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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赋_任葭英【完结+番外】(157)

  闻言,李云从纹丝未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爱的女人,有没有搂着你的肩,你的腰,在你身下辗转承欢?”沮渠牧犍笑容浮浪,“哦,不,也许也是有的,只不过是在我之后……”

  这污言秽语,真真令人生厌。

  不自禁的,李云从拳头微微攥起,但未及出拳,便被身后的赵振制住了。

  赵振不懂声色地卸去他的力道,阴着脸看向沮渠牧犍:“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岂容你污蔑?至尊说不想见罪人沮渠氏,怕污了眼,脏了耳。然,至尊仁厚,让吾等给你留个全尸,但倘若——”

  赵振眼神狠厉:“方才那些话传到至尊耳中,我敢说,不只你留不下全尸,便连你那宝贝儿子,也难逃一死。”

  此言一出,沮渠牧犍勃然大

  怒,喝道:“你不过一公主侍卫,也敢出言威胁孤!”

  赵振自然无须解释,他到底是何身份,只目光幽冷地盯住沮渠牧犍,道:“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沮渠牧犍显然被这话震住,半晌不语,良久才阴恻恻道:“也是奇怪,那小白脸还没说甚,你却急了。怎么?莫非,你也喜欢那婊子?”

  听至此处,李云从再也按捺不住,照着沮渠牧犍的胸口砸过去。

  赵振阻拦不及,只得由着他去。

  但见,李云从一拳砸去,沮渠牧犍闪避不及,被那力道击倒在榻。

  沮渠牧犍始料未及,待要还击,却被李云从死死压住,又挨了两拳。

  “你这狗奴!“沮渠牧犍咬牙切齿,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我恨不得挖了你心肝下酒!偷袭算什么英雄?你起身,我要和你比拳!”

  李云从噗呲一声笑起来,劲道却丝毫未减。

  从沮渠牧犍的角度望上去,李云从的下颌棱角分明,益发显得清俊不凡。

  一时间,沮渠牧犍又嫉又恨,气得呛咳起来,说不出话。

  见状,李云从垂目轻嗤:“我来此处,不是要与你比拳的。沮渠氏,你若速速画押,认下这谋逆之罪,也能少吃些苦头!”

  听得这话,沮渠牧犍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右手使劲拉扯那镣铐:“谋逆?哈哈!成王败寇而已!若是孤赢了胜了,现在躺在这儿的就是拓跋焘那个老匹夫!“

  李云从眼神一冷:“大胆!竟敢直呼至尊名讳!“

  沮渠牧犍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道:“李云从,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你如今是阶下囚,有何资格与我谈交易?“

  沮渠牧犍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你我比一场拳。若我赢了,你保我儿子沮渠封坛不死。他年幼无知,不该受我牵连。“

  已是弱冠之年,年幼?

  须臾,李云从眉头紧锁:“至尊自有裁断,此事我做不了主。“

  “你做得了!“沮渠牧犍低吼,“你是天子近臣,拓跋焘最信任的殿中尚书!只要你开口——“

  “我不会徇私枉法。“李云从打断他,“令郎是否牵连谋逆,自会依律审理。“

  沮渠牧犍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血丝密布:“李云从!你这个伪君子!你夺孤王后,让孤颜面扫地。如今连孤儿子一条生路都不肯给?你是怕输给孤么?!“

  李云从沉默片刻:“激将法对我无用。“

  牢房中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沮渠牧犍粗重的喘息。

  下一瞬,李云从猝然起身,一字一顿道:“签,字,画,押!”

  他当然知道,沮渠牧犍的想法,但他不能主动应战。

  说时迟那时快,但听一声怒喝,沮渠牧犍的拳风已然袭来。

  李云从早有准备,侧身避过,同时一记手刀劈向对方颈部。

  沮渠牧犍却仿佛预判了他的动作,矮身躲过,一记扫堂腿攻向下盘。

  李云从跃起避开,心中微惊。

  数年前,沮渠牧犍的拳脚功夫远不如他。看来,这些年,他在暗处没少下功夫。

  二人在狭仄牢房中腾挪闪转,拳脚相交的闷响不绝于耳。

  沮渠牧犍的攻势如狂风暴雨,完全不顾防守,每一招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

  李云从则以守为攻,寻找对方破绽。

  第219章 休想再娶拓拔月!

  “你就这点本事?“沮渠牧犍在又一次交锋后嘲讽道,“拓拔月可知,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如此不堪一击?“

  李云从未理会他的挑衅,只留心观察其破绽。

  突然,他发现了沮渠牧犍左肩的一个微小习惯——每次出右拳前,左肩都会先微微下沉。

  当下一次沮渠牧犍右拳袭来时,李云从提前闪向左方,同时一记肘击直取对方肋下。

  但见,沮渠牧犍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撞在石墙上。

  “你——“他喘着粗气,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李云从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连续三记快拳攻向面门。

  沮渠牧犍勉强挡住前两拳,第三拳却结结实实打在他的颧骨上,鲜血立刻从嘴角溢出。

  “认输吧,“李云从收势后退,“你赢不了我。“

  沮渠牧犍用手背擦去血迹,猝然一笑:“是么?“

  猛地,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隐藏多时的短匕,寒光在火光下格外刺眼。

  李云从瞳孔骤缩——这匕首正是他数年前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没想到罢?“沮渠牧犍得意地晃了晃匕首,“你心爱的公主方才离我那么近,孤本可一刀了结了她。但孤没有,因为我要留着这匕首来杀你。“

  李云从的冷静自持,终于出现裂痕:“你怎会拿到这把刀?“

  “你以为呢?“沮渠牧犍的笑容愈发狰狞,“一夜夫妻百日恩呐!你懂么?“

  他持匕扑来,招式狠辣。

  李云从被迫连连后退,情状狼狈。

  一个不慎,匕首划过他的手臂,鲜血立刻浸透了衣袖。

  疼痛让李云从的头脑异常清醒。他注意到沮渠牧犍每次攻击后都会有一个短暂的停顿。

  他右膝有伤,或是旧患。

  当下一次沮渠牧犍挥匕刺来时,李云从故意卖个破绽,诱使对方全力出击。

  当匕首即将刺入胸膛的刹那,李云从遽然侧身,一记鞭腿狠狠扫在沮渠牧犍的右膝上。

  骨头错位的脆响清晰可闻。

  沮渠牧犍发出一声痛吼,跪倒在地。

  李云从趁机一记手刀劈在他持匕的手腕上,匕首当啷落地。

  “你还有何话?“李云从喘息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沮渠牧犍跪在地上,突然发出一阵疯狂大笑。

  旋后,沮渠牧犍忽然幽幽而泣,颓然跪倒,额头抵地:“李尚书,孤认罪伏诛,只求你保全我儿封坛!“

  李云从冷声道:“此事我做不得主,只管看你签字画押,饮下金屑酒。“

  骤然间,沮渠牧犍抬头狞笑:“你若送孤上路,休想再娶拓拔月!“

  见李云从蹙起眉,似乎不明其意,沮渠牧犍得意大笑:“你杀了孤,外面人会怎么说?只会说你挟私报复!拓跋焘那老匹夫!哈?会让你娶公主?”

  “卑鄙!“李云从眼中寒光骤现,一把揪起他染血的衣襟,“为了活命,还要拿公主作筹码?你好歹也曾是一方之主,如今连骨气也输尽了?“

  沮渠牧犍嘶声大笑:“成王败寇,孤还要什么骨气?孤且问你,我敢签字画押,你敢看我喝酒么?”

  第220章 是奴将河西王推上死路的

  平城,中书学。

  胡叟握着御赐的狼毫笔,在素白绢帛上落下第一笔时,手腕竟不自觉颤抖。

  他奉命为谋逆的沮渠牧犍撰写墓志,并不觉得荣幸,反倒有几分惶恐。

  窗外的老树上,寒鸦突然惊起。

  胡叟不由想起,他听来的那些话:

  当年,魏军尚未入姑臧,沮渠牧犍已派人劈开仓库,取走金银珠玉、各色珍器,秘藏于天元门。

  其后,沮渠牧犍故意将府库之门敞开,引来市井小民入府盗窃。此时,值钱的物什早已被拿走,小民不过取得一些下等器物。

  此种手段极具迷惑性,至尊一度以为,府库中的好货,皆被小民暴力夺取。

  前日,沮渠牧犍饮下金屑酒,气绝身亡。旋后,一个叫孙刀的天元门人,随宋鸿入宫面圣,道出当

  年之事。

  孙刀弃暗投明,不求荣华富贵,但求苟活于世,至尊自然无有不应。

  除藏匿珍宝一事,孙刀还揭发了沮渠牧犍藏匿于私宅中的毒药,不知他可有继续毒害拓跋宗室的打算。

  至尊勃然大怒,遂赐右昭仪沮渠氏三尺白绫,并诛灭沮渠一族,唯沮渠万年一早投诚,而得以幸免。

  至于沮渠上元,自然未受牵连。在至尊眼中,沮渠上元是武威公主的爱女,与她阿父全无干系。

  河西国的一干太妃、寡妇,也并未受到惩戒,照旧奉养。谅她们也翻不起风浪,至尊乐得做个“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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