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坐前面就行。”丛樾把行李箱放好，替她关上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车子汇入公路的车流，开了一段路，谢知繁瞥着后视镜：“谢知栀，怎么长这么胖？”
“？”
“你说什么？”谢知栀懵了。
谢知繁：“你这起码长了有十斤肉。”
谢知栀低头，左右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闷着声：“我哪里胖了？”
谢知繁：“丛樾，讨教一下。”
丛樾：“嗯？”
谢知繁冷笑：“养猪秘籍。”
“……”
谢知栀皱起鼻子，忍着要爆发的脾气：“谢知繁，你再说话这辈子都没人要！”
丛樾懒洋洋地笑了一声。
“笑什么？”谢知繁面无表情，“你找得到？”
“……”
“这回呢，哥们就不陪你了。”谢知繁靠着椅背，忽地笑了，“我打算明年结婚。”
“？”
丛樾一怔：“你这是哪儿出毛病了？”
谢知栀凑过去：“哥哥，你是不是看江姐姐和清屹哥结婚受刺激了？幻想什么的对脑子不好，还是别太有压力。”
“你懂什么，那姑娘隔三差五地暗示要跟我结婚。”谢知繁语气傲慢，“我乐意牺牲自己，帮人这忙。”
谢知栀：“你这是……疯了么？”
谢知繁一字一顿强调：“非、我、不、嫁。”
“……”
丛樾低声发笑：“小迩，有空的话带你哥去医院四楼挂个号。”
谢知栀：“知道了。”
谢知繁懒得搭理这一唱一和的两人，聊起别的：“婚礼送什么礼物？”
谢知栀说：“保密。”
谢知繁：“行，咱们一起送。”
谢知栀严肃认真脸：“这是我和丛樾哥一起的，不算你。”
谢知繁默了几秒，转头看副驾驶：“这小孩不能惯，惯出脾气来了。”
丛樾挑起眉梢：“我家小孩，你管不着。”
“……”
谢知栀盯着窗外，莫名笑了下。
回到家里楼层，出电梯就看见家门是虚掩着的，谢知栀小跑过去，扑进梁曼虹怀里：“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也想你。”梁曼虹掐她脸蛋，“才一段时间，小迩变成大姑娘了。”
谢知栀弯眼睛：“我带丛樾哥回家了。”
梁曼虹听闻，眼睛自动忽略走到前面的谢知繁，脸上笑容更盛了几分：“丛樾，回来了。”
丛樾勾唇：“梁姨，好久不见，过年那会儿我来过夏安，太晚了就没打扰。”
梁曼虹拥着丛樾进门，给了一双新拖鞋：“没事，辛苦你还要带小迩过生日。”
丛樾：“我应该做的。”
“都好久不见了。”梁曼虹仔细看着，“长得还是比谢知繁这家伙好看。”
“……”
“妈，您什么眼光？”谢知繁冷嗤，“和谢知栀一样。”
“你自己照照镜子好不好。”
谢知栀把包放进房间，探出个脑袋：“丛樾哥哪里比你差了？”
谢知繁无所谓：“你们四个一家人得了。”
“还有一个汤，马上就好了。”谢山檀提着长勺子，笑呵呵道，“丛樾和小迩先坐着看电视，阿繁过来，切水果。”
“……”
餐桌上，丛樾剥的虾都进了谢知栀的碗里，谢知繁看了半天，无语道：“你自己没手？”
谢知栀：“你是在嫉妒么？”
“我用得着嫉妒你？”谢知繁语调闲闲地，“人姑娘前几天给我剥得手都疼了。”
“……”
谢知栀不搭理他：“妈妈，哥哥说明年结婚。”
梁曼虹给丛樾夹着菜，听见这话都懒得抬头：“让他滚蛋！”
谢知繁的筷子顿了下：“您不想我结婚？”
“然后呢？”梁曼虹瞪着他：“你是不是打算去街上随便拉一个带回来敷衍我？”
“没敷衍。”
谢知繁默了片刻，嗓音极低，像是没打算说给谁听：“您以前见过她，会喜欢的。”
提起这事，谢山檀看向对面：“丛樾呢，有女朋友了没？”
谢知栀低下眼，喝了口碗里的汤。
“还没有。”丛樾闲散道，“这事不着急。”
谢知繁欠欠地：“您也不想想，丛樾带个孩子怎么谈？”
“……”
谢知繁：“走大街上，别人还以为是他女儿。”
谢知栀闷着脸：“你好烦，吃你的吧。”
谢山檀扶了下眼镜，点了点头：“也是，现在忙事业要紧，等小迩上了大学，也不会耽误你谈恋爱，时间刚好。”
丛樾瞥了一眼旁边的小姑娘，说话语气平缓，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上大学了，不耽误。”
吃完晚饭，谢山檀拉着丛樾在客厅说话，谢知栀待在房间里整理衣服，她盘着腿，靠着床边往行李箱外拿洗漱用品。
“怎么坐地下？”
谢知栀抬起头：“嗯？”
丛樾倚着门框，手里捧着一碗白色的冰沙，眉眼向下弯，眸中盛满笑意，有些戏谑：“哥哥可以进去么？”
谢知栀愣怔地盯着丛樾，不觉间晃了晃神，像突然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暑假，他也是这样逆着屋里的光线，懒洋洋地扯唇笑着。
面对此刻同样的场景，她才发现，原来以为过去了很久的时光，也可以再次抓在手里。
谢知栀抿了下唇，轻轻点头。
丛樾扬眉，走了进来，把手里的冰沙递给她，看了看房间里的陈设，目光停留在书桌上的其中一张相框上。
“小迩。”
“嗯？”
丛樾：“哥哥高中的毕业典礼，你去了？”
谢
知栀一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照片里的丛樾穿着白色衬衫，微微侧头，笑得漫不经心，周围所有人都是虚的，只有他占据着整个镜头。
可就只是一个背影。
丛樾缓慢地滑动喉咙，嗓音有些低哑：“怎么没过来跟哥哥打招呼？”
“我过敏了。”谢知栀动了动唇，温吞道，“不好看。”
那时候年纪小，没想到她最最期待的一天，出去吃错食物导致过敏，整张脸肿得像猪头。
谁会愿意自己这幅样子被喜欢的人看到。
谢知栀在医院打完点滴，戴了个口罩去丛樾的学校，操场很多人，她先找到了谢知繁，而后看到了人群里的丛樾。
他在认真听同学说话，垂了下眸，转而温和地笑开，仍然是逢人友好的模样。
她把这一幕的丛樾拍了下来。
丛樾哥，毕业快乐。
以后不管你在哪里，一切都万事顺利。
就算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
忽然间，嘴角被什么触碰了一下。
谢知栀心一跳，抬起眼看着丛樾，他捻掉指腹的冰沙，嘴角上扬了几分：“小迩长什么样都好看。”
一阵沉默中。
谢知繁不知道什么时候插着兜站在门外，蹙眉道：“你俩躲这儿干嘛？”
“……”
丛樾站直了，自然地收回手：“怎么了？”
谢知繁歪头：“吃多了，陪我散步去。”
两个人踩着月色，往小区对面的便利店走，谢知繁出声：“小孩在滨江没给你惹麻烦？”
丛樾：“没。”
谢知繁睨他：“还算听话，或者就听你的话。”
“……”
谢知繁语气无奈：“反正她把你当成亲哥，都恨不得跟你姓。”
丛樾眉梢扬起，慢悠悠道：“跟我姓可以，当成亲哥可不行。”
“这说的什么玩意儿？”
谢知繁没听懂，对别的话题来了兴趣：“毕业这么多年，真没女朋友？”
丛樾淡淡嗯了声：“真没有。”
“行，哥们比你早结婚。”
“……”
“不是。”丛樾愣了一瞬，明显不太相信这回事，“你这真的还是假的？”
“骗你有钱花？”谢知繁没走进便利店里，打开冰柜的门，冷气扑面而来，“要喝什么？”
丛樾轻笑了声：“矿泉水。”
-
婚礼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举行，宾客如约而至，谢知栀和丛樾一起坐在了左侧的椅子。
谢知繁晚了十分钟：“你俩都穿的什么？”
谢知栀看了下自己的裙子和丛樾的衬衫，又听见谢知繁冷嗤：“想抢风头？”
“……”
“丛樾哥。”
丛樾：“嗯？”
谢知栀伸手扯了扯丛樾的衣袖：“过来点，精神病会传染。”
“……”
这时，新人随着音乐入场了，谢知栀注视着一袭鱼尾裙的新娘，笑起来：“江姐姐好漂亮。”
花瓣错落间，忽然睹见一张轮廓冰冷的侧脸，谢知栀眼睛眨也不眨，愣愣地盯了好几秒，完全没意识到身边男人的低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