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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办?我爹是奸臣_王廿七【完结】(20)

  ……

  大比之年,又临近乡试,笔墨纸砚价格飞涨,程文范墨销售一空,街市上随处可见头戴方巾、身穿儒衫的书生,他们大声讨论着程朱经义和考试技巧,连讨价还价都离不开“之乎者也”。

  平安早起去街上转了一圈,回到家说话就不正常了。

  曹妈妈洗了一盘清甜的鸭梨,小福芦用小小的手抓起最大的一个。

  平安制止道:“汝不闻‘孔融让梨’乎?鸭梨之大者,应让汝姐先吃。”

  刘婆子盛饭时不慎打翻了一碗鸡汤馄饨。

  平安摇头道:“惜乎哉,鸡汤馄饨之去也,不复回也。”

  弄得刘婆子手足无措,还以为自己犯了多大忌讳。

  陈老爷听得直皱眉:“乖孙啊,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平安伸出舌头,口齿含混道:“祖父,吾舌直也。”

  林月白撂下筷子:“要是不想吃饭,娘教你读书去?”

  平安忙给娘亲夹菜:“娘,这道莴苣真好吃,脆脆的,你尝尝。”

  全家人都被他逗乐了。

  “玉官儿明日启程,东西都备齐了吗?”赵氏叮嘱道。

  “母亲放心,都在考篮里,每日检查一遍,不会有失的。”陈琰道。

  平安回到东院,天井里摆在三口大箱子,娘亲正对着清单仔细检查。

  第一层是笔墨纸砚、试卷防水袋、防风蜡烛,以及修补号房用的钉锤浆糊;第二层空着,准备装吃食、炊具和餐具;第三层放置考帘、铺盖,防寒的毛毡等;第四层放置身份文书,户籍、考牌、浮漂等,证明考生身份的东西。

  乡试要考九天六夜,吃喝拉撒全在一方小小的号房里,身体状态极为重要,不得不仔细备齐。

  他问九环:“同样的箱子,为什么要准备三口?”

  九环指着那些箱子:“那是备份,那是备份的备份。”

  平安:……

  真严谨,可他这回真没打算偷东西呀。

  次日一早,平安被一阵鞭炮声吵醒,出门一看,送考的亲友已经在前院吃上早饭了,有人在席间笑谈,有人拉着老爹和祖父说吉利话,陈老爷听着外人的逢迎之词满面红光,红的发紫。

  东院里也井井有条的忙碌着。

  冯婆子将一袋子白米和耐放的糕点熟食摆在桌子上,又去打包调料,装进考箱里。

  平安往食桌前一坐,面前除了一碗及第粥,还摆了至少七种花色的“状元糕”,上头分别写着“旗开得胜、金榜题名、前程锦绣、蟾宫折桂、金科及第、鹏程万里、步步高升”。

  问都不用问,这么浮夸的糕点,一看就是祖父弄的。

  平安对九环道:“我想吃包子,馄饨,油墩子。”

  九环掩口笑道:“老爷吩咐的,今天只吃这个,大吉大利。”

  平安:……

  第18章 科举到底是什么香饽饽……

  陈老爷身为名誉族长,在这种场合自然免不了举杯发言,诉说家史——南陈家虽世世代代屡试不第,但依然百折不挠,坚持诗书传家,传了好几代,总算有人走到了乡试,希望陈琰摒弃祖辈的传统,考出好成绩云云。

  族人爆发出激烈的掌声,一起举杯,预祝陈琰蟾宫折桂。

  平安只见老爹不厌其烦的应酬族亲,连早饭也没吃几口,默默地打包好一盒状元糕交给阿祥,留着给他路上充饥。

  陈琰寻空抓过平安来,叮嘱他:“在家要听娘亲的话,不要淘气。”

  平安愣愣点头。

  又是一片“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一行族人争相帮着拿东西,热切地送陈琰出门。

  锣鼓鞭炮齐鸣,马车缓缓驶离陈家巷。

  平安心里没着没落的,他真的已经尽力了,如果老爹仍能顺利中举,只能再另想办法了。

  族亲们久久不散,聚在院子里说话,曹妈妈带着阿蛮和小福芦到处找他,终于找见了,松了口气:“安哥儿,今天家里人多,不要乱跑啊。”

  “阿嬷,我不乱跑,”平安道,“我们去东厢房玩。”

  曹妈妈笑道:“真乖,早上没吃饱吧?阿嬷做了红豆松糕,这就给你送去。”

  平安点点头,拉着阿蛮和小福芦跑进东厢房,等阿吉顺着门缝溜进来,才掩上了房门。

  “安哥儿,你今天怎么心事重重的?”阿蛮问。

  平安拆开几包蜜饯,摊开来摆在地摊上,化情绪为食欲。

  阿蛮也吃了几块蜜饯,抬起头环视屋内:“安哥儿,你有没有发现这屋里少了很多东西?”

  平安也警觉的四处看。

  这间厢房是他以后的屋子,但眼下他还跟着爹娘睡,娘亲使木工打了两排直角矮柜盛放他的玩具,还铺了地毯随便他翻滚乱爬,没有床也没有桌椅,只是供他玩耍的“儿童房”。

  他先是发现角落里的木马和墙上的宝剑不见了,又发现玩具柜空了很多,他的鞠球、虎头枕、小荷包、九连环……连他最喜欢的蛐蛐罐子都不见了,“黑将军”被倒扣在一盏灯碟底下,有气无力的吱吱叫唤。

  平安险些跳起来,是谁把他的大本营给抄了,还把他最珍爱的宝贝偷了个干净?!

  他和阿蛮、小福芦,连带着阿吉一起满屋翻找,屋里找不到,就去柴房、灶房、书房、前院、主院、西院……能翻的地方全翻遍了,一样也没找到。

  林月白故意问他:“你在找什么?”

  平安背着小手狠狠摇头:“没……没什么。”

  他可不敢触娘亲的霉头,只敢去祖父那里求安慰。

  “一定是我爹藏起来的,娘亲应该也是帮凶。”平安托腮咕哝道:“他们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陈老爷喜不自胜道:“乖孙,你都会用这么复杂的成语了?!”

  平安脸都气扁了,这不是重点好吗……

  “你说你平时总惹他俩干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陈老爷补充道:“当然,没有说你爹娘是兔子的意思。”

  见平安思念玩具茶饭不思的样子,陈老爷又道:“不就是丢几件玩具嘛,再买就是了。”

  “再买也不是原来的了。”平安托腮坐在窗台上。

  明明有好几口箱子的玩具,丢的偏偏是最要紧的几样,鞠球是祖父编的,蟋蟀罐是爹爹做的,虎头枕是祖母缝的,小荷包是娘亲亲手绣的,最最重要的是,荷包里面还有一沓银票,那是他攒了四年的压岁钱,是他的全部家当,留备以后路上用的。

  “一张张攒起来的银票,特别有感情。”平安强调道。

  “有多少?祖父补给你。”陈老爷十分大方地说。

  “您猜。”

  “五十两?”

  平安双目圆睁。

  “八十两?”

  平安瞠目结舌。

  “一百两?乖孙啊,不能再多了,祖父的私房钱也不多的。”陈老爷道。

  “够了够了,多的都有了!”平安道。

  其实他攒了四年零花钱,零零整整不到十六两,在他看来已是一笔巨款了。

  一百两,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

  陈老爷竟果真从花盆底下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见不够,又从鸟笼底部的暗盒里拿出五十两。

  交到平安手里,顺便叮嘱:“拿回去收好,别乱花。”

  平安小鸡吃米一样的点头,原来天上真的可以掉馅饼!

  他兴高采烈的捧回巨款,小心翼翼的收好,放在他枕头下的小匣子里,也顾不得找玩具了,做梦都在数钱。

  谁知第二天,银票也不见了!

  焦急之余,平安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件事恐怕不是老爹一人所为,一定是团伙作案!

  阿蛮帮他分析道:“他们先派老爷给你一大笔钱,然后再让你尝尝得而复失的滋味。”

  平安恍然大悟:“就说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可是,安哥儿,大爷和大奶奶对你多好呀,老爷太太对你也好,还记得我爹在的时候,总说我是丫头片子赔钱货,后来我娘好不容易生了弟弟,他却死了,害的我娘出来做奶妈子,我弟弟也差点被祖父祖母饿死。”阿蛮劝道:“大爷读书挺不容易的,你就放过他吧。”

  平安听到阿蛮姐弟的遭遇,心里也一阵难受,片刻他回过神来:“可我真的是为了他好。”

  阿蛮完全不明白平安的逻辑。

  平安一脸认真的说:“告诉你们啊,当大官的人,大多没什么好下场。”

  “不会吧,”阿蛮道,“你看县衙的大老爷出门,绿呢大轿抬着,七响鸣锣开道,青旗蓝伞仪仗牌,那叫一个气派嘞!”

  平安道:“知县才几品,我说的是大官,最大的官。”

  阿蛮笑起来,露出两排缺三少两的小白牙:“最大的官,得是宰相吧。”

  “可不就是。”

  阿蛮畅想道:“那可太好了,要是大爷做了宰相,我就求他……让女子也能参加科举,我也想读书考试,当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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