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的短视频环视一圈，苏淳安只一闪而过。“他是邻居家儿子。”
刘臻岁哼了声，她后靠，不纠结这个问题，同郑月昭说些有的没有的八卦。
“我有个35岁的同学，结了三次婚，我问他为什么重返校园？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学校的美女很特别，自有诗书气。”
“我在商场遇到过他和50岁的教授牵手，神他妈有诗书气。”
“说起商场，你记不记得去年我擦肩而过暴乱，我前脚走，后脚嫌疑犯就进去。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时候。从那后，我更加遵从内心，自我。想什么就去做，不拖沓不犹豫，我可是和死神打过照面的女人。”
郑月昭看着窗外，听着，适时回两句。
刘臻岁说：“再讲个八卦，是爱情使然，反正无聊，听听，看看爱情是怎么使得那姑娘变得不勇敢，易碎。”
那姑娘有鲜活的生命力，使不完的牛劲，爱不完的兴趣。
她总跟朋友说，人生嘛，活一遭而已，她总想一出是一出，半夜想去肯尼亚看长颈鹿，隔天就拉着朋友去。她朋友喜欢橄榄球队长，她鼓励人大胆去追，反正告白失败泣不成声的不是她。她在路上看到种族歧视，会竖中指骂脏话。看到抢劫，她会陪着异国姑娘去报警。
是她感染，所以她的朋友也肆意生长，奔跑。
“后来，她回国读大学，藏起自己，努力扮演父母眼中的乖乖女。我在等，等她反抗，却没想等到她结婚了。但，她也鼓起勇气离开父母的庇佑。我当时就觉得，这姑娘以后肯定会活成她想要的样子，会迎着朝阳盛开，要给她时间。但是很奇怪，并没有，她开始内耗，胡思乱想，害怕去爱，不敢直面内心。”
郑月昭没回头，她一动不动看着窗外。
“她要去曼彻斯特，我问她去做什么。她没说实话，我不知道她在心里有没有对自己说实话。”
刘臻岁晚上送她回酒店后，拨了童知茜的电话。
刘臻岁说：“我在向前，一转身发现那姑娘停在原地，我左思右想因为什么，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该死的爱啊。”
“喜欢就喜欢了，爱就爱了，你忘了念书的时候，你告白那男的，他吊着你，你怎么做的？”
那时的她大胆告白，是给自己的交代。然后在对方即将吻上来时，甩了一巴掌，说：“在我说完喜欢的那一刻，感情失效了，你不值得。”
郑月昭问她：“记不记得吊桥效应？”
吊桥效应说的是一个人提心吊胆，心跳加速过独木桥时，突然出现异性，会误以为心跳加速是因爱情。
总而言之，心跳不一定是真爱。
郑月昭抗拒也好，违心也罢，她并不能分清他的所有关心，爱意是因为她是妻子还是因爱她。
他默不作声改了竞标结果时真的考虑她的感受吗，口口声声说是为她避风险，其实只是顺路。
如果当初中标的是野够，野够的方案会导致总项目的竣工时间延长，会增大成拓的成本。另外，是给泛山水的动荡董事会的某些人承人情。
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当初，野够和泛山水分庭抗礼的情况下，其他的参考条件是人情世故。
成恒宇实实在在的让人失望，让人期望落空，跌落谷底摔得稀碎。
刘臻岁说：“那就跳出环境，爱与不爱时间和缘分会证明。”
郑月昭很庆幸，有这么群朋友。她们懂她，理解她，支持她。刘臻岁说是因她感染，所以肆意生长。她那么张扬，是因为童知茜。
她鼓起勇气，是因为刘臻岁。
刘臻岁原先在不夜城华尔街做金融，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狼，野心和狠劲写满他们的脸。
刘臻岁也是其中一员，三年里她发现人人光鲜亮丽的背后，都不堪入目。她陷入迷茫，那时候的她晚上要加班，又止不住情绪崩溃。抱着电脑躲在楼道，一边抹泪工作一边电话问她：“生活的意义是什么？”
“人为什么要活着？”?
?郑月昭哪儿知道啊，她答不上来，说：“我不知道生活的意义是什么，但我知道这个季节，乞力马扎罗雪山下有成群的野象。”
“我去帮你问、大象啊大象，生活有什么意义呢？”
刘臻岁破涕而笑，boss不给假，她离职了，去非洲大草原一圈回来便申请读博。
郑月昭知道，她早就有了决定，只是在等人助力。
刘臻岁陪着她在曼彻斯特大学待了一上午，郑月昭见到他的导师，简单聊了一会，又去了李佳瑶说的足球场，美术馆。
她在寒风中，下巴埋进围巾里，手里拿着咖啡，和标志性建筑物留影。
没发朋友圈，打开了ins，刘臻岁揶揄：“文案可以是——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
郑月昭哼了声，“童知茜发得出来，上次她分手，在ins上发疯，文案是——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日出一到，彼此瓦解。”
两人相视，仰头大笑。
她发的文案——遥远的不是时间，而是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
郑月昭回国了，带着小礼物到工作室时，小伙伴们先是一愣，礼物拎上桌，一下子喧闹起来。
每个人的礼物不一样，投其所好。侯鑫拆开，带上墨镜，“昭姐，你怎么知道我把这个墨镜加入购物车又舍不得买的？！”
方敏清没拆，郑月昭挑眉，“我不信我的眼光不入你的眼。”
方敏清没说话，目光却透露担忧。郑月昭手搭她的肩，“我满血复活了！”
她提高音量：“大家高兴吗？”
自然是肯定答案，她又说：“心情收一收，开会，各自讲述下手头工作。”她不在的这段日子，何云桦时不时过来，又或者方敏清过去汇报工作进展。
团队成了三角，更稳固。何云桦稳重果断，郑月昭外向直率，方敏清内敛文艺，各自分工明确，形成方案，施工图和管理三个基准点。
了解完小伙伴的手头工作后郑月昭去了何云桦的办公室。
“旅途怎么样？”
“挺好。”
“听说有艳遇？”
“胡说八道，只要我身边有个男人就觉得我们有什么，我就这么滥情？”
何云桦笑了，问她要礼物。郑月昭推到她的面前，想和她探讨转型。
刚一年，工作室并且刚经历动摇，也是这一遭，让她重新审视工作室定位。工作室的规模有限，业务在方案设计，协助上游公司开展项目有积累经验，但难点依旧是图纸落地。
跑工地，盯现场，仅凭方敏清及几个小伙伴，根本带不动，每每和施工队沟通，扯皮，大伤元气。
乡镇游乐园，疗养院项目，面积不大，他们勉强盯得来。
如果大型市政项目，他们的施工落地能力撑不住，合作的施工团队也跟不上。
所以，经营模式要改变，要转型。
何云桦也清楚，一口应下，去接触大型设计公司，看看是否有合作机会。
第44章
成恒宇知道她回来, 是成妈找上公司说的，问他打算如何办。两家人为这桩婚事心焦惆怅，成恒宇躲着他们。
成恒宇怎么知道, 他不习惯将感情外露, 更不适应和家人共同剖析。
“一个男人, 该主动出击就别手软, 别犹豫。你难道等着昭昭主动？等你沉默，昭昭都跟人跑了。”
“你真打算离婚？喜不喜欢她, 心里有没有她, 什么态度, 扭扭捏捏做什么, 给个准确答案，妈也知道怎么帮你！”
他说：“感情不是别人能插手的, 越帮反而越糟糕。”
成妈负手离去，成恒宇仍在办公室。
工位的人陆陆续续离开, 公共区域的灯灭了, 就只有他守着整栋楼。以前着急回家, 是有所挂记, 现在无所谓。成恒宇站落地窗处, 眺望对面老街，老街的建筑包容接纳摩天大楼的冷漠与傲慢，以及浮躁的一切，沉默不语却心如明镜，而那片老街里有野够工作室。
他站得再高，视野再开阔, 视角不对，高低不平的房子挡住野够的视线, 什么都看不见。
他不知道，在同一时刻，野够的工作室灯也亮着，是妈妈说没见过女儿的梦想，挑了这个点过来。郑妈本想让成妈一起，但成妈觉得她在，不好发挥。索性两人各自行动，各自攻略。
郑月昭向妈妈介绍工作室的用心，向人展示工作室的项目案例，妈妈心疼又骄傲。郑月昭为她倒茶，坐在会议桌前，面靠二楼落地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