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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办?我爹是奸臣_王廿七【完结】(228)

  平安:??!

  平安属实被这阵仗吓到了,他只是提前交卷想睡一觉罢了,为什么来抓他?有旨意又是什么意思?

  “军爷,是不是弄错了?”隔壁号房有人说话。

  平安循声望去,原来是国子监科试的第三名王纶。

  “这可是陈平安,他有什么必要舞弊?”

  “是啊,我们都能担保!”

  附近号房中的几个监生纷纷开口。平安有些感动,他们中的几个此前还在徐锡亮的煽动下声讨过自己,眼下明明是竞争关系,却不顾违纪,探头出来为自己说话。

  “肃静肃静!”军卒道:“谁说他违纪了,说了是有旨意,叫他去问几句话。”

  另一名军卒道:“谁再敢多说一个字,统统逐出考场去。”

  众人不敢再多言,只是一脸同情地看着平安被带走。

  平安被带到了明远楼一间空置的屋子里,惊吓过后是满腔愤怒,怎么着?会试搞他爹,乡试又来搞他,他们陈家人上赶着“货与帝王家”,在各个岗位上发光发热,为朝廷分忧,还要日日担心被人诬陷,早知如此,小小的老子……

  “呦!祖宗,您可来了!”吴用尖锐的嗓音打断了平安的思绪。

  平安见吴公公亲自来了,突然有些不祥的预感:“吴公公,宫里出什么事了?”

  吴用跟他解释一番,陛下这次病得来势汹汹,太医皆束手无策,内阁阁臣轮流守在宫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太子殿下和沈姑娘提议立刻进行外科手术,陛下对那“刮骨疗毒”的提议心有余悸,不肯相信太子,拒绝手术。

  平安叹一口气,皇帝的反应他非常理解,就算在现代医学发达的后世,普通人还恐惧全麻手术呢,何况在医疗条件有限的古代。

  “陛下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平安问。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五皇子在两三岁时登基,也就是说,皇帝至少还有两年的寿数,这也是他此前没那么着急的原因。

  眼下孩子还是胎儿,为什么陛下的病情会急转直下?

  吴用身体有些肥胖,焦急之下满头热汗,一边用手帕擦汗一边道:“咱们边走边说。”

  平安遂跟着内廷的人离开了贡院,上了马车。

  收卷的书吏询问外帘官:“陈平安试卷该怎么处置?”

  外帘官道:“照常誊录,若没有第二、三场成绩,自会将其黜落不迟。”

  “按规矩,考生一旦离开贡院,不得再重新入场。”书吏道。

  外帘官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管照办便是。”

  ……

  马车行使在长安街上,随行侍卫呵退街上的行人,一路疾驰,往午门方向走去。

  看着临街的建筑迅速倒退,平安咕哝道:“吴公公,您真会掐时间,非等我哼哧哼哧把卷子全写完。”

  吴用苦笑道:“早来晚来,您这科都是作废了,权当练习吧。”

  平安很“惋惜”地想,这次考不中是因为去救皇帝了,可不是因为没押对题哦。

  于是又问了一遍在贡院时的问题。

  吴公公对平安解释道:“此处没有外人,我便实话对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往别处说去。最近这段时间,陛下常梦到璐王殿下,每每从梦中惊醒,头疼心悸,冷汗可以浸透中单。

  “陛下本就少眠,每日只睡两个半时辰,一旦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了,常常枯坐到早朝,这久而久之,圣体自然有损,赶上旧伤发作,一下子就病倒了。”

  吴公公说着叹了口气:“咱从年轻时就入府侍奉陛下了,还从未见他这般。”

  平安听明白了,璐王不是自然死亡,多半是被陛下秘密赐死的。

  皇帝大叔虽有帝王手段,骨子里却是个很重情义的人,亲手赐死自己的儿子,很难不留下心理障碍。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时下欠缺对心理疾病的研究,死者频繁入梦,多半会被当成恶鬼索命,这种认知一旦形成,人会陷入一种恐惧、愧疚、自我怀疑的情绪当中,开始只是消耗精神,时间久了,就会伤害到身体。

  平安没想到,自己的到来会给世界带来如此巨大的改变,本就短寿的皇帝,竟提前两年有了病危之像。

  平安道:“我想先回家取样东西,再去一趟慈幼局。”

  “去慈幼局干嘛?”吴公公问。

  “陛下需要一剂强心针。”平安道。

  吴公公不知道强心针是什么,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

  平安办完所有的事,天色已经擦黑。

  被带进乾清宫时,皇帝将将转醒,正斜靠在靠背上,强撑虚弱的病体,在太子的协助下,处理几项重要票拟。

  殿外突然变了天,风雨大作,北风尖锐的呼啸,拍打着大殿的门窗,发出令人心悸的“哐哐”声。

  吴公公令人去太医学把沈姑娘找来。

  值守的太医对他说:“陛下从昨晚开始吃不进任何东西,连水都不想喝了。”

  在这时的医生看来,只出不进,就是不预的先兆了。

  “这敢情好,连禁食禁水都省了。”

  平安的话令太医一脸疑惑。

  吴公公疾趋到御榻前,小声对皇帝说:“陛下,您看谁来了?”

  皇帝抬起半阖的双目,半晌才看清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纳罕地问:“你不是在贡院考试吗?”

  平安给皇帝行了个礼,然后默默从荷包里拿出那条乌木念珠,双手捧着,对皇帝说:“臣有一件比考试更重要的事。”

  皇帝见他拿出了念珠,费力开口:“你又有家里人遇到了麻烦?”

  “是。”平安道。

  “去找罗纶,他会帮你。”皇帝道。

  平安摇头道:“臣这位‘家人’的事,只有陛下能帮。”

  皇帝这才好奇地问:“是谁啊,出什么事了?”

  “是陛下。”

  平安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陷入一片寂静,太子红着眼眶,无声地叹了口气。

  平安接着道:“自臣七岁那年,在翰林院见到陛下,陛下待臣就像子侄晚辈,信任有加、关怀备至,包容臣的胆大妄为,臣心里早将陛下当成了亲近的长辈。

  “何况陛下也说,臣私下与太子常以兄弟相称,太子才十三岁,不能没有父亲,大雍仍未中兴,更不能失去陛下。于公于私,臣都希望陛下能长命百岁!”

  皇帝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答非所问地说了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平安,好好辅佐太子。”

  平安便听明白了,原来皇帝不只惧怕手术,更多的是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他贵为九五之尊,一生都在失去,父兄不待见,抚养他的祖母未见最后一面,最重视的长子英年早逝,儿媳怀着孙子一起走了,待他极好的岳家全族覆灭,最放心的小舅子是利欲熏心的变态魔头,曾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三儿子被亲手赐死,还要长期经受伤痛的折磨……

  他太苦了,活够了,想放弃了。

  平安接着道:“陛下,臣想请问陛下,人这一生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吴公公用软布沾取清水,在皇帝快要干裂的唇边上沾了沾。

  皇帝怅然道:“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

  “陛下,臣斗胆反驳一句,人最珍贵的,应当是当下拥有的。”

  殿内又是一片寂静。

  平安接着道:“太子殿下聪慧善良、有责任心,宁安公主刚为陛下诞下外孙,温阳公主正是调皮可爱的时候,喜欢拔陛下的胡子,淑妃娘娘即将临产,腹中的小皇子或小公主等着见父皇。”

  见皇帝不为所动,平安又从荷包中掏出第二件利器:“陛下可知,宴月楼如今要改做什么?”

  “什么?”

  “养济院和慈幼局。”平安说着,展开一沓稿纸,俸给皇帝。

  吴公公接过来,展示在皇帝眼前,满篇都是歪七扭八、墨迹斑斑的字。

  “这些是慈幼局的孤儿写给陛下的信,他们听说可以搬到更暖和的新屋里,高兴极了。”平安道。

  皇帝闻言,用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接了过来,只见打头第一页写着:“敬爱的皇帝伯伯,我叫阿宝,今年九岁,听闻您生病了,想给您送我们亲手做的柿饼吃,婆婆说病人吃不得柿饼,我们便偷偷把最好的几颗藏在了瓦罐里,您要快快好起来!”

  皇帝又翻了一页,是另一个孩子的信:“……张婆婆说,皇帝伯伯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让我们有棉袄穿,有饭吃,有书读,我的冻疮已经完全好了,皇帝伯伯一定也会好,给您磕头,祝您万寿无僵。”

  皇帝啼笑皆非,怕是想写“万寿无疆”吧。

  这些年不断拨款给慈幼局和养济院,改善孤贫老幼的生活,这一点皇帝知道,令他惊讶的是:“他们竟然会写字。”

  平安道:“陛下难道忘了,景熙三年京察,罢黜了许多平庸无为的官员,其中罪行较轻的,被陛下发落到军中和京城各县的慈幼局,教授兵丁和孤儿读书,为期六年,表现良好者可以酌情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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