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月昭将车子锁上,往沙滩步行,“我们熟吗,这么亲昵。”
“多相处几天就熟了。”他追上去:“听说你要过完年才回,以前你姑姑都是和我们一起,今年你也加入,人多了更热闹。”
“我到时候多买点烟花,海边放烟花,多浪漫啊。”
“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二十公里外有中国超市,我明天去。当然,你要跟我一起去,我会更乐意。”
洛杉矶待久了,总会想念国内食物,她没拒绝,“明天捎上我。”
“好说!”
——
郑月昭接到成恒宇电话时,正在超市。那个点,是国内凌晨。苏淳安在一旁吐槽:“抢钱呢,5.5刀一包螺蛳粉,折合人民币40元一包。”
成恒宇顿了下,“你在外面?”
“嗯。”
“那等会再说。”没等她说话,电话挂断。
苏淳安嘴上吐槽,爽快放进购物车,问她吃不吃,郑月昭点头,他笑说:“能不能去你家煮,每次我爸妈都说我煮屎,要我滚出去。”
郑月昭噗嗤一笑,“可以。”
她没在家吃过这些,提过一次,成恒宇连听都没听过。郑月昭拉着他去店里感受,刚走到门口,他止步了,眉头紧皱。
郑月昭放弃了,成恒宇不仅觉得臭,更重油重盐,不健康,所以也不准她吃这些。
苏淳安端着滚烫一大碗在桌前时,她想起留学的时候,“那时候没有螺蛳粉,就馋火锅,又不会做饭。每次回庆江,和我朋友快住在火锅店了。”
郑月昭咬筷子,“我爸看我那没出息的样,为了我,去惠灵顿投资了家火锅店。”
苏淳安拉开冰啤给她,和她碰杯,是易拉罐独有的脆响,“看得出,你是幸福家庭长大的人。”
啤酒和螺蛳粉,让她心情不错,和人畅谈留学时期的趣事。苏淳安和她有类似的经历,两人聊了很久。
甚至发了朋友圈——洛杉矶的螺蛳粉和冰啤绝配,下次试试棕榈树,紫红色晚霞配冰啤呢!
童知茜评论:【和谁喝?】
【朋友。】
给她打完电话后,成恒宇去了夜总会,一个朋友的酒局。每一个男人身边都搂着香软,对方知道他习性,没特意给他招人来。
他喝闷酒,一杯接一杯。
点歌的妹妹问他唱什么,坐到他身旁,黑丝凑到他眼底,一阵甜腻香水味扑鼻。
成恒宇眼没抬一下,喝尽杯中酒后走了。
周六他起来锻炼,去公园散步。自打昨天给她打电话,第二天仍没见她回拨。
狠心女人,从不主动回拨电话,和别的男人度春宵。他漫无目的走去公园,突然想起她出差回家,他们饭后散步,走的就是这条路。
只是她心不在焉,过程并不愉悦。
看到她的朋友圈,是在公园长椅上。冬季凛冽的寒气,除了晨跑的人,只有他这么个落寞男人的身影。成恒宇点赞,在一小时后。
显而易见,电话里的男声,陪她喝酒聊天的,是同一人。
成恒宇走在路上,漫无目的,空荡荡的家,不想回去,却又迷茫方向,最后在寒风的公园长椅上,拨去越洋电话。
苏淳安见她神色变了,自动噤声。郑月昭出去接的,昼夜温差大,风刮得她鸡皮疙瘩立起,成恒宇听到她那边呜咽风声,突然忘记为什么打这通电话。
郑月昭最后开口,“是有什么事吗?”疏离又客气。
成恒宇讥讽一笑:“打得不是时候? ”
“离婚就开始寻下一春,是相亲活动的海归不能入你的眼吗?要亲自去洛杉矶找?”
成恒宇向来冷漠,温柔又或平和。
犀利,刻薄的模样,让她愣一瞬:“你什么意思,偷窥我的微博?”
当时她有看到新号关注,但连昵称都没有,以为是机器号。
“你不如我想的坦荡,偷窥爽吗,是觉得生活里的掌控不够吗,连内心os你都必须清楚?”
“有意思吗,成恒宇,是不是觉得我尽在你的掌控中,是把我当做你养的宠物?”
“面上装得深情,你真的动过心吗,看着我沉溺其中,你却冷静把控走向,一想到你深情款款的眼睛,我她妈恶心。”
她咬着下唇,不想用眼泪示弱。
最亲昵的人吵架,是最清楚对方痛点的。指着对方心窝子骂,搜寻最恶毒的词汇,互相伤害,没有任何意义。成恒宇不会这般,但他也不擅长处理矛盾,他的所有不满堆砌心中,和冷暴力又有什么区别。
被酒精麻痹,他说话也不客气:“郑月昭,在这场婚姻里,你何来的委屈,我何曾亏欠过你?”
“是你没有尽过一个妻子该有的责任,是你没有把这个家放在眼里,你哪次出差主动联系过,报过平安吗。当着我的面和其他男人亲昵嬉闹,你尊重我吗?是你在倒计时离婚,是你随时做着抽身准备。”
“郑月昭,为什么一次次蒙蔽自己,将我的真心付出曲解?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走到今天的地步,你真的不清楚为什么吗?”
第43章
原以为, 大家会体面给婚姻画下句点,就算各自都有堆积如山的怨气,能忍则忍。但忍耐并不能解决问题, 只有发泄, 争吵, 负面情绪才灰飞烟灭。
郑月昭不喜欢内耗, 却总因为他,理智和情感时常上演拉锯战。如果她真情实感与人相处, 遇到问题会开诚布公, 而不是用偏见与傲慢对待对方和感情。
可成恒宇不这般, 他的处理手法更加游刃有余, 故作无事发生,粉饰太平。自然而然的聊晚饭吃什么, 累了吗,丝毫不提待处理的问题。
粉饰太平后, 矛盾消失了吗, 没有。他这般, 她的真心凭什么再拿出来。
郑月昭在过完年后去了牛津找刘臻岁, 一个几乎消失在她的生活, 却不曾撼动过重要位置的好友。
她在牛津读博,做助教。两人很少联系,但一通电话是两小时打底。
郑月昭走在牛津校园,校园多是哥特风尖塔建筑,是哈利波特的取景地。来过几次,都是找她。等刘臻岁下课后, 她们挽着手闲逛。
她们交换彼此的生活,感受。刘臻岁说生活没什么大起伏, 学校和家两点一线。
刘臻岁的生活远比她所言精彩得多,她的ins里,是举着香槟和全球各学术领域大拿碰杯,交谈,世界杯现场是她撕心力竭喊加油的视频,或者突发奇想去土耳其坐热气球,在高空被男友求婚。
总有人活得精彩,总有人肆意,放纵,让每一滴汗水都值当抛洒。那些井底之蛙,坐井观天的人难以想象和嫉妒的那种精彩。
刘臻岁上一次和她通话是工作室刚创业那会,后面的事她并不知。
她说:“还有一年,你就恢复单身生活了,期待吗?”
“期待。”她停顿,“不用再等一年。”
郑月昭停步,迎上她的疑惑。年过完是就快三月,结婚一年,起起伏伏的事涌向她,堵在喉间,有些酸涩。她眺望远方,是古典肃雅的校园,像渊博学识的学长,看到垂头丧气的人时,给你有力量的对视。
刘臻岁问:“喝不喝咖啡?”
她们转身,去到咖啡馆,顺势坐在室外餐桌处。
咖啡店的门每推开一次,门沿的铃铛就响一次,她抬眸看过去,是圣诞装饰。
“你有空吗,我想去曼彻斯特。”突如其来的想法,其实不在她的计划里。
刘臻岁思索一下,“明天有课和学术交流会,后天?”
郑月昭订的回程机票是后天,“没事,我自己去。”
她们读高中时,是去过的,她不像游客心情,刘臻岁问:“去做什么?”
她想很久,看着来来往往的学子,这里是全球顶尖学府,而他们是知识顶端的人,他们会觉得感情是难题吗,也会因爱情而迷茫不可自拔吗?
第二天她买了很早的大巴车票,戴上耳机和墨镜想补觉。
一个包落在邻座,说的中文:“这儿有人吗?”
她迎上对方目光,墨镜挡不住她漾起的笑。刘臻岁将包放腿上,系安全带,“实在是看着流浪小狗没人爱没人陪,于心难忍。”
“工作学习日复一日,但是快乐小狗不快乐,我不陪着怎么行,排除万难吧。”
郑月昭取下另一边耳机给她,自从工作后,再也没有分享耳机的动作。
大巴车驶上大道,深入聊天也随之而来。大年三十郑月昭发了朋友圈,是海滩和烟花。刘臻岁调侃她:“你回国了,和你放烟花的露水情缘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