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朝泠缓声说:“Antoine有个朋友是丹麦人,大学期间和我们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学会的。”
“丹麦人也会讲挪威语吗?”
“同属于日耳曼语系,语支十分相似,基本对话不是问题。”
“原来是这样。”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他们一眼,爽朗笑了两声,接连说了些什么。
宋槐疑惑看向段朝泠,悄声问:“他在说什么?”
段朝泠挑眉,“说我们很登对。”
“真的吗?”宋槐弯起眉眼,身体向前倾,靠向驾驶座和副驾中间的空隙,用现学的挪威语回了句“谢谢”。
司机回以一笑,热情地摆了摆手,继续专心开车。
抵达峡湾尽头的村庄已经是晚上。
这边冬昼相对较短,下午三点左右天色接近全黑。周遭山林环绕,离远看房屋稀疏,屋顶被落雪覆盖,隐约能辨别墙体颜色。
车子一路直行,停在一幢墨绿色的楼房前,司机将行李箱拎进屋内,礼貌告别。
宋槐随段朝泠进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客厅已经提前叫人引燃了壁炉,空气中隐约混着木炭烧焦味道,闻起来温暖极了。
她将外套随手扔到一旁,兴冲冲地靠过去,盯着那簇跳跃火光瞧了片刻,转头环视四周。
室内装修格调偏法式原木棕调,靠门位置三面环窗,吊灯旁边安置一扇半透明玻璃顶,抬头能瞧见整面星空。
余光注意到段朝泠走向这边。
他自后方缠住她的腰肢,身上携一股熟悉的冷杉松针香调,刚进门不久的缘故,手背皮肤触感冰凉,有细微的潮湿感。
宋槐顺势向后靠,窝在他怀里,轻声喊他:“段朝泠。”
段朝泠淡淡“嗯”一声。
“我们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你想做什么?”
“暂时还没想好,打算先睡到自然醒。”
他们这次蜜月旅行只定了具体去哪座城市,其余一切随缘。
她其实过分痴迷于这种未知的、模糊的不具象感。无论做什么,只要和段朝泠一起,怎样都好。
段朝泠吻了吻她的耳垂,“先休息。明天再想也不迟。”
宋槐面露为难,“可我现在还不困,在飞机上睡太久了。”
“既然不困,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
宋槐仰头对上他的眼睛,几乎不用详读就能秒懂他的意思,退后半步,含笑躲开他带侵略意味的吻,“奇怪,好像突然酝酿出一丝睡意了。”
段朝泠轻笑一声,揽过她的肩膀,带她到二楼主卧参观。
第二天,宋槐临近晌午才起床,洗完漱下楼。
段朝泠不在客厅,门口玄关处换下一双黑色室内拖。
宋槐套上棉服,出门寻他。
周围到处都是颜色各异的房子,连成一排,呈一条直线,几乎望不到尽头。路边堆积半米厚的积雪,隔出一条供人和车辆通行的狭窄路段。
她在院外三五米开外的位置看到段朝泠,身上穿件麂皮外套,戴一双黑色皮质手套,正清理覆在铁皮秋千上的雪水,脚边放着固定支架的布绳和喷漆。
昨晚从这里路过,她随口提一句很怀念多年前搭在四合院里的那架秋千。
没想到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付诸行动,亲自将场景一比一还原。
宋槐加快脚步靠近,正要出声喊他,注意到有个外国小男孩先一步朝那边走过去,步伐踉跄,站在段朝泠面前,礼貌同他商量些什么。
段朝泠摘掉沾了雪的手套,蹲下身,单手扶住小男孩摇摇欲坠的身体,言简意赅地回应。
这一幕无端温馨,连同他本身也变得柔软不少。
似乎发觉了黏在自己身上的打量目光,段朝泠掀起眼皮,朝她所在的方向扫了眼。
宋槐含笑挥了挥手,直奔他而去。
“什么时候醒的。”段朝泠问。
“刚醒没多久,出来瞧瞧你在做什么。”见小男孩正仰头盯她,宋槐轻揉两下他的发顶,主动打了声招呼,笑着对段朝泠说,“他刚刚跟你说了些什么?”
“想用一顿饭换秋千的使用权。”
“……一顿饭吗?”
“他是隔壁那对白人夫妇的儿子。”
宋槐了然,“那家装修风格很多巴胺的西餐厅吗?”
“嗯。”
宋槐觉得这“交易”极有意思,看向小男孩,用英文告诉他使用秋千无需付出额外报酬。
小男孩不依,拉住她的手,直接往隔壁餐厅走,一步一个脚印。
想着待会怎样都要解决午饭,宋槐没拒绝他的好意,放缓步伐,随他的节奏走。
段朝泠在他们身后,距离不远不近。
宋槐对这餐厅印象尤为深刻。店铺占地面积不大,奶黄色墙壁搭雾霾蓝格子门,门前铺满印花地砖,摆了绿萝、藤编椅和各种杂物,像电影里盛行的复古田园风。
刚走到门口,有个男人自窗内探出,见到儿子带人回来,微微愣住,很快招呼他们进来。
他们在靠窗位置落座,没过多久,老板将前菜端上来,鸡肝搭配特调樱桃酱。
宋槐浅尝一口,觉得好吃,连连夸赞两句,顺便同老板问起附近哪里适合雪天露营。
一顿饭在慢节奏的闲聊中度过。
饱食餍足,老板打包了一份香草冰淇淋送她,编织包装盒,中间绑了米色丝带,很是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