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蒋彦辞说。
程以时略觉无语,以前是没有发现过这人还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习惯。
“再等等吧,下周肯定能织完。”她叹了口气,说道。
蒋彦辞闻声,唇角微微上扬。
等小崽子又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程以时跟蒋彦辞也准备就绪了。
一家人出门第一件事,先直奔门东右街的早市。自从改开之后,右街这边形成了最早的早市区,沿街的小摊子很多。南方的北方的酸的辣的甜的都有。
这个早市程以时来得不多,但是作为天天早上送儿子上幼儿园上班的蒋彦辞比较熟悉。
他提着程以时的布包,一只手牵着蒋行舟,指着一个炸东西的摊子说:“这家炸糖油饼就是你之前夸觉得好吃的那一家。”
程以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就看到那个整条街排队人数最多的摊子。
糖油饼摊子站着两个人,一个人擀饼一个人炸,配合得很是默契,一个又一个的糖饼出炉,排队的队伍慢慢变短。
排到蒋彦辞的时候,老板对他已经不算陌生了,熟悉地问了一句:“还是老样子,三个饼,给你媳妇的饼里多放红糖不是?”
程以时莫名觉得不好意思。
老板这才注意到蒋彦辞这个熟客后面的一大一小,小的他见过认识,那大的人的身份就跟显而易见了。
他一看程以时那张漂亮得跟个花儿一样的脸,笑着调侃道:“怪不得每天都是小蒋出来买早餐,媳妇这么漂亮,可不就得爱护着。”
蒋彦辞轻轻颔首。
众人见他这么一点头,又纷纷笑着调侃了小两口两句。
程以时从最初被调侃的不适应,慢慢发展到后续再被调侃的面不改色了。
“他挺好的。那个老板,我们的米粉好没有?”
…
用过早餐,一行人直接打了车,去了位于市中心的南城公园。
南城公园依水而建,旁边的水系就是古代的运河,因此而诞生了“坐船游河”的玩乐项目。之前林知年相亲过来划船也是在这里,翻船也是在这里。
很明显,林知年翻船这个事情很经典,蒋行舟看到船就想到了这件事情。
“林叔叔被那个姐姐一推,啪的一下,就掉下去了。”蒋行舟小朋友说着比划着,讲得绘声绘色的。
程以时被他逗笑,蒋彦辞坐在后一排,看着相谈甚欢的母子俩,心中慰藉。
坐船游河的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
中午吃饭去的是距离南城公园不远的百货商场。
百货商场的商业街上有一家老字号的淮扬菜。
做菜的厨师都是大师傅,淮扬菜做得鲜香入味,即便是对淮扬菜不感兴趣的蒋彦辞也难得地多挾了几口菜,一家人吃得肚子圆鼓鼓。
旁边就是百货商场,来这里一趟不逛一下也不好意思,毕竟来都来了,不逛就太亏了。
想到上一次买衣服没给儿子买,这一次程以时报复性地给儿子买了好几身棉衣。有些棉衣穿在蒋行舟身上,让他硬生生看起来像一个年画娃娃,白白胖胖的。
从商场出来去电影院,路上路过一个街道诊所,蒋彦辞给程以时和蒋行舟买了两瓶汽水让他们等着,然后拎着装着棉衣的网兜飞快地去了一趟诊所。
回来以后,程以时没看到他拿药,疑惑地问了句:“你没买药?”
“没有。”
“那你去街道诊所干什么?”
蒋彦辞闻言,朝她投来一道意味深长的眼神。
很神奇的,程以时瞬间地明白了他刚才去干什么了。
“……”
蒋行舟把橘子汽水吸了个底朝天,见爸爸妈妈都不动了,用汽水瓶抵着下巴叹了口气。
出来。
带爸爸妈妈也太难了。
到电影院,正好赶上动画电影《小裁缝》播出。
蒋彦辞买了三张电影票,又买了些瓜子,带着一家三口进了电影院。
蒋行舟没有看过电影,一会儿就被电影里的小木偶给引走了注意力。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动不动地看着大屏幕。
程以时也很久没看电影了,一边抓瓜子一边看着电影。
突然,在黑暗中,她的手被另一个手抓住了。
没过很久,她听到耳边一个人说。
“下次再看电影,把舟舟送到胡波那里,就我们两个去看好吗?”
第50章
秋叶落尽, 黄昏时分的天色,天空一半火光,一半暗蓝。
蒋行舟还惦记着“小裁缝”的人生命运, 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蒋彦辞不厌其烦地回答着他那幼稚且童真的问题, 一遍又一遍。
“小裁缝有朋友吗?”
“每个人都会有朋友, 小裁缝也不例外。”
“小裁缝有点可怜,他会做很多东西,别人也会吗?”
“每个人都会有他的擅长之处,小裁缝也一样。”
昏暗的日光斜照下来,将父子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长。
落于后方的程以时看着这一幕, 忽然对那部小说中的情节产生了怀疑。
蒋彦辞这样一个有着极高责任感的人, 怎么可能会放任他的儿子成为另外一对虚伪伪善人的垫脚石。
没错。
程以时对那一对男女主角的评价就是虚伪伪善。
即便在一开始得知蒋行舟的男配命运后,更多的情绪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但是在冷静下来之后,更多的则是对于那一对把蒋行舟当做垫脚石主角的愤怒。
那本书的情节对他们这一家何止是充满恶意, 简直是充满仇恨。
无论是作者对于“程以时”的评价, 还是对于蒋彦辞无情冷漠形象的塑造, 亦或者是对蒋行舟愚蠢行为的描写, 桩桩件件, 都仿佛是刻意似的。
程以时思绪渐远。
前方的蒋彦辞和蒋行舟注意到这一点, 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妈妈, 你是不是走不动了?”蒋行舟眨眼睛问。
程以时:“……”
“爸爸, 你背妈妈走吧!”小崽子已经是对这一套流程十分熟悉了, 捻了下手指碎碎道。
不等程以时拒绝, 蒋彦辞便已经做出准备的动作,伸出手来, 弯下腰来。
“上来!”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黄昏的光线下,他的脸轮廓越发清晰,鼻梁挺直,俊美无比。
程以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有些事情是她着相了。
这么帅的男人不享受,不就是纯纯的浪费了。
“好啊!”程以时伸手,放在他伸出来的手上。
夜色渐深。
蒋彦辞一边背着人,一只手牵着蒋行舟。
一家三口,慢慢向家的方向走。
路上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爸爸,我今晚可以和妈妈一起睡觉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今天晚上妈妈要陪爸爸!”蒋彦辞说。
话音刚刚落下,他就察觉到腰上被人狠狠地拧了一把。
蒋行舟吐吐舌头,做一个羞羞脸的表情,对他说:“爸爸真胆小!”
蒋彦辞:“嗯!”
程以时做不到像他一样面不改色,干脆装起来了什么都没听到。
回到家中,蒋彦辞更是积极地给程以时烧了热水,让她去洗澡。
程以时今天已经红了几次脸了,到现在听到他催促她洗澡的话,已经是能面不改色地跟他说话了。
“那你提前多烧点热水。”
蒋彦辞点头。
等程以时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蒋彦辞换了个更省布料的工字背心,湿着头发坐在那里。
程以时很想忍住不看他,但是没有忍住,磕磕巴巴地问:“你也洗完了?”
“嗯,用冷水洗的。”
“冷水?”
“没事。”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蒋彦辞率先一步给出了解释,“最近一段时间用冷水习惯了。”
程以时:“……”
这人要不是在阴阳怪气些什么,她得堵点什么。
她在看他的同时,他也在看她。
程以时素来不爱穿太厚的衣服睡觉,所以无论是春夏秋冬,都基本上是一条绸缎面料的吊带裙当睡衣穿。
现在她刚洗完澡,白色的皮肤透着红粉色。锁骨上的水珠顺着身体滑落,流到那一个深深的谷沟中。
蒋彦辞的眸色更深了一些。
程以时对他这个眼神并不算陌生,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不太妙,准备逃避一下。
“去哪里?”他伸出手臂挡住她的去路,俯身在她耳边问。
耳廓酥酥麻麻,程以时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舟舟……”只是几乎是她刚开口,他便在耳朵上咬了一口。
“他睡了。”磁性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他的动作越发肆无忌惮。
“灯,关灯!”程以时把人推开,喘着粗气说。