巴巴一句讯息：宝宝，MerryChristmas，我还在剧组，过年都不一定回得来。
简单看了眼，江南摁熄屏幕，片刻，她重新点开那条讯息，复制内容到对话框，删掉其余，将剩下的MerryChristmas又发给韩英。
周许常常说她们是塑料母女情，这点无从辩驳。
今晚的维港人山人海，江南提前跟他们约在一家甜品店里见面，一进门就看见母子两坐在靠窗的位置。
“怎么就穿这么点？”林阿姨直接拆开礼物盒，从里面拿了条刚买的围巾给她戴上。
那是她送江南的圣诞礼物。
吃人三餐还人一席，江南回了她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礼盒。
林阿姨打开看见是对珍珠耳环，喜不胜喜：“多谢～我们南南今天化妆了，是为了见阿致吗？”
江南笑而不语，选择不回答。
她本就是浓颜系的骨相，不化妆是自然美，化妆更有一番韵味。
林致的视线落在她粉嫩水润的侧脸上，良久，伸出手：“我的呢？”
江南自然而然拍了一下他的掌心：“那我的呢？”
林致还真给了她一份礼，是个实际的大红包。
感受到重量，她怔了怔：“还没到过年呢，怎么就发红包了？”
他笑说：“现在发现在的，过年又发过年的咯。”
她讹他讹习惯了，也没客气，把红包塞回包里，说：“你的礼物在路上，我网上买的。”
“……节日都过了，礼物还在路上？谁送礼这么没诚意。”
“别在乎这些细节。”
听着他们拌嘴，林阿姨笑得合不拢嘴。
林致也在笑。
很温馨平凡的画面，江南搅拌着杯中咖啡，唇角也带着浅浅笑意。
感受到什么，她稍稍抬眸隔着玻璃窗户望过去，穆然一顿，就这么措不及防撞进了那双平静的眼底。
中午陆晏深跟她通电话时，人还在国外出差，他说他不一定赶得回来，现在，竟奇迹般地出现在她眼前。
男人自己开着他的那辆专车，窗户摇到一半，跟江南对视片刻，就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