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为了东宫的位置伤了兄弟和气。
“这几日你去仔细跟着她,尤其是结交的权臣女眷,你一定要记好。”
小丫鬟点头,“姑姑可还有其他要吩咐的?”
“辽江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不曾,不过前几日小景子拦了一封将军的家书,已经送给太后娘娘了。”
霁月面色一滞,送给太后,她们不就完了吗?!
第46章
太后让她们搅乱赵家,可霁月也知道青杏这丫头对赵琰的心思。
将军夫人是谁太后并不在乎,但如果可以,霁月希望是自己女儿。
她没有按照太后的要求行事,自然对于赵琰,也放松不少警惕。
霁月回去将这消息告诉给青杏,她顿时脸色都变了。
“林栀那个穷酸女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盘下永昌街的铺面,母亲,她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霁月宽慰女儿,“你放心,母亲一定不会让她的店好起来,但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替我进宫一趟...”
忙活了一天,林栀才得了空休息。
今日生意好,明日不少贵人女眷都要来选养颜的药膏,她们还得将今日售空的茶包、药膳补货。
“小姐,咱们这才第一日生意便这么好,往后只怕小姐要成富甲一方的女商咯。”
小蝶笑得红润,茯苓和琳琅也跟着高兴。
毅王身边的小厮推门而入,室内轻松的氛围瞬间荡然。
“林小姐,这是毅王殿下送来的贺礼,殿下提醒小姐可莫要忘了答应他的事。”
林栀福身接过,看着这两箱沉甸甸的东西,面上笑容戛然而止。
“小姐...”
“毅王殿下是送了什么过来...”
林栀耸肩,目光往三人身上一扫,无奈道,“是银钱。”
“银钱?”
“小姐你是说毅王殿下给我们送了两箱银钱?”
林栀点头,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毅王的钱她不能不收,可她也不想收。
“小姐,我怎么瞧着你好像不大高兴,是不是殿下这钱送的不够。”
林栀摇了摇头,关上铺门叹息道。
“毅王送来的银子若是咱们用了,这铺子以后便不单单是咱们的。”
“毅王殿下的体面就是咱们的体面,也就是宅心堂的体面,可我不愿跟皇家扯上关系。”
茯苓恍然懂了,“小姐要得不是银钱体面,而是尊重。”
林栀郑重点头,“正是如此。”
“既如此,小姐不若用殿下送来的这些银钱再替他置办一个铺面就是,大不了就开在咱们隔壁。”
“殿下不过是想借着生意场来往的人探听消息,小姐若是替他开个比自己还大的,殿下自然就不会跟咱们合作了。”
小蝶一番话说出来,林栀瞬间开怀。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好小蝶,明日给你做鲈鱼羹,做十碗!”
小蝶手舞足蹈,琳琅和茯苓面面相觑,“小姐,听者有份听者有份昂。”
林栀伸手在几个丫鬟头上轻点,笑的明艳,“是是是,都有,都有!”
收拾过后,林栀带着三个丫头住在宅心堂。
这处铺面宽大,当初她设了三层楼,一楼卖寻常药膳和药材,留一半雅间给大夫问诊,普通的生药材也一并售卖。
二楼则转供贵人命妇们挑选补药、养颜一类的,三楼,是她留给自己住的。
母亲当年不仅学问才情好,在药理上也颇有造诣,只是母亲觉得这都是些妇人间的乐趣,上不得台面,便将药理医书一并留给了她。
林栀却不这么认为。
男子忠君爱国报效君王,全的不就是那份赤胆忠心,女子若钟爱一件事,她不认为就会输给男子。
大多数女子被困于家宅内院,她觉得是因为她们自己。
夜色已深,林栀却没了睡意。
她披了裘衣站在窗边,隐隐月色下,似有个人影站在那里。
她的视力在夜晚一向不好,可又有些担心,起身去推醒小蝶,再往刚才的方向看。
哪儿还有什么人影。
“小姐,你就是太累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得早起给我们几个做鲈鱼羹呢。”
小蝶睡眼惺忪,言语间已经呵欠连连,林栀实在看不下去,心下又觉奇怪,待小蝶睡下后,还是忍不住起身。
心里总像是有隐隐预感,可理智又十分清醒觉着不可能。
不管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瞻前顾后,她第一次生出这般强烈想见他的念头。
是真的,莫名很想见他一眼。
告诉他宅心堂开得很好,一切顺利,京中一切安好。
若是还有什么多的几分,便是她的私心。
想与他分享第一次开店的喜悦,问问他这个铺子装潢如何,最后...
她想告诉他她相信他。
就这么出神,等走到街巷门口,赵琰一身风尘携着月光而立,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静静站在那里,身姿笔挺,他本就生得出色,此时一抹银色撒在他身上,仿若皑皑白雪的山峰,矜贵又疏离。
她不自觉走近许步,他似乎消瘦清减许多,眉梢带着几分倦意,只是那双幽深晦暗的眸子,亦如从前温柔清明。
“栀栀。”
赵琰嗓音喑哑颤抖,似疲倦将人的意气风发也一并带走几分。
她粲然一笑,忽地见他清明的眸中似蒙了雾气,他再忍不住跨步上前,一把将面前的小人儿拥在怀里。
“栀栀,我好想你。”
月明风清,四周只静的听见两人稍显颤抖的声音与肩头。
她伸手紧紧将他圈住,独属于他身上的清冽气息似还挟带风雪的味道,她把头埋在他胸膛,说不出的依恋模样。
月色温柔,朦胧月光下的两人,宛若分别许久的牛郎织女,千言万语中,只月色的温柔与思念无数再无法唬人。
林栀不知她是怎么了,还未开口,眸中已浸满泪水。
她嗓音发颤,却故作坚定,“将军...”
“栀栀...”
“也想你。”
赵琰不自觉把人抱得更紧。
前日收到京城来密信说她醒了,他近乎是抑制不住想要快马回京见她的念头,可武将大臣擅自回京是大忌。
想到她独自一人在偌大的国公府支
撑家业时,他心中愧疚万千,直到姊茕飞鸽传书来,说青杏在她醒那日到青栀轩同她说怀了自己的孩子。
他心中震惊,留下太后送来的人不过是缓兵之计,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们为了搅乱整个赵家甚至连女子的名节都不在意了。
他又急又忧,着急她的身体,又担忧她会真的相信太后的人口中所说吗。
百感交集下,想到从前她对自己逃避模样,终是控制不住快马加鞭往京城赶。
他不想她误会他,若是要解释,他想亲口告诉他。
于是一路不停歇,他跑死五匹战马只为偷摸着回来见她一面。
也许是两人间早有心灵感应,林栀这几日左眼皮狂跳,她心里总觉要发生什么,可又说不上来。
直到在月光下见到他风尘仆仆的这一刻,她的心安宁了。
“将军,你...”
“栀栀,别出声,让我就这样好好抱抱好吗。”
辽地偏远,黄沙漫天不说,气候也是十分恶劣。
他不能久留,因为军心也因为王命。
她紧紧搂着他,冒着犯上的风险也要赶回来,她如何不知。
主帅擅自离营本是大罪,他什么也没说,但她都明白。
她淡淡嗯了声,将脸深深埋在他胸膛中。
赵琰闭上眼,仿佛这些日子的疲劳在此刻都得到缓解,好几次,匈奴的火箭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他只有一个念头。
'他不能死,她还在家里等他。'
'他要活着回家,他要回去娶她。'
人在没有信仰的时候就会异常勇猛,可当人心里有了牵挂,会变得更加强大。
短短半月的边城之战,他们赵家军只用了七天。
他答应官家要在辽地待够一月,每日,便是数着日子等着与她见面。
他如何不知她在京中做了期许已久的营生,他让姊茕送去两个得力的丫头跟在她身边,他让毅王去支持她,只是他没想到。
她这么快就将铺面开了起来。
他的小娘子,总是能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
“栀栀,你辛苦了。”
为国为民,他是天下百姓拥立爱戴的镇国大将军,可他知道,世间总是没有双全法的,他定是欠她的。
怀里的人摇摇头,嗓音娇软清甜,“将军...”
“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当初在寒潭寺遇险,她便将心事已探明。
她不是不喜欢,是她不愿动心。
是她一直在退缩回避他的心意,哪怕她早已为这份心意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