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那你转过来呀。”
“……”
“看来公子说嫌我话多烦了,”叶莺甩甩袖子,转头要走,“既如此,我还是将重云叫——”
一只胳膊被擎住,叶莺顺着力道回过身来,崔沅看见她一脸明晃晃的狡黠得意。
崔沅伸手覆了上去,遮住那明亮的视线。
回过神,已经将人欺在榻上。
长睫扑簌着扫过,触感像是有人在手心挠痒,激起一阵不轻不重的酥麻。
“公子……”
叶莺因眼睛看不见,一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袖子。
这模样老实多了。
既然睡不着,干脆便做些什么,不负良宵。
感受到细密的吻从发顶落下,拂过眉眼鼻梁耳垂,又在脖颈间辗转。
叶莺痒得缩起肩膀推他。
然而却只是徒劳。
上次未完成的探索,今日说什么也要细细体会一番。
一番挣扎,反叫薄薄寝衣领口松散开了。
崔沅微顿,目光凝了片刻,低头吻住了锁骨下方那片薄薄的肌肤,辗转来回。
这人竟是盯上了她锁骨下方那颗小小红痣,轻吮慢咬。
叶莺浑身一颤。
视线被遮挡,触觉便分外敏感。
颈间又疼又痒,她咬住唇,浑身僵硬。
至于那灼热呼吸,也不知是谁,轻重缓急交缠在一起,总该不是她一人难抑。
不知何时,眼前的遮挡没了,叶莺半睁开眼,眸中水光泛盈。
崔沅的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上,忽地想起她今日晨间介绍时刻意疏离的语气。
崔沅轻咬了下牙。
“乖……张嘴。”
叶莺被哄着松开了牙关,未及反应,灼热的温度再次落下。
唇瓣被如同那颗小小红痣一般对待,崔沅起初不轻不重地吮吸着,在得到她下意识的回应后,逐渐加深力道。
仿佛春日细细密密的雨,再到夏日狂风骤雨,雨点密匝,又急又凶,潮闷湿热的空气逼得人喘不过气。
窗外起了风,将烛火吹熄,屋内又恢复了黑暗。借着清冷冷的月光,叶莺不知怎的想起了佛寺那一次充血到发麻的颤栗。
嘴里不可控制地逸出一声零落的轻吟。
颅内那簇火轰地一跳,将心志都烧乱,崔沅只觉胸腔中潮热蔓延,亟需催发出来。再度摩挲上那颗小小红痣,带茧的指腹掠过,揉搓按捻,使其在清明的月色中越发朱砂似地殷红。
叶莺浑身瑟缩,受不住地蜷起脚趾,眼角早已被泛溢的泪水盈湿。
她推拒着别过脸去,讨饶道:“不要了……”
太过了。
崔沅闭眼,喉结滚动好几下,理智回笼,这才将她松开。
两人眼尾都有些泛红。
叶莺仿佛身在云端。
崔沅将她拉坐起来,发髻早已被压得松散不成形状。
崔沅伸手将绾发簪子拔下,如云乌发顷刻披散下来。
这般家常私密的模样,令他深看了好几眼。
叶莺将潮红发烫的脸埋进他的胸膛。
“车上唤我什么?怎地不继续唤了?”
崔沅抬起指腹,轻挲着她充血的唇瓣,柔声诱哄,“再唤一遍。”
叶莺还道他又是发什么疯,原来是为这生闷气呢,又好气又好笑。
想起适才血液在体内奔涌的势头,锁骨上还残存异样触感,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双手护住肿麻的唇,忙不迭道:“呜……沅郎……”
崔沅安抚般吻了吻那双濛着水雾的杏眼。
“我并非畏惧,只是人总贪心,有了希冀便想得更多。”
叶莺环住他的腰,小鸟般轻啄回吻他下巴:“我知道。”
她是真的知道。
他的吻再落下来,轻飘飘的,一下又一下。
叶莺靠在他肩头,很容易就困了。
次日清早,刘邈换了身抖擞新衣前来,提早了一个时辰不止。
桑叶将人带到抱朴堂等候,竹苑寻了一圈不见叶莺,便只好来到澄心斋,心里还嘀咕着公子今日怎还没起,竟然睡懒觉。
待绕过屏风,打眼看清榻上情形,瞬间三魂七魄都吓飞了。
心神俱震。
脑袋有片刻的空白。
这!
这这!
这这这!
桑叶手忙脚乱地退出去,却于慌乱中不慎踢倒了一旁的凳儿,这一下,惊动了榻上抵足而眠的二人。
叶莺先睁开眼的。
睡眼朦胧间,尚不知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好像最后还在说话来着,剩半句话没说完,说的什么?左右是什么煽情的话,放在白天说不出口的那种。
她眨眨眼,视线逐渐清明,发现自己十分霸道地占了大半个榻,手脚还跟八爪鱼似的扒在崔沅身上……啊?
什么?
她睡在哪?
叶莺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了眼唰亮的天光,恰对上桑叶一张表情扭曲到有些抽搐的尴尬笑脸。
桑叶保持着蹑手蹑脚的姿势。
“哈哈哈,早……”
叶莺:“……”
崔沅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丝毫没有熬夜后的混沌。
只是手好像被压麻了。
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头脑清醒了,见叶莺神情异样地坐着,一动不动,仿佛雕塑。
崔沅好笑问:“怎么了?”
叶莺掌按眉心,小声道:“我怎么睡在这了?你怎么不喊我起来回去啊……”
崔沅以为她是害羞还是怎么,道:“喊过了,没醒。”
“……”叶莺看看他,欲言又止。
半晌,抱着脑袋头痛道,“你我晚节不保了。”
崔沅:“?”
朝食的时候,桑叶尽量地眼观鼻鼻观心,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不叫崔沅注意到她的存在。
但是吧……实在挡不住她生了一颗求学若渴的八卦心。
第四次偷偷拿眼睛睃崔沅,企图从他面上看出些话本上所谓的“不同”“春意”来。
然而什么也没看出来,要不是亲眼所见,光看这张云淡风轻脸,桑叶怎么也想不到两人夜里抱着滚到一块儿去了。
怎么滚的,真是的。
桑叶心痒死了。
她的心思挂在脸上,昭然若揭。
崔沅一撩眼皮:“皮痒了?”
背上凉飕飕的,桑叶立马老实了。
抱朴堂里,刘邈喝了口木樨花茶,在叶莺期待的眼神中评价道:“就是这个味儿,不差。”
“嘻嘻,你呢老嘴最刁,说不差味道,那指定是不差。回去后记得跟张婶说我出师了啊。”
刘邈诧异:“怎么,你竟不跟我们走?”
叶莺微羞涩地看他一眼。
倒不是与刘邈不亲近,但是女儿家心事这样的话题,她还是更愿意对着阮婶婶、张婶婶说。
但就算她不说,小娘子家情窦初开的那种情态也会自然而然从眉目中流露出来,就像青春期在暗恋的人面前一样,是藏不住的。
刘邈又不是生下来就成了老丈,也曾年少过,也曾有过折花赠心上人的萌动。
这会子看着她想说什么,张了张口,还什么也没说,就来人了。
来人一袭雪白长袍,身染药香,及肩黑须,瘦削面庞,平直眼眉,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叶莺招呼:“是张郎中来了。”
刘邈与张峎俱是一怔。
叶莺看看两人,“啊”了一声,“这是……认识?”
第37章
刘邈跟张峎在屋里关起门来说话。
叶莺半张脸贴在窗边上,模模糊糊地听不清具体,只大概知道刘邈在向张峎了解崔沅的过往的医案。
桑叶好奇死了,问:“这位刘郎到底中什么来头?”
八竿子打不着两个人竟是师徒!
适才张峎开口一声“老师”,眼泪说掉就掉,叶莺也吓着了。
随即又觉得情理之中。
凭刘邈的医术,瞧着就像是个隐世高人的模样。
桑叶的猜测也逐渐狗血起来。
该不会是医坏了什么贵人,为了避祸,才躲到山里去的吧?
也可能就是厌倦了繁华利禄,淡泊了。
她俩在这里猜得欢,前院里,忽然来了个男管事。
这可真是稀奇,后院里,丫鬟婆子常见,如重云苍梧般年纪的童子也常见,小厮跟男管事就见得很少了。
桑叶悄悄告诉她:“这位是老相公跟前的人,府里的二管事,很有体面。”
眼下府里数一数二的管事都是崔相从前的小厮,这么多年历练出来的。就如凌霄、京墨之于崔沅,苍梧跟重云长大了,也能顶上去。
但这一切都得有那时候才行。
从前没法想,现在还是敢想一想的。
桑叶看着叶莺的眼神都带了感激。
二人把笑一收,桑叶端着正经大丫鬟的体正福了福身:“齐恩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