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连连摇头,“我很喜欢。”
“真的?如果你不喜欢不要勉强。”席承宇再三确认,不想给她留下一个勉强的生日。
“当然,我一直都很向往那里,也一直想去那里,”她的双臂圈着他的脖颈,鼻尖亲昵地蹭着他的鼻头,“要不说我们是灵魂伴侣呢?”
“你喜欢就好。”
“我们可以去滑雪吗?我一直想学滑雪,但一直不敢。”
“可以,我教你。”
“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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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冰城时已经接近傍晚,橙红色的落日在铁路大桥里穿梭,来往的行人在阴影中缓缓踱步,江面还没有结冰,泛着橙色的波光粼粼。渐渐地,落日颜色加深,被云朵晕染模糊了轮廓,它跌落在远处的城市建筑*里,只有广袤无垠的天空还残留着金黄色和橘色的余晖,弥留在空中。
这样的落日在杭城看过几千几万次,可云依斐心里却异常的激动。她紧紧的牵着席承宇的手,站在江边错后一步,越过他的肩头,眺望着远方。看着看着,她的视线便情不自禁地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身影被落日浸染,肩头落下一点斜阳,周身的冷淡被驱散地一干二净,只剩下了温柔。她扬起嘴角,眼神被辽阔的江面放大,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爱意。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爱意的召唤,他心有灵犀地转过头来,看到她满溢的爱意,忽而扬起笑容,眼神柔软又缠绵。
“运气真好,”他说,“就像我们一样。”
就像他能遇到她一样,运气真好;就像她也喜欢他一样,运气真好;就像他们能够在一起一样,运气真好。
“是啊,运气真好。”
她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晃动着他的手臂,他垂下眼眸,眉间的发梢也染上了橙色。江风带着冷意,她缩了缩脖子,挤进他的拥抱,仰头看着他,情不自禁地抬起脚跟,在他的下巴上落下一个轻吻。
席承宇揽着她的腰,头又向下低了一些,唇瓣正好触及她意欲收回的唇,一个巧合、浅尝辄止的吻,落在夕阳下。
萧瑟的冷风依旧,可她却再也感受不到寒冷。
“我还是想问,你怎么能抽出这么长的时间?”
“我用了年假,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我想好好陪你,如果可以的话,往后每一年,我希望我都能陪你,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留下我们的印记。”
“你真好,席承宇。”
云依斐发觉自己有些词穷,对于席承宇的一举一动,分明内心充溢着鼓鼓囊囊的情绪,激动、愉悦、感激等等,可临到嘴边,她只能说着干巴巴的“你真好”,这三个字完全不能囊括她的内心,可她却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赞美之词,于是她只能连忙补充:“我爱你。”
“平日疏忽你了……”
他心里有些难受,女生投望过来的眼神明亮,欣喜与喜悦一览无余,可越是如此,他心里越是不好受。在一起之前让她的心忽上忽下,在一起之后,仅仅是一次常规的旅行,甚至还带着一些弥补的性质,都让她如此感动。他抿着唇,在她的眉心烙下一个浅吻,愧疚地说:“抱歉,以后我会多陪你。”
“好。”
彩云褪色,湖面上的金光渐渐被路灯折射的白色取代,仍旧美丽,却少了一些壮观与绚烂。半明半暗的夜幕笼罩着一些不太清晰的梦幻,与一些不太朦胧的清醒,矛盾也让人遐想。
她不想离开,即便此刻眼前的风景已经不再如先前一般夺目,就好像一旦迈出了这一步,这一次旅程就会以飞快的时光结束。但她也清晰地知道,时间仍然在她驻足时规律地流淌。
“走吧,我们。”所以她说。
第66章
暖白色的灯光将教堂从一众黑暗中烘托出来,像是走到了童话世界。云依斐走走停停,乐不思蜀。席承宇从不催促,任劳任怨地跟在她的身后,帮她提包,给她拍照。
走近教堂,悠长的曲调穿越墙砖碧瓦跃入耳中,只有几个游客在侧边排队,云依斐跟着他们进入教堂。音调的来源在教堂的前方,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正在弹奏手风琴,听曲调应该是《喀秋莎》。她握着席承宇的手没有上前,眼神略过墙面上的壁画,带着憧憬与向往,小声地自言自语:“好壮观,如果我们的婚礼也在教堂举办就好了……”
席承宇转眸望向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听,只见她依旧专注地看着前方。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目光,云依斐抬眼扫过,又移开了目光,“我们走吧?”
一曲终了,稀稀拉拉的掌声落下,教堂内重归安静。
临近闭馆,不再有游客入内,室内零星几位游客出去之后,偌大的教堂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等等。”
席承宇拉住她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铂金素戒,冰冷的戒指染上了体温,变得温热,他低头将戒指推进她的中指,低声地说:“原本想生日那天再送你的,但我忽然觉得此刻更合适。”
素戒样式很简单,只有正中间点缀了一颗钻石,并无其他的装饰,戒指的大小正好圈住了她的中指。云依斐收回手,抬起头看着他,“这是求婚?”
“不是,只是想送你,”他摇头否认,同时又递出同款对戒,“我也有,有有,能帮我带上吗?”
戒指躺在他的掌心,和先前引起她误会的伪装很像,但细看还是能看出不同。这一枚更精致,内圈雕刻了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还有她的名字。她伸向前的手有些颤抖,直到手指落入掌心,触及到冰凉的戒指,她心中的紧张忽然一下全然消失,只剩下了安定。
她握着他的手指,将戒指推到指根,扬唇轻笑,“礼成,请新郎亲吻新娘。”
清脆的声音落入他的耳畔,每个字都化为弹珠,径直在他的鼓膜上敲击,席承宇有一瞬间的耳鸣。
“闭馆了,请所有的游客离开。”
工作人员带着口音的喊声唤回了他的神智,他牵起了她的手,快速地弯腰亲吻她的唇,一触即分,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虔诚。
空中响起两道交融的笑声,他们携手奔走出教堂,在对视的眼神中都看到了彼此的喜悦与爱意。
“下雪了!”云依斐指着前方,喜出望外,她拉着席承宇跃步,高兴地大喊,“席承宇,下雪了!下雪了!”
“我们真幸运。”
“今天是我们的幸运日!我们在一起后的每天都超——级——幸——运!”
棉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下落,在路灯的照射下,皎洁又明亮。
云依斐已经顾不上冷了,拉着席承宇的手奔跑在中央大街,踏过的每一块砖,踩过的每一片地,都承载着她的喜悦。
雪很大,才没多久,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他们的脚印被雪花覆盖,愉悦的心情冰封,会一直保存到漫长的冬天过去,雪花融化,然后因为春天的到来,随着种子散播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我们在今天一起走到了白头,”云依斐指着男人的发顶,盲目地传达自己的愉悦,“原来你以后老了长这样。”
席承宇突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那我不成妖精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不懂吗?”她侧身抱胸,故作生气地狡辩。
“我懂,希望等到我们满头白发时,我们依然能够如此相爱。”
“当然会啦。”
街边响起了一阵低沉悦耳的琴声,云依斐循声望去,漫天飞雪中,一个金发小男孩在树荫下拉着小提琴,他穿着得体的西装,像是完全不怕冷一样,闭着眼沉醉在悠扬的乐声中。乐声越来越激昂,拉弓的速度越来越快。忽然,帮他打伞的金发女孩扔掉了伞,在雪中和乐而舞,粉色的大裙摆被雪染白,随着每一次转动,细碎的雪花从裙尾跌落,没入皑皑白雪中。
琴声减缓,她的跃动也变得柔和,裙摆落回到原处。
“bravo!”
云依斐是个音痴,可依旧能听出曲调中蕴藏的愉悦,她用力地拍着手,和驻足的行人一起为这一对兄妹鼓掌。正当她转头想和席承宇说话时,看见男人径直越过人群,蹲身和小男孩说了几句话,随即又指向她所在的位置,然后小提琴便交到了男人手中。
她情不自禁走上前,没有发觉行人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路。身前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长大衣,脖子上的灰色围巾是她前几天刚买的,一切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可现在她却只觉得梦幻。
琴声起初有些钝涩,但很快就流畅了起来,婉转悠扬的声音落下,正好应和着雪花飘落的声音,像是梦境一样不可思议。
于是她不敢再上前,生怕自己戳破了美好的幻境,醒来发觉自己仍旧现在无尽的酸涩的暗恋中,看不到未来。
小女孩走到她的身前,用俄罗斯语说了几句话,她没听懂。手指被一道带着凉意的指腹触碰,她下意识跟着她向前,穿过人潮,站在了他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