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栀很快地往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不远处停下的车子大灯忽然闪了两下。文既舟收回手，偏头挡了眼睛，等光散去。
随后，和车里的男人直直对上视线。
车窗降下，谢知栀看到后座探出一只毛茸茸的白色脑袋，随意地摆了摆手：“师哥，那我先走了。”
文既舟点头：“好，周一见。”
“七总。”谢知栀把背包放后面，顺带摸了把狗子。
“汪！”狗子乖乖的趴着，飞机耳，眯眼睛摇尾巴，全方位冲她撒娇。
丛樾踩油门，车子很快驶入公路。
这姑娘一直和狗玩，没想主动说点什么。
“他谁？”丛樾语气不太爽。
“文既舟，临床医学的师哥，也是文宇绍他哥。”谢知栀解释说，“文宇绍是——”
丛樾：“你追求者。”
“……”
“是前追求者。”谢知栀随口道，“今天老师在课堂上提起一篇人体笔记报告，才知道原来是他编写的，我以前还看过。”
“哦。”
她说一大堆，他就一个字。
谢知栀抿着唇，悄悄往旁边瞥了眼，是今天研究室太忙累着了么？
想到这个可能，她也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等红绿灯的间隙，丛樾终于出声：“最近课还多么？”
谢知栀：“比上周少。”
“所以，保持距离？”
谢知
栀眨巴眼睛，显然懵着。
丛樾脸上没什么表情，吐字却格外清晰：“为了他，就要和哥哥保持距离？”
“……”
明白过来后，谢知栀头摇得像拨浪鼓，认真回答：“不是。”
其实谢知栀想来想去，要是丛樾以后和别人在一起了，她应该也可以挤出笑容祝贺他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然后，她会迅速消失在他眼前，大概这辈子都不相往来，随着时间把这份感情慢慢放下。
保持距离也只是提前预习。
“那你别想了，这距离没法保持。”
车速放慢，丛樾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小姑娘发顶：“小脑子都在想什么，长大就不是你了？”
谢知栀发现，他好喜欢这个动作，像在摸小动物，但她没办法拒绝，每次炸起的毛都被轻轻抚顺了，心里总有些控制不了的雀跃。
丛樾笑：“只要还是你，长大了也得归哥哥管。”
谢知栀看着窗外，不知道说什么。她摸了下空落落的肚子：“好饿，我想吃面。”
方向盘拐了个弯。
西街这边是夜市，不让停车，丛樾把车子停在对面隔壁一条街的停车场，牵着七总，一起走过去。
巷口遇见一家拉着灯泡的老式糕点摊，闻见香味，七总赖着不肯走了。
老板是个岁数很大的婆婆，戴着一副圆框老花眼镜，她掀开盖，一股暖烘的白色热气冒出来，笑呵呵地喂了一块给七总。
然后左右看了看他们，推荐说：“桂花味的适合你媳妇吃，很甜。”
这话对着丛樾说的。
谢知栀愣了愣。
接着，她听见丛樾否认：“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那是哪种关系？”老板好奇地猜测，“小伙子还在追？”
丛樾：“我们是兄妹。”
老板沉默了，对这说法显然不太相信，看了又看，最后唏嘘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
最后丛樾还是买了几块，桂花味的。
继续往夜市里走，谢知栀仔细想了想：“丛樾哥，你是不是回老宅了？”
丛樾挑起眉梢：“怎么知道？”
“你每次回老宅，心情都不太好。”谢知栀盯着他的侧脸，“开心点，多笑笑不会那么老。”
丛樾顺从，扯唇笑了下。
谢知栀小声：“你看，我们坚不可摧的亲情每次出去都被别人误会，我都没生气。”
丛樾：“为什么生气？”
“如果两个人关系正常，或者不喜欢和对方产生误会，应该会很烦吧。”谢知栀是这么觉得的。
烦？
丛樾没觉得。
到了一家面馆，点完东西，她又想起什么，接着说：“但我不会，尊老爱幼，我总该让着点的。”
“……”
-
度过两天周末，谢知栀返校。
教室里，因为熊秋拉着三个人出去吃早餐，所以来得早了点，教授还没到。居梦和雪卉在旁边说着系里的各种八卦，她无聊地翻书看。
“早啊，谢师妹。”空着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下一个人。
谢知栀抬眼：“早，师哥。”
文既舟：“这家豆浆是现磨的，还不错，请你喝。”
谢知栀：“不用了，我吃过早餐，谢谢。”
像是知道她会拒绝，文既舟没再说什么，脸上带着淡笑，从容地插上吸管，自己喝了。
过了几分钟，谢知栀以为这人喝完也要走了，突然又听见他问：“周五来接你那个是你男朋友？”
“不是。”
“结婚了？”
“……”
“他是我哥。”谢知栀无语地看他一眼，“也不是亲哥，他和我亲哥是高中同学，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所以也一直跟着叫他哥。”
文既舟：“多小认识的？”
“我八岁……”谢知栀顿了下，“是七岁。”
“那确实是挺早的。”文既舟感慨道，“还有这种缘分。”
谢知栀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这哥哥占有欲挺强的。”
谢知栀：“啊？”
“上回他看我那眼神——”
文既舟捏着空的豆浆盒子，默了好一会儿，语气莫名有些沉重：“像要把我杀了。”
第54章 男朋友以后都得这么看。
这话刚落地，教室里忽然一阵安静，教授慢悠悠地踏进教室，开始上课了。
课上到半，文既舟依然被请上台。谢知栀轻挠了下耳朵，默默收起思绪，把心思先放到正事上。
下课后，谢知栀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番：“师哥，我觉得你应该是误会了。”
文既舟浅笑着看她。
谢知栀语气很认真：“丛樾哥不笑的时候那双眼睛是有点冷漠，但对人没有恶意的，他其实脾气挺好。”
“谢师妹，告诉你件事，我辅修心理学。”文既舟笑着继续说完，“并且，成绩非常优异。”
去食堂路上，熊秋挽着她胳膊：“你刚才和文帅哥说什么了？”
谢知栀沉默：“他应该有被害幻想症。”
“……”
过了两天，谢知栀的申请通过，正式进入了文既舟的实验听力项目团队，和大家简单认识过后，中午没课，她待在这儿熟悉环境。
文既舟亲自带的她，闲聊时突然话锋一转：“我对你哥哥挺感兴趣的。”
太突然了，谢知栀差点没反应过来，有些震惊：“你……喜欢他？”
“……？”文既舟表情严肃，格外强调，“他是丛蔺教授的外孙。”
“哦。”谢知栀虚惊一场，“所以你也是因为这个关注他的。”
网上铺天盖地扒丛樾的祖宗十八代。
“不全是。”文既舟思考了几秒，“他长得还行，虽然比我差点。”
“……”谢知栀，“那你可太有自信了。”
-
学校图书馆。
谢知栀在这儿奋笔疾书，两个小时头也没抬过，自然也没注意到不远处其他男生的蠢蠢欲动。
小姑娘穿了件纯白色的针织衫，皮肤很白，乌黑的头发扎成高马尾垂在肩头，睫毛自然卷翘，忽而动一动，像在发光。
太招那些小男生喜欢了。
犹豫着准备靠近的男生刚要开口，突然，肩膀被拍了两下：“同学，这儿有人了。”
男生顿时像被拍醒，点了点头匆匆离开。
“丛樾哥。”谢知栀很惊喜，“你怎么来了？”
丛樾勾唇，拉开她旁边一张椅子：“去了趟医院，路过。”
接近下午，窗边阳光强烈，直直照进来，晃得人眼睛不舒服，再加上没窗帘。
谢知栀放下笔，挪了挪自己的椅子，让了个空位置：“丛樾哥，你坐过来点。”
丛樾挑眉，笑：“还挺黏人。”
“……”
快要期末考试了，谢知栀挺忙的，她像哄小孩子，给了丛樾一本草稿，还有一支笔：“我要复习，你就先自己玩。”
说完，她又继续投入到题海里。
大概过了几分钟。
“谢小迩。”
“干嘛。”
“帮哥哥翻页。”
“你没手么？”
“啊。”丛樾不要脸似的往后靠着椅背，“没了。”
“……”
丛樾不要脸归不要脸，倒也有良心的，每回看她写完两三题才悠悠地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