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次真和他无关。
二楼的小伙伴在忙,她去车里,问他来做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事情过去一个多月,他的腿上绑着石膏。
成恒宇说:“好久没看到你,想见你。”想你,想见你,所以来了。
身残志坚的男人,这幅模样明显从公司过来,“伤成这样还在工作?”
“偶尔过来开个会。”他避重就轻的回话。
郑月昭看着人这番模样,也说不出恶话,叹口气,让人等着,她去拿包。陪他吃个饭而已,陪病号而已,就算这个病号是不熟的普通朋友,她也是不忍心拒绝的。
但她想了想,外面餐厅重油重盐,不适合病号。让司机开回家。这段日子,钟点阿姨一日三餐准点做,食补。
只是她太久没去过那个家,有些恍惚和无所适从。
车子稳当停下后,司机开门拿出轮椅,成恒宇在其搀扶下,慢慢挪动。
随后,轮椅交给她。
成恒宇问:“那天找到心仪的男模了吗?”
她随口胡诌,哪儿记得。“哪天?”
“你在我家楼下打电话那天。”他不嫌事大,“还记不起来?苏淳安告白那天。”
郑月昭将人推进电梯里,刻薄说话,“伤的真是腿,不是嘴?”
是某天他白天路过,保安提了一句,他才知道。而那么晚出现,显然告白失败了。
他心情大好,按捺着,直到今天来寻人。
电梯门开,她将人推至门口,问他密码。他只说:“你的家,你知道的。”
当初离婚分割财产,这套房产也挪到她的名下,人一直住着,她不可能夺人所好又扫地出门。
所以他一直住着,她也没在意过那些资产。
她的手搭上去,是能指纹解锁的。他没删,也没改。
家里一切还是她离开前的样子,好像她只是出了个长差,家还是避风港,在疲惫至极时,给漂泊的她一个停靠点。
是安心,是想开一瓶可乐,重重陷沙发里,顺手开电视的感觉。
成恒宇拄拐自己起身,她拢回神来,搀扶他。他顺势搭在她的肩膀,借力一人一拐,到了餐桌前。他不习惯家里有陌生人在,所以阿姨做好饭就和他错开。
菜是家常菜,以补充营养为主。她吃得腻,喝了几口汤就没再动筷。成恒宇倒是慢条斯理的吃,也不说话。
郑月昭后靠,偏头看着这个家,好多画面涌出来,竟然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越长大越觉得时间快,一眨眼一呼吸,又是一年。在当下觉得能代表永恒的情绪,其实转瞬即逝,消失殆尽。
突如其来的惆怅,似乎她印象里的坏情绪,都被这个家承受着。
成恒宇放下筷子,郑月昭看了眼时间,饭吃得差不多,她该回家了。
成恒宇没阻拦,任由她离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她每次来,只陪着他吃顿饭,偶尔嫌房子没人气儿,带着捧花,折腾半晌,插在瓶子里,“看看,提高下审美。”
成恒宇知道她又提玫瑰一事,那时彼此不熟悉,她表现的反应让他以为是合人心意的。
郑月昭收拾残余垃圾,哼了声没说话。他的腿好了不少,但总要人推着轮椅下楼遛弯。
郑月昭骂骂咧咧,但也推着他下楼。像老夫老妻一样,没什么特别的话题,就慢慢在公园里转悠。
她从不久待,哪怕夜深,他要人留下过夜,她摇头,执意要走。
自打那后,他再也不故意磨着,拖到很晚。
等他好得差不多后,她不再来了。她的同情心殆尽,各过各的。
——
她的事业,呈螺旋型增长。项目和设计依托成拓,打开了知名度,拿了不少奖。
兴许每一步走得扎实,在得到一系列荣誉时,只觉得是附加物,是理所应当的。
直到后面有天,庆大邀她做创业实践课程的特邀嘉宾,分享创业经验。她才对这些身外物有了确切体会感。
郑月昭很开心,很用心准备,发言稿改了又改,光是ppt的模板和风格,她都能扣细节,纠结一下午。
兴许太用心,准备充分,所以在台上的她看着自信满满,游刃有余开玩笑,借助网络热点话题抛梗。逗得台下哈哈大笑。
成恒宇在大家笑得眼泪花出来时,从后门进去。她一眼看到人,对视,移开。
她是真的成长了,气场和内核都稳了很多,面对任何突发情况都能沉住心态。
她的分享结束,还有下一位,她拎着包,和他漫步校园。
每路过一个点,勾起她的回忆,她就提一嘴。“那里面第二栋是我们宿舍,好像在三楼吧。”
“我之前住过一楼,简直比海归还潮。”
“你看那儿,大学的时候我们固定上体育的地方。我记得大一的时候,学太极,太难了,比数学还难解。”
他一如既往,轻声细语的嗯几声,示意他在听。郑月昭觉得无趣,“就我不停说,没劲。”
成恒宇在听,想认真体会,她的字里行间和当时画面的重叠。
第56章
郑月昭快步, 将人甩在身后。从篮球场往学院方向有条香樟大道,是一月初,枯木朝空中横生, 彰显倔强的生命力。
她仰头, 正好有浅蓝天。她站在香樟大道的尽头, 等着他一步步走向她。
即便步伐很慢, 他却是坚定地,目光只落她的身上。
郑月昭不往回走, 倚靠着树, 看着地上残余的枯叶, 踩上去是脆的。
他走了来, 郑月昭问他:“你追来学校找我做什么?”
“是爱我,还是觉得找不到更合适的人凑活婚姻?”
他说:“还不够明显吗?”
她逼问:“我要听你一字一句说出来, 说给我听。”
对成恒宇而言,表达这句话是艰涩的, 别扭的, 难为情的, 是在未遇到她以前, 让他嗤之以鼻的字眼。
可她想听, 她想要一个确切答案。“因为爱你。”
“那为什么你对我从来没有分享欲?”苏淳安一见她,碎碎念像开闸的水龙头,更不得将他出生后的每一天都悉数,让她了解他。
成恒宇揉她的头,“我要从出生开始讲,哪一件没有你?”
郑月昭:“不管, 我说什么你都有借口。”
“现在,我给你个追我的机会, 要还是不要?”
她的语气,像高傲赏赐零钱给乞讨人。
她说,以他追人的诚意来判断他是不是诚心的。
她说,从头开始,循序渐进,每一步都不能跳过。
“对,约法三章!”
“第一点,追求期间不能逾矩,不能引诱我,更不能有肢体接触。”她一看见人,就想扑入怀里,就想狠狠吸他,像吸小猫小狗一样。
每一次他直勾勾的眼神,都让她险些把持不住,想饿狼扑食。
成恒宇说好,可转身在过马路时,反手握着她,郑月昭挣脱开来,他却说:“倒计时了,我走不快。”
她能怎么办,又将手送过去,他心安理得与她十指紧扣。
追人的小伎俩,显得不如纯情男大。心里暗自吐槽,却悄然上勾唇角。
成恒宇追人的手段,确实俗套。下班来接她,捧着几把品种不一的花
办公室的小伙伴都在忙,他不打扰,自行学习插花艺术。郑月昭偶尔抬眼看他,他安安静静的,自娱自乐。
他不像苏淳安,能迅速和办公室的人打成一片,除了侯鑫和方敏清和他稍熟,其他人和他颔首,便再无其他交流。
晚上八点,侯鑫收了东西准备走人,“姐夫哥,昭姐,明天见。”
郑月昭抬头:“之前苏淳安在的时候你喊安哥,怎么他就是姐夫哥?他怎么收买你的,给我个准话。”
侯鑫抽搐嘴角,避重就轻,“那叫什么?”
郑月昭撇清关系:“他只是在追我,我只是给他个机会,知道吗小猴子,下次你要再做走狗,你就去他的公司!”
侯鑫讪笑,辩解半晌,甚至立手发誓,以表忠心。说完,趁人不注意,招呼都不打了,拔腿跑下楼。
郑月昭关了电脑,坐他对面看他的作品,“小白插花,勉勉强强吧。”
铁门砰声传上来,侯鑫走了,
她问:“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怎么收买的他,以及他传递了多少情报给你!”
他和侯鑫有来往,是因为秋招,侯鑫陪着小女友面试,他是聪明的,没在人群中同成恒宇打招呼。
事后,成恒宇让陈以阳过问,小女友过了三面。若说成恒宇帮了什么,其实也没有,只是让她进了竞争激烈的心仪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