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琰忍不住轻笑，原本欲色的眸里被清亮替代，他嗯了声，将她小心翼翼地放下来，坏笑道，“娘子，需要我陪你一道吗？”
林栀本就面色潮红，被他这么一逗，更是羞得没边，正欲起身要走，却被赵琰拦下，他清了清嗓正色，“栀栀你确定，要以现在这模样出去？”
林栀愣了下，随即立马反应过来，她羞得双颊绯红，低头垂眸更是不好说话了。
赵琰知道她反应过来，走过去将人拉住整理一番，一盏茶的功夫后，他轻笑，“娘子，快去吧。”
“我等你回来。”
林栀往外走的脚步一滞，听到他说我等你回来，她忽地感觉心窝一暖，这是她第一次对“等”这个字有了温柔且深刻的体验。
她动容感慨，唇角扯出一抹潋滟明媚的笑，她转头，在他柔得能化成水的注视里，她瞧见了那个欢喜明艳的自己。
她重重地点头，“嗯，等我回来。”
...
林栀正要返回，路过酒楼一楼时，忽地听见有人开口道，“今日我包场，你们随便吃！”
这声音听着十分熟悉，林栀转身往人群里一看，竟是一身掌柜长袍的赵祁！
察觉到有人的目光，赵祁也循了视线看过去，在瞧见是林栀的瞬间，他忽地愣了愣，随即低头朝身边小厮说了什么，“你去三楼找姊茕，就说她今日有是贵客来了。”
林栀听不真切，
只看到赵祁视线一直落到自己身上，他先是爽朗一笑，随即放下手中的酒壶朝她走来。
“大嫂安好，许久不见，大嫂身体可还好？”
林栀福身，小声道，“二公子，我还未进门，你这样叫我...”
赵祁却摆手道，“当日大哥出征时就已将你是国公府与将军府未来宗妇的身份昭告家祠，婚期之事，不过是走了形式而已。”
赵祁的豁达让林栀耳目一新，“只是你这身衣服...”
赵祁爽朗一笑，“约莫是嫂嫂还不知道罢，我如今得了父亲母亲的支持，已经换了姓出来经商了，你知道的，我一向也没什么远大志向...”
林栀温柔地笑了笑，“二公子，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好。”
赵祁神色动容，从前他还因为不喜欢派人教训她甚至伤害到她，看着面前这个容色秀丽端庄的女子，他忽然懂了原来温柔也是一种力量。
难怪大哥会对她一见钟情，这个看起来清浅淡然的姑娘身上，有着与他心爱之人一样的力量，他抿唇轻笑，“大嫂，这是我的腰牌，若是日后想来吃酒听曲儿，你只管给小厮们出示这腰牌便是。”
林栀眉头一挑，想到从前与赵琰初遇那日也是靠着他身上的腰牌将他认出，她唇角染上笑，“怎么，这腰牌还能当钱使？”
赵祁得意的点点头，“不光如此，不过大嫂今日是一人来吗？”
林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自然不是，不若你一道跟我去看看...”
赵祁立马反应过来，“莫不是大哥回来了？！”
林栀点点头，赵祁高兴的不行，连忙唤来小厮，“快，去叫姊茕快些下来。”
这次轮到林栀惊讶了，“姊茕姐姐不是在春花楼去了吗，她...也在这里？”
赵祁猛地点头，十分自恋地说道，“当然是因为她舍不得我啦！”
直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弟弟可莫要再到处乱讲了，我因为什么回来，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林栀往赵祁身后探去，只见姊茕已一改从前脂粉浓艳的模样，她如今穿着棉布衣裙，腰间扎着颜色暗沉的围裙，一头浓密的秀发也已绑了个大辫子垂在胸前。
她许是刚忙完，瓷白的脸上汗津津的，面色泛红，模样却比从前更甚了几分，林栀连忙上前，姊茕瞧见她，也是眼睛一亮。
“栀儿妹妹，许久未见，你清瘦了。”
林栀摇摇头，对于姊茕这个未见几面却异常亲近的姐姐，林栀也说不上来心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喜欢、羡慕还有女子间昔昔相惜的欣赏。
她从前羡慕她的自由与洒脱，羡慕她不为任何人活的通透，现在想想，恍若已经是过了好久般。
几人在楼下叙旧，楼上雅间里的赵琰可急得不行，“怎么回事，娘子怎么去这么久。”
他眉心紧拧，看着给她盛在碗里吹冷的八宝粥，没来由的慌了神，莫不是...她遇上什么难事了？
关心则乱，他戴上帷帽正要出去寻她，便听见门口传来几人窸窣交谈的声音，“栀儿妹妹，我瞧着你这身子十分清虚呢，若是日后你们要孩子，怕是要吃些苦头的。”
“不过...瞧着赵琰如此宝贝你，我定是能早些当上姑姑的。”
门里的赵琰与门外的林栀汗颜...姑...姑？
第49章
就在林栀上前正要推门,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道声音，“赵二公子好兴致，许久不见真是叫奴家好生想呢。”声音娇媚,仿若裹了蜂蜜的糖水。
林栀与姊茕一道看去,只见眼前的姑娘薄纱轻粉,纤瘦的腰肢甚不堪一握。
赵祁眸光一滞,姊茕却无所谓地笑了笑是,“啧啧，赵祁，怎么这酒楼也有你相好。”
赵祁神情冷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先是冷淡应声算是打过招呼，接着便拉着姊茕要往屋子里去。
女人却偏不如他们的意,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不说，娇媚的眸子更是看了看赵祁手里牵着的女人。
女人捏着扇子轻笑,意味深长地暧昧调笑道,“二公子,这...是你的新宠吗？”
林栀哪里见过这些,关切的目光落到姊茕身上,却被她扬头淡笑宽慰。
赵祁显然没想到眼前的女人这般轻浮,他身形一僵，似连着呼吸都停滞了。
他面色一沉,厉声轻吼,“你胡扯什么？”
女人被吓到,粉白的小脸上被吓得很白，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京城人人称赞好脾气的赵二公子发脾气。
人人都知道赵家二公子脾气好，便是出生低贱的风尘女子，他也从不轻视。
姊茕冷然的视线从女人身上细细瞧了番,忽然嗤笑道，“我说好妹妹，就算是想找好说话的二公子讹钱，也不用大庭广众之下卖弄风/骚吧？”
赵祁第一次见姊茕挺身为他说话，嘴角的笑意就没散过。
不过眼下并不是跟这陌生女人争辩的时候，他紧了紧牵着姊茕的手，直接上前推开门。
“姐姐，我和她之间...”
姊茕掩下眸光笑了笑，“赵祁，你知道我并不在意这些。”
她伸出玉手指了指里面，“走吧，咱们别让人等久了。”
赵祁唇角的笑意凝固，她似乎...并不在意他了...
赵琰正在听窗角，屋子里却传来脚步声，他惊慌失措的找到椅子坐下，赵祁见到大哥，面上的沉色一消而散。
“大哥，你回来了！”
赵琰点点头，狐疑的目光却落到林栀身上，好奇的眼神似在说，“娘子，你不过是去出恭，怎么还把他们带来了？”
林栀抿唇轻笑了笑，无奈地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赵琰淡淡应了声，对于赵祁的出现他似乎并未表现得太高兴，倒是他身边的姊茕让他略显惊讶，“你们...？”
赵祁点点头，一副你懂的表情，“哥，我们在一起了。”
“哦，恭喜你。”
“不是哥，你要不要这么冷漠...”
姊茕忽视两兄弟，直接拉着林栀往里间走，“栀儿妹妹，且跟我来，我正好有话要问你。”
等里间的门关上，赵祁想到什么开始怔然。
赵琰哪里还管他有什么心思，一边坐在窗台喝茶，一边睨了他眼，“干嘛，在一起了还做这副鬼样子。”
赵祁走到窗边坐下，神色却不似刚才那般开明，“方才我们在门口遇上秦淮楚馆唱曲儿的叶美人。”
“然后？”
赵祁怔怔道，“她...”
赵琰大掌一拍，“你给我好好把一句话说完！”
“她好像不怎么在意我了...”
赵琰抿了口林栀啜过的茶，十分敷衍的点头，“嗯，那应该是。”
赵祁脸色顿时又白了一个度，赵琰漫不经心的笑，“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从前人家在意你的时候你要玩，现在人家不在意了，你反倒难受了。”
赵琰想了想，忍在唇边的话始终还是没有残忍的说出口。
赵祁被自家大哥一句话堵得胸口疼，可他偏偏却又无法抗拒与反驳。
他忽地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他正因为被母亲责罚故意跑到花楼吃酒，却遇上一个姑娘被几个流氓围在小巷中折羞。
姑娘拿着钗环的手紧紧抵着脖子，殷红的鲜血随着细嫩纤瘦的脖颈往下落，每一处都让人触目又心惊，他冲上前将流氓一并打散，姑娘明明害怕却故作坚强隐忍，他上前递给她一方帕子，她粲然的一笑，他似乎就铭记了好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